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红色
荼白站在门口，依旧没说话。
管家脸上挂笑，又问了一句：“阚少...他还好吗？”
“隔壁。” 酡煜回了两个字，叼起烟，目光从荼白脸上扫过，再次转身。
管家关上门后，走到旁边病房前轻叩两下，随即推开门。
一样的装横，卫衣男子睡在病床上，旁边坐着一位身穿护士服的女生，在盯药水进度。
管家看了一眼荼白问：“白先生，您要进去看看吗？”
“不用了。” 荼白说着看向隔壁房：“麻烦把酡煜叫出来一下。”
管家关上门去了隔壁。
一分钟不到，酡煜从房间里出来。
他嘴里又重新点了一支烟，睨了一眼荼白：“去吸烟区。”
说完，自顾自走在前面。
荼白第一次来，根本不知道吸烟区在哪儿，跟在酡煜身后上电梯，然后到达楼梯一处露天阳台。
锦璘蓝湖才是真正的环山揽湖，独栋别墅形山而建，超大人工湖里喷泉流光，灯影点缀，勾勒出一幅金光山水画。
酡煜背依木栏，一只手肘搭在栏杆上，另一只手夹着烟。
昏黄氛围灯下，他的神情多了几分神秘。
荼白其实有好多问题想问他。
为什么不让他上救护车，又为什么待在这里不走，还有刚刚在病房皮衣男明显是忌惮他的...
可现在，他什么都问不出来，不是不敢，是发觉自己张口都有些困难。
酡煜仰头吐了一口烟圈，修长的脖颈，喉结微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吸引眼球。
荼白不由自主瞥向其他地方。
“小白先生，你动手可比说话痛快多了，找我来，想说什么？”
荼白发觉这样面对面站着，很不利于自己，于是拉过旁边的凳子，坐下。
“我....我就是想感谢你。” 感谢什么？感谢他不让自己上救护车，可是还没弄清楚原由，这样盲目答谢，会不会掉入酡煜的陷阱里。
上一世，和酡煜交锋虽说都是在互联网上，但对方公司什么德行，恰巧也反应出对方是什么人品。
老实说，上一世的酡煜真不怎么样，甚至在他这里连一个好人都称不上。
“好啊！怎么谢？” 酡煜在他面前坐下，应该是抽烟的原因，声音磁性沙哑带着不符合他这个年龄和打扮的韵味。
只是顺口说一句而已，荼白没想到他竟然顺杆往上爬，还开始要付之行动的道谢。
烟火星子随着酡煜猛吸，微微发红亮，神秘又危险。
荼白喉咙微动，突然也很想抽烟。
他没去摸衣兜，因为知道，自己没带烟出来。
酡煜将烟蒂夹在两指间，头微微朝他倾斜 ，两人脸颊几乎快贴一起了。
“小白先生，道谢可能嘴上说说。” 一团烟雾撞在荼白左脸颊上，尼古丁产生的焦香裹着浓烈辛辣，迅速灌入荼白鼻腔里，鼻腔刺激下，紧张的情绪，更加紧张了。
答谢人？该做些什么。
他快速的用仅存的理智回想，公司同事答谢时都做了些什么。
请下午茶，送礼物，请客...
下午茶和送礼物，相互沟通的成本极短，不利于阎王给他的任务。
“请客...请你吃饭。” 荼白头微微偏了一下，拉开两人距离。
酡煜单边眉上扬，重新坐回：“好啊。” 他答得相当痛快，然而一口烟后，补了一句：“得小白先生亲自下厨。”
荼白感觉有一道雷带着闪电劈了下来，脑子和身体都麻了。
下厨？
两世，除了微波炉，燃气灶都没开过。
“那个....那个...上饭店吃比较...”他想说稳妥，发觉有些奇怪，最终把最后两个字咽了回去。
“不——” 酡煜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一只脚搭在大腿上，姿态散漫。
荼白怀疑阎王给他施了什么法术，导致他只要和酡煜相处，就会陷入莫名紧张中，思想、行为都变得迟钝。
“小白先生，你知道你今晚打的那两人是做什么的吗？”
闻言，荼白眸色微动，目光朝他看去。
酡煜大概是想说对方是富家公子哥，家里有多厉害，然后借机提高自己帮忙的分量。
“他俩，一个散打高级银龙，一个击剑六级段位，平日只有别人挨打的份儿，你一挑二毫发无伤，还是头一个。”
和想象中不一样，酡煜没借此机会给自己加分量。
他又听见酡煜，带着别具一格声线开口：“小白先生，你这本事跟谁学的？”
没学过，只不过是打黑拳练出来的。
十七岁那年，锱铢突然得了急性阑尾炎，需要住院开刀。
为了筹齐医药费，在锈迹斑斑的围绳里，挨了三天打。
“没...没有学过。” 或许是来时路过于沉重，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感觉胸口闷。
这种闷气感，似乎能缓解紧张，他拉了拉帽檐问酡煜：“刚才你为什么要上救护车？”
烟蒂在烟灰缸中熄灭，酡煜挑眉一笑：“吃瓜啊！越近越好吃。”
只是这样？
应该不可能。
酡煜私下还跑滴滴单，这么一想，好像又很合理。
“你认识他们？” 趁机没那么紧张，荼白接着又问。
酡煜耸了耸肩，从烟盒里叼出一支烟，点了点头。
火柴在划出一道火光，映在酡煜脸上，火光跳跃，面部线条在光影中交错。
荼白看脸的目光移到手上。
Buly1803火柴？
和他用的款式一样，只是木盒上花卉颜色变成了红色。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红色。
酡煜注意到他在看手上的火柴盒，烟叼在嘴角：“蓝色好看还是红色。”
盒面花卉有好几种颜色，荼白当时下单挑了靛蓝色。
他没想到酡煜居然记得。
犹豫两秒后，违心开口：“红色。”
酡煜嘴角轻扯了一下，乌黑双眸闪着异样的光：“为什么？”
呃....
人与人交往时的废话都是这样来的吗？
关于与人交往这堂课，上辈子经验稀疏，以至于面对酡煜一个接着一个突发问题，荼白不知该如何应对。
擡眸，发现对方正注视着他，似乎很想要知道答案。
余光瞥见楼下绿道上的红灯笼，他看着红灯笼说：“红色喜庆，快过年了嘛。”
闻言，酡煜笑出了声，夹在手指的烟微微发颤。
有那么好笑吗？
荼白疑惑地看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