第314章 奇怪的天气

午后，小院众人齐聚。林清婉和沈七已分拣好晨采的药材，妥善装入特制药箱。月渏祁和陆昭雪也从醉月仙归来。姜凝妧将星晏密信的内容清晰转述。

“‘凝脂玉露’竟牵扯宫廷秘药和旧案？”林清婉秀眉紧蹙，指尖捻着一片干透的甘草叶片，医者的敏锐让她嗅到了更深的危险，“蛛网所图非小。此行元都，凶险倍增。”

萧翊珩颔首，目光扫过众人：“事不宜迟。明日卯时初刻，启程元国都城。”

三辆坚固的马车碾过官道的尘土，一路向北。

载着姜凝妧、林清婉和陆昭雪的马车内，气氛截然不同。小小的车窗敞开着，吹进初夏原野上干燥温热的风，带着青草和野花的味道。

柔软的坐垫堆叠着，姜凝妧正眉飞色舞地讲着一个趣闻，陆昭雪虽抱着手臂靠在车壁，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偶尔被逗乐时，嘴角也会泄露一丝极淡的笑意。

林清婉则安静地坐在一旁，膝上摊着一卷薄薄的医书《百草集注》，偶尔抬眼看向窗外掠过的风景，唇边噙着温婉的浅笑。车厢里，女子轻柔的说话声和低低的笑语交织，驱散了旅途的枯燥。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萧翊珩、月渏祁、沈七所在的那辆马车。萧翊珩闭目养神，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薄唇微抿，周身散发着一种沉静的、运筹帷幄的气场。

月渏祁姿态慵懒地靠着车壁，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窗外，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思虑。

沈七则坐姿端正，像一柄随时准备出鞘的剑，目光锐利地留意着沿途的动静。车厢内除了车轮碾过路面的单调声响和偶尔的马匹嘶鸣，一片沉寂，空气仿佛凝滞了厚重的思虑。

时间在这迥异的氛围里流逝。日头从炽烈燃烧到西斜染红云霞，最后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深沉的蓝黑色迅速浸染天幕，几点寒星悄然浮现。

马车依旧奔驰，车轮声在寂静的旷野里单调而响亮。路两旁是连绵起伏的低矮丘陵，在渐浓的夜色里只剩下模糊的、沉默的剪影。走了许久，前方依旧看不到半点村镇的灯火，只有无尽的黑暗和野地。

“停！”萧翊珩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车厢里长久的沉默。

马车应声而止。众人纷纷下车活动僵硬的筋骨。夜风毫无阻碍地掠过空旷的原野，吹在脸上、身上，带着一股异乎寻常的、钻心刺骨的阴冷。

这绝非夏夜应有的凉爽，而是一种潮湿的、仿佛能穿透厚衣服直钻进骨头缝里的寒意。

“嘶……”陆昭雪猛地吸了口冷气，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高大的身体竟微微瑟缩了一下。他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幕，又环顾四周黑黢黢的旷野，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这鬼地方……邪门！才什么节气？怎会冷得如此透骨？”他看向萧翊珩和林清婉，“没有冰雪，这寒意……不对劲。”

姜凝妧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往萧翊珩身边靠了靠：“是啊，白日里还热得慌，入夜竟冷成这样？阿珩……”

萧翊珩神色凝重，伸出手，感受着那阴风刮过掌心的刺骨凉意，眼神锐利如鹰隼。他望向林清婉：“阿清，这温度骤降得诡异，不合常理。”

林清婉早已蹲下身，动作利落。她手指捻起路边一撮泥土，凑到鼻尖仔细嗅闻，又借着马车风灯微弱的光，仔细辨认土壤的颜色和湿度。

她站起身，望向无星无月、仿佛泼了浓墨般的天空，侧耳倾听旷野深处死寂的风声，脸色前所未有地沉了下来。她快步走到马车旁，将耳朵贴在冰冷的车壁上，凝神片刻，眉心越蹙越紧。

“寒气自地下渗出，非天时之变。”林清婉的声音清冷而肯定，带着医者特有的敏锐，“风里……有极淡的腐气，混杂着……一种说不出的、令人作呕的‘浊’味。”

她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不容置疑的警示，“此地不可久留。寒气侵体，极易诱发邪病，尤其是体弱之人。上车，关紧门窗！我们继续走！马车上终究能隔绝些许寒气。”

众人心头一凛，不敢耽搁，迅速回到车上。车厢内点起了小小的风灯，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方寸之地，却驱不散那从车壁缝隙渗入的阴冷和心头沉甸甸的不安。

马车再次启动，在愈发浓重的夜色和刺骨的寒风中，向着未知的前路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