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合作愉快
“不配合？你说贺邵华？你需要他配合什么？如果是缺少合作方的话，那你也不应该找本公司的员工吧？”
王茂昌呵呵笑了一声道：“与其说是合作，不如说只是一种试探而已，你也知道的严总，要想做这种事情，就必须让身边所有可能知情的人都一并参与其中，只有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才不会相互背叛......”
王茂昌轻轻抿了一口浑浊的酒液，姿态儒雅随和，说出的话却仿佛萃着一层黏腻的毒液：
“当初我看上了安靖村那块地，作为公司高管之一的贺邵华又恰好是那里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就没有比这更合适的选项啊......呵呵呵呵......”
“只可惜，他似乎对此早已有所察觉，并且还不打算和我们共饮这一杯羹啊......严总你说，这世上怎么就有人不爱钱呢？很匪夷所思对吧？”
贺邵华对安靖村的了解比整个盛茂里任何一个人都要深，在当地的村民当中也很有话语权，如果由他主导设立在安靖村的工程项目，在推进方面确实会方便不少。
更何况，只要贺邵华参与了进来，他就也算是同流合污之徒，就算知道了所有内幕也不再敢揭发检举，只能跟着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继续把脏活干下去。
王茂昌大概就是利用这种方法，把全公司的高管都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心里，如同提线木偶般任由他摆布。
而那些不受控制的，估计已经被他用各种手段抹杀在了这个社会丛林的深处。
贺邵华就是那个不受控制的计划外因子，自然也是要消失的那一个。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拜托父亲去监狱打点关系特别关照的话，贺邵华早就已经死了，像绝大多数忤逆王茂昌的人一样消失得无声无息。
可是......以贺邵华跟自己提及的往事来看，他似乎并不知道盛茂那些项目工程的内幕，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人盯上。
严丞用喝酒来掩饰眼底一闪而过的震动，将所有涌现的情绪强压进满溢口腔的酒气中，淡淡地道：
“就为了这种事，你就要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王茂昌毫不在意地一摆手：“嗐，顺手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干了......就是谁知道这次碰了个小钉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偏偏就失手了......”
是的，对王茂昌来说，一条人命根本不足挂齿，在他看来贺邵华从来都不是一个特殊的、独立的个体，只是万千罪恶流水线上的一枚耗材而已。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看似没有背景，无权无势的男人，偏偏就好像冥冥中如有天助一般，没能按计划在监狱里消灭掉。
“几年前你失手了，所以打算再度出手，因此有了去年的龙宴火灾？”
“我倒也没有如此执着于他这一条烂命，他从监狱里出来，已经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了，我觉得已经让他吃够了教训，他大概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王茂昌紧盯着严丞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只是后来他怎么就攀上了严总你这根高枝呢？要是有你给他撑腰，那事情可就又变得麻烦多了，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严丞说：“所以你当初频繁地试探我，就是想看看我的态度？”
“呵呵，所以我说严总是个聪明人。”王茂昌说着指了指桌上的文件，笑道：
“龙宴火灾的事情，我也没想到会把严总你也卷进来，实在是太对不住了，作为赔礼道歉，这项工程，我再给你让利一成......”
他五指张开，比了个手势：
“事成之后，你每年至少能拿这个数，到时候不出五年，你甚至有可能超越你的父亲......”严丞看着他那张并不显老的脸上，因为过度咧开的笑容而现出一道道沟壑纵横的褶皱，如同最能藏污纳垢的地下沟渠。
在又一次碰过杯后，严丞在那几份文件上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盖下私章，和王茂昌握了握手。
“合作愉快。”
......
墙上的挂钟时针“咔哒”一声停在十一点整的位置，在海水般沉静的室内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被窗外逐渐攀升的月光拨动了一般，荡起微不可察的涟漪。
贺邵华坐在桌前，好几次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在指尖摩挲了一阵，还没点燃又放了回去，神色异常凝重。
严丞还没回来。
他想给严丞发消息，或者直接一通电话打过去，但转念一想，如果对方有意要瞒着自己做什么事，又怎么可能会告诉他所在的地址，又怎么可能对正在做的事情说实话？
于是他又想到了某位方便好用的小秘书。
酒店某个角落卫生间里，身穿酒店服务员装束的张秘书正坐在最靠里的隔间马桶盖上，焦急而紧张地盯着手机上的时间。
隔板的挂钩上，悬挂着他原本那身成套的西装西裤。
突然，手机无声剧震，一通电话猝不及防撞入他的眼底，惊得他本就绷紧的神经一跳，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
“喂......贺总管？您这么晚找我是......”
电话那头传来贺邵华平静的声音：
“张秘书，我突然想起上次和严总搭你的车出去的时候，把一份文件落在你车上了，你现在在哪儿？我给你发个位置共享，现在就过来找你。”
他顿了顿又说道：“那份文件还挺重要的，我得亲自过来拿，现在立刻马上。”
张秘书刚刚从紧张中恢复过来的大脑有些超负荷，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出于职业本能地习惯性服从：
“哦哦哦......好......”
他直接点进了贺邵华用微信发过来的位置共享程序里。
下一秒，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如同被一道急促的电流击穿大脑，浑身一震，压低声音慌忙叫道：
“等一下！......贺总管！......”
可惜已经晚了。
电话那头只剩下挂断后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