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
牧新靠着墙笑了笑,片刻后应了。
“我觉得——”
隔壁一家忽然亮起灯,刹那间牧新听到巨大一声响动,紧接着就是一群人慌忙的吵闹。
牧新撇着嘴,刚才的话被打断他便不继续了,又说:“我问一下,几年后能真的结啊?”
许知霖瞬间犯难,毕竟他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哪里会关注。
“你和我等等?”问完,许知霖松了口气。
他从不觉得自己聪明,但牧新却总是这样想他,有时候没达到预期,他确实会有点紧张,刚刚的话他还是满意的。
牧新点点头,“可以,我答应了。”
他撑着墙站起来,镜头反转对着亮灯的院子,喊道:“陈易你顶风作案是不是!”
“意——外——”
陈易心里苦,他明明记得自己买的是动静很小的炮仗。
牧新也并不是真的想管他,只是给许知霖看看。
看完,他便又说:“对了,刚才那个是我奶奶,她说的要你过来……不是那种会不顾你意愿把你弄过来的意思。”
许知霖会看霸总小说这点,牧新是震惊的。
不然他怎么会想到文思沂给他甩支票这件事?
“哦……”许知霖叹息道,“我以为我可以说出来,顺利地见到你。”
牧新抽了两口凉气,又说:“那就,来?放心,没有人觉得你恋爱脑。”
他笑完,又听到隔壁陈易那边啪啪响了几声。
很快院门被打开,陈易站在门口东张西望,没什么发现后才放下心。
“我只是想拍个视频……”看见牧新,他便开始诉苦,“李今樾说喜欢烟花来着……”
牧新感慨其实是有真正的恋爱脑的。
“先别炸了,一会儿要被□□。”牧新安慰不了他,甚至害怕安慰下去他会开始说起自己。
陈易继续自闭,但已经放弃点燃一束小烟花。
许知霖没能在第二天来,虽然牧琛已经在自己亲妈的敲打下跃跃欲试去订票。
牧新冷酷无情道:“突然把别人叫来又没事,不是给他施压吗?”
看过霸总小说的许知霖多半又要想了,什么强权压人,资本运作。
牧新在假期期间跟着父亲看了不少,也尽量去了解家里公司状况,现在还是比较清楚,家里没什么灰色产业,但也不能给许知霖造成错觉。
初八,上班的上班,牧新也赶回临渡,表示一定要送许知霖去学校闭关七天。
他这次熟悉些了,晚上会卡着点和许知霖短暂的通话,其余时间也全心投入自己的事。
不管以后到底如何,牧新始终认为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足够优秀,他也不差,他足以达到许知霖的期望。
和时光见面前,许知霖早之前得到消息请假出来,虽然牧新是万般制止的。
许知霖却说:“我在意成绩这回事,因为在不久前,我一度坚持靠这个改变所有轨迹。”
“但我现在也并没放弃不是?”
“只是又加上了重要的人。”
许知霖这话是后来才说的,虽然牧新早早也明白了。
时光依旧神秘地让牧新闭眼,再睁眼,没有任何变化,也没看见什么小说世界的线索。
只是牧新无论怎么看许知霖,他也只能解读到许知霖明显不太情愿的表情。
“没事。”他坐到许知霖旁边蹭了蹭,“不依赖科技的时候,我可以更加多看你。”
属实没想到牧新还能解读到这一层,许知霖瞬间又不好了,手上捏着纸杯的动作僵硬无比。
“他肯定老爱听了。”郁溯在旁点破,“就是没想到啊,你们普通人过了几十年竟然也会这样。”
“普通人?”虽然牧新早不相信这俩是“普通人”,但真听着说出来,还是怪。
郁溯便敷衍过去,虽然前提是疑似被什么压制,不敢再吱声。
“只有他不是正常人而已。”时光勾起嘴角,虽然牧新眼里他并不是在笑。
“这段时间打扰了,也谢谢你让我获取到了足够多的实验数据。”
听不懂,但不妨碍牧新去问。
时光只说:“这个不用去记忆,因为不久后我也不会了。”
“……至于你的读心,我确实还有点执念,所以又试图做了一次,显然失败了。”
“足够喜欢他,其实并不需要这个方法,对吧?”
牧新略微迷茫地点了头,说:“话是对我说的吗?”
“也算。”
气氛愉快,牧新甚至还蹭到了时光的饭,在他眼里确实已经是朋友了。
“对了,关于高考的事,我觉得我还可以问问你们。”
说着牧新又推了推许知霖,“顺带也给他参考一下吧。”
对此时光沉默半天,一字一顿道:“别碰高考。”
牧新一头雾水。
时光无论是外表还是相处起来,都给牧新一种高智感。
然而时光却说:“如果你想学习爆破实验室,我可以教你。”
这种严重程度,谁来都只会以为是玩笑。
但许知霖把牧新带走了。
说是他晚上还得回去,时间不多该走了,后来却认真地说,“不要学那个。”
牧新笑他莫名其妙,哪有普通人真的会在和谐社会搞爆炸实验。
寒假匆匆,牧新以为自己会提早做完的作业也是在最后三天挑灯夜战肝完。
好在除了明宇,还有一堆人陪他一块,牧新瞬间平衡不少。
上学期的住校申请通过了,让牧新意外的是,祝影来竟然把手机还给他。
“期末考得不错。”
她是这样解释的。
但牧新依稀记得,最开始说的就是学期末还手机。
不过牧新会忘记的根本原因是他手上还有。
且住校之后手机又得上交,所以他大大义凛然地又给了祝影来。
并说:“祝老师,您监督就好,这手机就毕业后再给我吧。”
祝影来看着他沉甸甸的校服外套兜,说:“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就行。”
天气转暖,学校少了很多棉服的身影。
虽然还是个日常服装基本以校服为主的年龄,但想要更加恣意的也并不少。
花哨的五颜六色很少有人穿,不太想从众但也不想太突出的就只能在小细节上下功夫。
牧新以前没有刻意去打扮的念头,现在又是住校,按理说不该有那么多心思的。
然而他说服自己可以做点小心思,比如简单的修理好乱飞的头发,换个味道更好的沐浴露和牙膏。
牧新对现状很满意,他有自己的追求,许知霖有自己的想法,很多根本无需多言语。
今年的热气逐渐攀升,到四月,学校那边传来地消息是高三部的竞赛生取得了哪些成绩,接下来就是看他们。
许知霖说是并没特别在意,然而牧新好几个晚上都能看见许知霖桌上亮着微弱的光。
“眼睛要熬坏了啊。”
牧新象征性给他揉揉,许知霖却说:“我戴眼镜好看吗?”
“……”牧新好想给他打醒,但又不可能真这样做,只得说:“不好看,别戴。”
于是接下来变成了许知霖晚上拉着牧新一起学。
宿舍这种群体是很容易被感染的,不止他们宿舍的几个,明宇在知道这件事后也拉上自己那边几位,表示势要和许知霖决一胜负。
许知霖的精力并不是无限的,他也没明宇那么热爱学习,准备竞赛的同时难免落了其他的,为此明宇得意了很久。
然而多次小测发现自己前面顶了个牧新之后,明宇又开始哭嚎。
“……你们俩是约好的吧。”
项书淮一惊一乍给他捂住嘴拉走,“这话可不行说。”
看到同样预备捂嘴的陈易,项书淮心中狠狠咯噔。
眼神胡乱对视毫无结果,最终两人还是保持缄默。
六月,学校高三部空了。
牧新在忙碌中度过了自己的十七岁生日,许知霖说着没什么准备,只送了他一个Cd机。
对比许知霖平时多数时候的无趣,牧新已经觉得意外了。
教务主任过来换走了原本的“高二八班”,教室还是那间教室,只是进门时的门牌成了“高三八班”。
时间一下被偷走,匆匆忙忙却又好像只是坐在桌子前,牧新忽然就闻见学校缅桂花树的木香。
梅雨季来得猝不及防,牧新苦于抢不到学校的洗衣机位置,手洗的衣服总是不干。
他求助许知霖,以为是自己方法不对,许知霖却完全救不了,因为他的衣服的也潮。
但这一切不完全是烦人的,有炸雷,有暴雨,但同样的,也有裹挟着蝉鸣声的热风。
这是七月来临。
高三例行暑假补课,粘腻的空气包裹着教室每一个人。
牧新虽然如愿再次和许知霖成了同桌,但亲密接触的机会太少了。
毕竟这种时候,即使是情侣关系也拯救不了潮闷夏天带来的后果——贴太久就黏糊不舒服。
自习课上,有人随口说了句“这怕是强对流天气提前来了”,立刻有其他人应激似的开始背书。
什么“强对流天气形成充足水汽、强烈热力对流、不稳定大气层结”,“冷暖空气正在硬刚”。
然而这次学校没那么有人性,该上课的还是上课,因为台风放过了这座城市。
暑假终于有了真正的假期,牧新提前在宿舍收拾好东西随时准备跑路。
重要的当然不是那可能没什么区别的假期,而是许知霖在三月就过完的十八岁生日。
奈何那天他们在考试,后面也一直没有完整的一天。好不容易有了,还要被明宇以冲刺的名义叫出去,全员换个地方写题。
牧新最近越来越看重这些仪式了,即使许知霖本人好像并不在意。
他只能悄悄地,多吻几次。
牧新划了完整的一天时间出来,告诉许知霖不能背书包,背的话也别塞任何笔墨。
他们约在艺术馆外,牧新以为自己可以和许知霖好好呆一天,拐角却遇到正在发传单的明宇。
明宇眼镜滑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俩握着的手,又看看自己的手。
还没说话,牧新试图糊弄,说:“天太热,你中暑了。”
明宇将信将疑,速度解决完手上的事便没影了。
片刻后他发来私信:卧槽我真中暑了!
牧新嘴角一抽。
已知,明宇虽然嘴欠但是个四好青年,“卧槽”这个词不在他的语言体系中。
“随便吧。”牧新关掉手机不去看了。
许知霖问:“都知道的话,我以后可以在其他地方亲你吗?”
相处久了牧新胆子日渐大,这会儿更是让许知霖猝不及防地擡头就匆匆落吻。
“那还是算了吧。”
他擡手在许知霖嘴角点了点,刚才还是没亲那的。
“对了,虽然已经说过一次,但我要是想单独再和你说,十八岁生日快乐,许知霖。”
许知霖说,想单独地占有他。
牧新以前以为自己是个很随和的人,但面对这这件事,他发现自己也是和许知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