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想活着——
抱在一起,躲在被子里,竟也睡了一个无梦又舒服的午觉。
下午17点左右,两人准备去Anders家赴宴。
酡煜选了两套偏休闲的西装套装。
荼白穿深灰色中带米色元素,酡煜则是反过来。
任谁看一眼,都能读懂其中意思。
酡煜把自己带的礼物和荼白买的礼物放在一个袋子,自己一手提着袋子,一手牵着荼白的手。
宣示主权的把戏不要太过明显。
Anders一如既往的开朗热情。
他的母亲挪威人,做了地道的挪威传统菜腌三文鱼、风干腌羊肋排、驯鹿香肠、挪威苹果蛋糕、拉芙兹饼。
父亲一眼认出荼白是他视频中的东方男孩,原本是想撮合两人。
结果,看到酡煜和对方,从脚到头的情侣套装明示后,遗憾地对Anders说:“你没戏了。”
当然,荼白并不知道这些。
他喜欢Anders家的氛围,一家人住在远离市区的农郊,家里除了父母还有祖父祖母、两个龙凤胎的弟弟妹妹。
从进门开始,每个人都上前拥抱他,像是久违的亲人。
洋溢着真心的笑容,全家用不太标准的中文欢迎他的到来。
温暖又陌生的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得,一时间让他有些慌神,只能一个劲点头谢谢。
酡煜在一旁,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仅仅是被长辈抱了一下,他眼眶就有些发红。
他想起那份调查,荼白是孤儿。
突然,他想把荼白带回自己家,看看在那种环境里,荼白会如何应对。
比起游刃有余的荼白,不经意露出的笨拙和隐忍的情绪,或许才是那个真实的他。
在Anders家的聚会氛围很愉快。
吃完饭后,一家人拉着两人玩起了桌游,和其他的桌游不同,他们玩得是北欧神话为背景的桌游,荼白不擅长这些,他还没搞懂维京人就被赶下桌了。
他手里拿着一杯香槟,坐在壁炉旁看其他人玩,晚饭时喝了一点红酒,脸上有些泛红,柔黄的灯光下,他的笑意是少有的懒散惬意。
酡煜看得有些恍惚,他认真回忆了一下。
荼白那样的眼神好像只在他面前露过一次,在Luxuria hills山顶的吸烟室里。
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荼白的变化,确实明显地不同。
从最开始眼里的悸动和小心翼翼的靠近,到现在像是在刻意隐藏什么。
两人的关系明明越来越近,酡煜却有种完全抓不住他的感觉,甚至这种感觉开始扰乱他的心绪。
接近凌晨时,他们才从Anders家道别离开。
他有些微醺,酡煜将他整个人揽入怀中塞进后座。
“崽崽,要不要跟我回家?” 酡煜把他抱在怀里,轻声问道。
荼白的头闷在他颈窝,他其实有些醉了,酡煜的话他听得不是很清楚。
本能地擡头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啊?”
“跟我回家,我家也有爷爷奶奶。” 酡煜想起今晚他和Anders的祖父祖母互动的情景,一口一句爷爷奶奶,恨不得时时刻刻挂嘴边。
他能分辨出,那不是假的,是他少有露出的真情。
“哦,可,那是你的爷爷奶奶,我要不得的。” 荼白最后几个字有些绕口,酡颜听完想了几秒才说:“你像今晚这样喊他们,他们就是你爷爷奶奶。”
荼白的眼神有些涣散,在昏暗的车里有显得格外明亮,他摇了摇头:“不一样的,Anders是我的第二个朋友,他的爷爷奶奶我自然可以喊。”
他顿了顿,耷拉着眼皮,重新埋下头:“你不一样,你不是朋友....我只有,只有两个朋友...”
本来听到你不一样时,他隐隐有些高兴,但听到荼白闷着头说只有两个朋友,心一下子沉了。
真的,时时刻刻影响情绪。
荼白全身趴在他身上,完全没了力气,和上次在他家一样,是真的喝醉了。
“两个朋友,那还有一个是谁?”
“.....朋友啊,嘿嘿...” 他侧过头撒酒疯地笑了几声,然后搬起手指:“两个朋友,一个是李琰,李琰...我朋友.”
“李琰真好,嘿嘿...”
“哼,他哪里好了,不懂趣味的工作狂。”
“不对,你不许说他,他明明就很好,他给我工作,还让我认识了Anders。”
都说醉酒后的话最真,荼白的醉话没一句是他想听的。
酡煜感觉胸口闷得慌,一把抓住荼白在他身上乱摸的手,冷声道:“那我呢?我是不是你朋友,我是什么?”
“你?” 荼白头有些重,在酡煜胸口打了个转弯仰起头望着他。
酡煜以为是壁灯太暗,他看不清自己,于是把车顶的灯也打开了。
荼白闭了闭眼适应灯亮,然后继续望着他发愣。
良久他眼里的光一点点褪去,眼眶澿着一层泪光:“你...你是200天啊——”
说完,闭上双眼,眼角划出两行泪。
在酡煜的颈窝蹭了蹭,嘴里还呢喃着200天、200天啊....
200天是什么玩意儿?
为什么几个字,像是痛苦到了极点,哀痛欲绝的样子。
看见荼白眼角的泪痕,他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抚上眼角的手指,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轻。
暖黄地灯光下,那张拒人千里的脸,又有几分和壁炉前微醺的模样重合。
气息逐渐平稳,是睡着了。
酡煜心里还憋着火,他想把人喊醒问清楚什么是200天。
明明清醒时,承认男朋友的关系。
为什么醉酒后,朋友都算不上。
他把两人认识到现在,能记住的全回忆了个遍。
无论怎么对比,计算,都tm和200天扯不上关系。
当晚,
他心绪不宁全部发泄在了源头身上。
荼白被他弄醒时,还以为是在做梦。
酡煜压在人身上,把他的手扣在头顶上,咬着耳朵问他什么是200天。
荼白刚开始顾不上答话。
到后面软成一滩水,哑着嗓子说:“好感度。”
“好感度?什么好感度....崽崽,说,为什么我是好感度?”
他逼着人盯着他的眼睛问。
荼白眼里模糊又涣散,酡煜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绝望。
他听到万念俱灰的声音:“我想活着——”
我想活着。
我想活着。
我想活着。
桎梏着荼白的手,泄了力,这四个字好像钻进了他心里,惊起了巨石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