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让我看着你的脸
那对银白色的手铐上，反射出的亮光在贺邵华瞳孔中一闪而逝，明晃晃地刺中了他的视觉神经。
他曾经以为，因为牢狱中的经历以及严丞对自己做过的事，会让他对手铐这类象征监禁和束缚的道具产生强烈的应激障碍，可此时此刻他才发现，那好像仅限于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当那副闪烁着森冷而坚硬的金属光泽的手铐戴在严丞手腕上时，与白皙的肤色和突出的腕骨合二为一，看起来居然那么的......
顺眼。
贺邵华的呼吸都为之停顿了三秒。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正在以一种诡异的趋势加速。
他突然觉得，在越来越深入的相处中，除了严丞逐渐对他呈现出微妙的受虐倾向之外，自己好像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下，也会迸发出难以遏制的攻击性。
肯定是这臭小子害的......都是他以前老是腆着脸要自己扇他巴掌......
合着情侣之间要是调出什么属性来，那也是双向奔赴的啊......
“贺叔......”
恍惚间，在贺邵华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他盯着严丞被手铐束缚住的那双手腕的眼睛已然充血，然后他听见严丞低哑的声音再一次回响在耳畔：
“贺叔......我再问你一遍......你要说实话......”
“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关于我曾经没有和你商量就擅自做局，差点把命搭进去......”
“关于更久以前......我将你囚禁起来，不由分说地付诸暴力......那样......那样地伤害你......”
“你可以将这些一切的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过，彻彻底底地原谅我吗？......”
贺邵华许久之后再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总觉得自己可能是被严丞那恶魔低语般的声音给蛊惑了，整个人像是被魇住了一样，完全出于身体最原始的本能开始行动。
他几步冲了上去，一手按着严丞的胸口就将他死死摁在椅子里，整个身子将对方完完全全覆盖其下：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原谅你？......在你决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对我摇尾乞怜，求得原谅的时候开始，你就应该知道答案了才对吧？”
严丞唇角向上勾起：“是啊。”
贺邵华的眼球被血丝紧紧缠绕着，呼吸炙烫得像经过了一层电热网：
“你想刺激我，让我也对你做出同样过分的事情，以此来抵消你心里的愧疚和罪恶感？”
严丞的目光扫过贺邵华近在咫尺的脸庞，有些留恋地在上面回旋停留了一瞬，便再次垂落下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是啊......”
“可是仅仅靠这样是不可能完全勾销我对你的亏欠，也不可能完全弥补我对你的伤害......”
“贺叔，我早就决定好了，我要用全部的余生来偿还你，甚至是下辈子......生生世世......”
“今天，只是第一步而已......”
“因为那种愧疚的感觉已经积累到让我非常难受的程度了......能抵消一点是一点吧......”
严丞垂着眼睛偏过头，轻轻吻着贺邵华按在他胸口的手背：
“贺叔，我要送给你的道歉礼物，就是我自己，是我的全部......收下吧，让我好受些。”
贺邵华眯起眼睛盯着他：“你想让我对你做什么？”
“什么都可以。”“你真的不会中途控制不住自己，突然反抗？”
严丞笑了一声，又擡起自己被铐住的双手：
“我都已经这样了，贺叔，这双手铐就是我为礼物扎上的绸带......”
“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有任何意见，是的，不管什么......”
“我不会在这个过程中主动的......”
“骗你是小狗。”
贺邵华乐了：“你本来就挺狗的啊。”
说完松开了按着他胸口的手，手指伸到严丞的唇边。
严丞的嘴唇凑了上来，舌尖轻轻舐着他的指腹。
贺邵华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你看，像不像小狗？”
严丞点点头：“嗯。”
贺邵华像是思考了一会儿，走到自己办公桌后，拉了一把靠背椅放在严丞的面前，坐了下来：
“那你选一个你认为最合适的，用于道歉的姿势吧。”
严丞听了这话，身体前倾，二话不说就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就势下跪。
贺邵华及时俯身下去伸手挡了一下他的膝盖，让他在缓冲的作用下轻轻地双膝着地跪在地上，有些不满地说道：
“轻一点，别弄伤自己。”
严丞说：“贺叔，这种情况下你还在担心弄伤我吗？......我还以为，你会更激进一些，就像以前的我一样。”
贺邵华的目光从严丞的头顶倾泄而下，注视着跪在自己眼前被铐住双手的爱人，声音低沉而平静：
“我没有完完全全地原谅你，和我爱你并不冲突，如果让你在‘赎罪’的过程中受伤了，我还是会心疼，会难受，那这结果不是适得其反吗？”
严丞轻轻“嗯”了一声，低下了头，不再与那自上而下的目光对视。
这是一个完全臣服的姿态，被束缚着最重要的双手跪在一个人的面前，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完全就是要杀要剐任由对方定夺。
他低下头后，整个后颈完全展露在贺邵华的眼前，乌黑的发尾处，在绷起后更加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之下，略微凸起的颈骨清晰可见，昭示着这就是他身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
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外套紧紧贴合着他瘦削却结实的上身，肩胛骨也因为跪地低头的姿势而更加明显地勾勒出刚劲的轮廓。
跪在地上的两条腿，在从上往下的俯视角里，能看见延伸向后鞋尖弯曲点地的双脚，以及皮鞋与裤脚之间露出的一小段白皙的脚踝与黑色袜边。
明明全身上下的穿着都严肃正经到一丝不乱，此时此刻的样子却无不散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微妙气息。
贺邵华在与严丞相处的过程中，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的姿态。
他像是在端详一件无比赏心悦目的艺术品一般，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心里蹿起的邪性火苗愈烧愈旺。
他伸出右脚，锃亮油黑的皮鞋尖端轻轻垫在严丞因为低头而略微向内的下巴下，直抵到脖颈喉结处。
“擡起头来......”
他就这样以一个完全放松的姿势靠坐在椅背上，目光居高临下，右脚尖伸出去，足背微微弓起发力，勾着严丞的下巴，迫使在自己面前下跪的爱人擡起了头：
“让我看着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