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谢鹏阴魂不散1

第22章第22章谢鹏阴魂不散1

池雨的大脑持续宕机。

在洗手台清理干净后,他重新给鼻子堵上纸,坐回沙发上后,他瞧了眼刚才自己待的地方,没有找到血迹的痕迹后,他松了口气。

何奕宁怎么总是伸手接血啊?

嫌不嫌脏不说,他那么见不得血落地吗?

被他腹诽的某人冲干净了手,抽出纸擦手时,被镜子里突然出现的许厉吓了一跳。何奕宁压着眉尖,小声地苛责:“许厉。”

许厉抱着手臂倚在门边,“我说过了,你驾驭不了池雨。”

“他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许厉好笑地看着他,“他不是那种人,那你是什么意思?只允许你单方面对他好,不允许我语言关心他几句?”

何奕宁:“……”

他和许厉认识十多年,在许厉坦白自己性取向前,许厉就像个渣男,换衣服般换女朋友,谈恋爱的次数比考试还多。

人不可能那么快就变性。

他笃定许厉对池雨的心思不会单纯到什么地步。

许厉盯着他手中擦了水的纸,“大少爷,你也不看电视剧啊,怎么单纯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平常那么洁癖一个人,怎么可能伸手给人接血。你和他才认识一个星期多吧?他给你喂蛊了?”

“许厉。”何奕宁皱眉,“你再多说一句话就离开这里。”

许厉耸耸肩,“温馨提示,你自己都说他不是那种人了,你比我还懂,你自己在做无用功吧?你真什么都不图?”

“我乐意。”何奕宁说。

谁说付出一定要有收获呢。

小时候一边哭一边弹的钢琴,就算手腕酸得像扎进了钢针,也要将节奏和曲调演奏正确。

被送进培训班,拿着铅笔在纸上重复地画出一条条线,只为了表现出完美的阴暗效果。

母亲口口声声说,“不要太逼自己”,在他考试掉出班级前五时,会不顾他意愿果断将他送去补习班。

不爱喝的牛奶被逼着喝成了习惯,不爱吃的蔬菜也会定时定点地呈现在桌子上。

在他初中为了打篮球反抗弹钢琴时,母亲也是轻轻一笑,“我儿子那么厉害,打篮球也要打得很棒才是。”然后把他打包送进了培训班。

记忆中,无论是仪态还是为人处世都挑不出毛病的母亲怀中卧着糖果,因为常年弹钢琴而修长好看的手摸着猫的毛,“做什么事都要尽量做好,得到了回报,你做的事情才有了价值。奕宁啊,你现在还小,等大了就知道妈妈话的意思了。”

付出是为了收获吗?

他望着自己的手,同样是因为常年弹钢琴而修长的五指。

他从小到大练习钢琴,从生疏到熟悉,按照母亲的计划,他之后也会像她一样,成为钢琴史中闪耀的一颗星。而现在,摔伤了的手腕成为他永久触碰琴键的阻碍。

他才不想成为母亲话中的那种人。

许厉说:“初生的牛犊想事情总是简单,你妈就是把你保护太好了。”

何奕宁没应他,走到客厅时,一眼找到窝在沙发角落睡着了的池雨。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蹲在池雨面前,“池雨,去床上睡。”

短短一个早上,池雨就经历了一堆烦心事。加上流了三次血,脑袋晕乎乎的,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就睡着了。

他向来不贪睡,但今日特殊,魇在梦里,睡得太沉,没听见何奕宁叫自己的声音。

没把人叫醒,何奕宁将池雨的腿擡上沙发,从卧室抱了被子,将池雨裹得严严实实。

他垂着头,静静地看着池雨的睡颜,分神须臾,伸手去摘下池雨的眼镜。

许厉站在一旁观赏着何奕宁的一举一动,看戏般嘴角噙着笑。

何奕宁放了眼镜,想到了什么,伸手去摸了摸池雨的额头。

还好,不怎么烫,应当没发烧。

他的手要抽离时,沙发上的人忽然动了下,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

何奕宁一惊。

池雨睁开眼,还未清醒的双眼里蒙着层雾,傻傻地盯着何奕宁片刻,“我在哪?”

“在我家。”

池雨点了点头,拉过何奕宁的手蹭了蹭,将他整只手的掌心盖到脸上,“好暖和……”

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何奕宁后背僵硬,任由自己的掌心贴在池雨的侧脸上,感受着那块微微带着凉意的细腻肌肤。

“你真的什么都不图?”许厉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睡梦中的池雨比平时还要安静,垂着的睫毛纤长浓密,合上的双唇颜色泛红,呼出的气息打在他放在池雨脸颊的手,热热的,轻轻的,羽毛般挠着他的心。池雨身上有着和他一样的香味,占据着他的嗅觉。

何奕宁,你真的什么都不图吗?

啪——

他好像被打了一巴掌。

他猛地抽出手,转过身时,对上许厉嘲笑的眼神。

许厉指着耳朵,“红了。”

何奕宁抿唇,收了桌上的碗,塞进许厉怀里,小声:“洗碗去。”

许厉看了眼手表,“你们要迟到了。”

何奕宁瞥向呼吸均匀的池雨,“我找老师请假吧。”又去卧室找了床被子,盖到池雨身上。

不知道自己请了假的池雨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深。

他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梦中的光线灰暗,场景凌乱,乱得像张采文的书桌。

等他醒来时,胸腔涨涨的,像装满浓重郁气的气球。

他掀开被子坐直身子,从前面的桌子捞过眼镜戴上,忽然一顿。

现在什么时间了?

“醒了?”何奕宁递了杯水给他,“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鼻子还疼吗?”

池雨摇摇头,“没有不舒服。现在几点了?”

何奕宁:“四点。你睡得太沉,给你请了假。”

池雨一愣,道:“没有叫醒我吗?”

他没起得来给他请假就行,何奕宁为什么也没去上课?

他顿了顿,才想起自己在何奕宁的家里。

“没能叫醒。”压根没打算把人叫醒的何奕宁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你的衣服我丢洗衣机了。”

池雨:“……谢谢。”

他不自在地起身,将沙发上的被子叠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回学校吧。”

何奕宁从他手中拿过被子,“既然都请假了,要不在外面好好玩一玩?”

池雨:“没什么好玩的,我想回学校,还要做作业。”

“还真是乖学生啊。”许厉打着哈欠从何奕宁房里走出来。

池雨乜了眼许厉。

他差点忘了许厉这个烦人精的存在了。

何奕宁无奈地看向许厉,“你不是要睡觉吗?”

许厉说:“听见你们俩要去玩,我就睡不住了。”

窗子外的天空阴沉沉的,何奕宁往卧室走去,“现在不去了。”

客厅里又只剩下了池雨和许厉两人。

许厉话中带着调侃和挑逗,“这身衣服是何奕宁初中时候穿的,到挺合你身。男生体脂率一般比较低,加上肚子里没有要保护的器官,瘦的人腰都会很细。衣服再怎么宽大,都遮不住你……”

他话一顿,用手比了个圈,“那么细的腰。”

池雨无语,没想搭理许厉的骚扰。

这和街边上对着过路美女吹口哨的流氓有什么区别。

当然,他没有自比美女的意思,就是纯粹看不惯许厉。

许厉见池雨没被激怒,将食指放在额头上,“我看见了,你这里有个疤。”

池雨背上一僵,不扬不抑道:“我也看见了。”

许厉:“?”

池雨对许厉的忍耐到了极限,卸掉自己乖巧的伪装,小声吐出几个字:“你是傻逼。”

许厉:“……”

在他发作前,何奕宁走出卧室,手里多了件外套,对池雨说:“外面好像还挺冷,你先穿我的外套。”

池雨低头,身上穿的是属于何奕宁的外衣和裤子,那股别扭的情绪又开始作怪,他抿了抿唇,“谢谢。”

在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后,池雨和何奕宁踏进了学校大门。

行走在小路上,淋湿了的小路潮潮的,红了的落叶有的淹在水里,有的飘在水面。

风一吹来,池雨的头发被吹得飞起,他擡手按下不听话的刘海,放下手时,迎上何奕宁关心的目光,“鼻子好些了吗?”

池雨点头。

空荡荡的宽敞操场上陆陆续续走过从教学楼出来的学生,原本安静得只剩风声的四周逐渐传来人的交谈欢笑声。

这个时候本该待在教室里补笔记的池雨一时觉得自己融不进校园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

就好像原本按轨运行的火车毫无征兆地改了道,坐在火车上的人却没有察觉。

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失去了控制。

池雨摸了摸还在跳动着的心脏,余光是与他走在一起的何奕宁的侧脸。他轻轻吸了口气。

一定是因为何奕宁的出现,才搅得他心乱。

到了食堂门口,路过的人纷纷投来视线,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是直奔何奕宁而去,直白或隐晦,过分统一地映射出他们对何奕宁的欣赏。

欣赏的视线滑过后,又会扫向池雨的脸,再平淡地收回。

早已习惯了路人的差别对待,池雨打了个哈欠,擦掉眼角沁出的泪水。

“我先回去晒衣服。”

何奕宁:“要一起去吃晚饭吗?”

两人同时出声。

何奕宁笑容中带着难以察觉的无奈,“好吧。”

和何奕宁分开后,池雨走回宿舍。

宿舍楼梯,他心事重重地低着头往上爬,被一位往下走的人撞到了肩。

袋子从手中滑落,池雨忍住不悦率先道了歉,弯腰捡了衣服要起身时,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按住了肩。

“流了鼻血就逃了一下午的课,我说你金贵还真不冤枉你。你身上穿的谁的衣服?”

谢鹏的声音。

池雨头皮发麻,心烦地吸了口气。

还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