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宾馆(一)

雾都宾馆(一)

今晚的慈善晚宴由温氏集团主办。

温氏集团,靠医疗器械起家,掌握了z国医疗一半的资源命脉。

而今天的晚宴,说到底也是一个私人会客厅。温氏集团总裁温拙,将自己收罗的名品珍宝开了个展览会,声称展览上的交易所得,将悉数用于贫困山区的义诊活动。

有了前车之鉴,沈琰也疑心这温氏集团义诊活动的真心。

慈善晚宴时间定的是晚宴,于是沈琰也与人约定直接在酒店门口会合。

推开车门下车,踩上一段鲜艳的红毯,立刻有门童迎了上来,沈琰摆摆手谢绝后,斜着方向向路边走去。

站在路边早早等着的邱裟和许嘉转头就看见,沈琰穿着一件黑色的缎面衬衣,衬衣宽大的灯笼袖袖口鼓起,而后在手腕处收紧,一阵风吹过,衬衣紧贴着他的上半身,衬得人薄薄一片。

衬衣的领口是敞开的翻领,翻领下是一截v字型敞口,敞口由两条绷带交叉收紧,在接近翻领处交缠成了蝴蝶结。

垂下的线条,随着沈琰的步伐,左右晃荡,摇曳生姿。

他穿着一件高腰烟灰色双排扣西装裤,白金色及腰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衣服是常服随便搭的,头发是散着不用理的,如果不是衣服的布料看着品质不凡,着实看不出他是来参加宴会的。

沈琰双手揣兜,悠闲地走近路边杵着的两人,看着许嘉和邱裟西装西裤考究精致,他有点稀奇地绕着两人转了一圈,吹了声流氓哨,夸:“可以,帅的。”

这话听得许嘉一个头两个大,他也不知道沈琰是为了逃避自己为他的靓仔穿搭,还是单纯热爱工作,反正沈琰一大早就跑去了ipp联盟,说是晚上酒店门口会合。

许嘉视线上下扫视一眼沈琰的穿搭,难以置信地说:“不是哥们,晚宴唉,你就、就穿这?怎么丝毫没有点ipp门面的自觉?”

沈琰擡手按住许嘉手势丰富的手,推着他的肩膀往前走:“是的,就这。又不是真是来参加晚宴的。”

“穿成这样已经给足他面子了好吧。”

“再说,这不是为了方便行动?”

带着邱裟和许嘉向旋转门走了几步,突然后方窜出一个半截人高的胖矮影子,他冲到沈琰面前,死死抱上沈琰伸出去的一条长腿。

也是低头看清了来者,沈琰才忍住了将腿部挂件甩出去的冲动,他低头和半截人高的影子对视,声音带着7分不可置信你的疑问和3分咬牙切齿的怒意:“楚珵!”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楚珵双手抱紧沈琰的大腿,扬着头看着沈琰,一双圆溜溜的黑葡萄大眼睛疯狂向沈琰抛媚眼儿:“哎呀,见到小橙子不开心嘛?”

沈琰擡起一只手,一巴掌还没招呼上楚珵,身后许嘉就率先拍上了沈琰的肩:“对不起,我有罪,我忏悔。这小子诈供我,听说我们要来参加晚宴,埋伏在后背箱跟来的。”

接着许嘉朝楚珵努努嘴,说道:“看他穿的,比你都准备得齐全呢。”

蹲下身和楚珵平视,沈琰的视线扫过楚珵身上的棉质白衬衣和条纹黑色背带裤,他扬起的手最终放在了他领间的红色大蝴蝶结上。

替楚珵正正衣领后,他捏上楚珵白嫩嫩的小脸蛋:“说,跟来想干什么?”

楚珵双手去掰沈琰的手,含糊着声音说:“你们每天都把我留给赵忠德爷爷,都多久没带我玩了。”

听完,沈琰空着的手,结实地给了楚珵屁股墩儿一掌。

楚珵捂着屁股后退一步,瞪着沈琰,一脸敢怒不敢言。

沈琰低头看了手腕上的表盘,时间已经接近慈善晚宴的开场,酒店门口还在入场的嘉宾也肉眼可见的稀少。想着打电话让人来将楚珵接走也不太现实,于是沈琰看着楚珵笑眯眯的眼睛严肃警告:“答应我三点,我就带你一起去。”

听到这,楚珵一下站得笔直,眼神坚定地回:“保证完成任务。”

沈琰:“臭小子我打死你,我还没说就答应是吧。”

“一,不准乱跑,抓紧你许嘉哥的手。”

“二,不准说话,张嘴只能吃小蛋糕。”

“三,不带你玩是吧,下周就送你去寄宿制幼稚园。”

前两个问题还频频点头表示同意的楚珵,笑脸一下子就挎了下来,他敞开嗓门就要喊:“啊,消炎爸,你认真的吗!?”

沈琰捂紧楚珵的嘴,将他还没说出口话被迫消音,将楚珵抱起转交给身后的许嘉,沈琰:“你漏的风,那你负责。”

许嘉和楚珵大眼瞪大眼一会,许嘉耸耸肩比了个口型:“活该。”

在楚珵又要敞开嗓门开嚎的空隙,走在前面的沈琰,飞快剥了个橙子味棒棒糖,熟练将糖塞进了楚珵的嘴里。

闹了半天,短短一截红毯走出了半个世纪的长度,不知什么时候走在前面的邱裟转过头,满脸嫌弃地说:“走不走?”

站在酒店门口观望许久的两位门童,看着这像是一家四口的组合居然真的踩着红毯向自己走近,神色怪异地对视一眼。

沈琰走到门口边,后退一步靠在了墙上。随后,他的拇指留在西装裤口袋外,手指插/进裤兜,一腿曲着,勉强还算规矩地支着,一腿却弯着,脚后跟放在了墙壁踢脚线的位置。

他神色漠然地向在和门童交涉的邱裟,只期待两位门童查看完伪造的邀请函后快快放行。

一位门童打量了一圈“一家四口”后,犹豫开口:“那个。”

“我们的流程里有个假面舞会,需要携带伴侣入场。”

他的目光在抱着楚珵的许嘉身上流连了许久,然后询问:“请问这位先生,小朋友他父亲呢?请问您是否遵从调剂,让我们给您安排一位舞伴?”

这话听得许嘉乐从中来,他双眼一亮:“当然……”可以。

沉浸在悲伤中的楚珵,心里惦记着许嘉那句“活该”,他取下嘴里甜甜的橙子味棒棒糖,恶从中来。

他双手抱上许嘉的脖子大叫:“不要不要,许嘉哥是我的童养媳,我的,我的。”

许嘉没说完的两个字被楚珵的声音盖过,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低头荒唐地问楚珵:“你说什么?”

于是楚珵脸贴脸地凑近许嘉的脸,和许嘉亲密贴贴着又说了一遍:“许嘉哥,童养媳。”

说完,许嘉就拧了一把怀里糯米团子的屁股墩儿,再把人一把放在地上,作势要和楚珵断绝关系。

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的沈琰立刻爆笑出声,笑得他弯腰扶墙才堪堪站稳。甚至走苦情酷哥人设的邱裟,也罕见地翘了翘嘴角。

沈琰揩揩眼角的泪花,拍拍两位被雷得不行的门童说:“既然这样,那就不用什么调剂了哈,我们进去了哈。”

突然,一位门童拦住要进去的沈琰,木愣着表情,递给了沈琰几个面具。

沈琰接过一看,几个朴素的纯色面具,尺寸只能遮住上半截脸,但眼睛位置又掏出特大一块洞,真不知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手段能遮住个啥。

虽然先前在得乐园戴面具的体验并不是很美好,但想着遵守游戏规则,沈琰还是将面具分发到人手一个,规矩地将面具罩在了脸上。

oversize的面具戴在楚珵小小的脸上,像是凉亭斜飞着翘出了两个角。

沈琰蹲下身打算去帮楚珵仔细调调,手上顾着塑料面具的稳定性,沈琰擡眼对上了楚珵疼得泪花打转的眼睛。

于是他好笑着说:“臭小子长点记性,这就是乱说话的下场。”

说完,沈琰半弯着腰,牵着楚珵往酒店里面走去。

进了酒店内,这才发现雾都酒店里面算是别有洞天。

球状的拱顶留着复杂烦琐的石刻,拱顶中心又下坠着一长串不规则的水晶吊灯,一阵夜风穿堂过,吊灯们互相碰撞着,发出阵阵类似打击乐的声响,兼具好听与好看。

大厅之下,大概是一个足球场大小的会客厅。俯仰之间,穿着精美礼服的人们,戴着各色的纯色面具,互相笑着寒暄、碰杯庆祝。

沈琰牵着楚珵,目标准确地向墙角的位置走去。

因为从进门开始,沈琰和楚珵就注意到,在靠墙位置,一圈铺着白布的桌上,都是颜色鲜艳的糕点吃食,看着格外美味诱人。

穿过陌生人流的路上,不只沈琰一行人打量四周,四周陌生人也同样投以打量的目光。

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当属小不点人楚珵。

见被人注意到了,楚珵也神气地挺起胸膛,走路都要稍垫起点脚后跟,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矮小。

只是,他也注意到一个有点不寻常的目光 ,眼神格外灼热,带着好奇和一点点期待?

楚珵频频回头去寻找,而后在人群背后找到了一个同样小孩身板但穿正装的人。

那小孩被围在一群大人中心,他双手环在胸前,一腿笔直站着,一腿狂妄地伸出去,像是一只圆规快要以一脚为圆心,旋转画线,划分出结界线。

楚珵在他伸长的腿上多看了两眼。

只是因为这多看的两眼,对方看向楚珵的目光就平白多了一吨的嫌弃。

偏偏迟钝的楚珵像看不懂,还在好奇地打量。

沈琰注意手上牵引的力道加重,反应过来是身后的楚珵脚步慢了下来,于是他也转头去看楚珵、去看那个小孩。

那个孩子脸上戴着装饰有羽毛的面具,款式跟晚宴门童准备的不一样,像是自备的。

他上衣穿着件黑色绸缎西装,翻开的衣领处别着一枚金光灿灿的胸花,下装却是搭着一件不太适配的短裤,短裤下露出他肤白胜雪的大腿和小腿。

而他伸长的那只腿,却也如胸花一样,同是金光灿灿的,因为那是一只义肢。

这孩子是位残疾人。

看完得出结论,沈琰转回了头,也伸手去蒙楚珵的眼。

被蒙上双眼的楚珵挣扎着去扒沈琰的手,口无遮拦地疑惑问:“你蒙我眼睛干什么?”

声音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听到的人不少。

沈琰赔笑地朝四周看看,而后一手抱起楚珵,一手继续蒙上他的眼。

沈琰抱着楚珵,转身朝那位孩子的方向微微欠身,而后他凑近楚珵耳边小声说:“可以看,但不能看这么久,因为很不礼貌。”

说完,沈琰放开蒙在楚珵的眼睛,让他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重见光明。

楚辞懵懵地和沈琰对视,又贼一样飞快地扭头撇了眼身后:“为什么不能看,我觉得他酷毙了好嘛,是我我要用大喇叭喊着炫耀我的黄金腿。”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心头萦绕,是一种认知世界的更新,也是一种童言无忌的震撼。

沈琰知道长了嘴就是用来说话的,但他也知道,自己是个不愿意听人解释的人,甚至他不想因为谁做而出改变。

但是现在,他突然有点动摇。

他抱着楚珵远去的脚步一顿,他试探着问楚珵:“那你要不要把这句话说给他听?”

就像是,这句话像喉管的鱼刺,不吐不快。不说出来,沈琰觉得难受。

楚珵的眼睛骨碌转动一圈,点头说了好。

于是沈琰抱着楚珵,转身向那位人群簇拥的小孩走去。

也是走近了才发现,几个肌肉壮实的保镖把这小孩围得水泄不通。

应该也是见沈琰一行人走了过来,站在保护圈中心的小孩放下手心捧着的糕点,继续抱着手臂,高昂着头做出一副防御姿态。

沈琰站在几步外,对包围圈中心的人说:“朋友你好,我家小孩想给你说句话。”

不等沈琰催,极会察言观色的楚珵立刻脆生生地喊:“大哥哥,你的腿酷毙了!”

“要不要做我的童养……”媳。

趁楚珵第二句话还没吐完,沈琰一把捂紧楚珵的嘴,紧急找补:“他问你要不要做他的朋友哈。”

“你不要误会。”

“既然说完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哈。玩得开心。”

在沈琰的眼神威逼利诱之下,被捂嘴的楚珵,老实地抡起胳膊,朝对方挥挥手说再见。

朝着墙角方位走了老远,沈琰才放心松了手,而后嫌弃地往楚珵背后的白衬衣上擦了擦。

楚珵朝着行走的反方向,乖巧地爬在沈琰肩膀上,嘴能说话后,他转头朝沈琰说:“消炎爸爸,他的脸,好红!他是不是发烧了。”

“我们要不要给他叫个医生。”

走到墙角的沈琰,将重量持续增长的小孩放在地上,他甩了甩有点发酸的胳膊,拿起了个夹子和盘子。

他垂眼看着楚珵说:“你可闭嘴吧。”

“下次说话要记得报备,提前给我说你要准备说什么。”

像是经常带楚珵玩的长官游戏一样,沈琰脸色一冷,声音加大:“收到请回复!”

楚珵立定姿势站得规整,右手给沈琰行了个礼,“收到!”

接着,楚珵指哪沈琰就夹哪,主打一个溺爱。

直到小小的一块白盘装满了粉色的马卡龙、巧克力色的贝果,抹茶毛巾卷、紫色的芋泥肉松切块……

沈琰才转头看向楚珵,问:“你要吃这么多?能吃完?”

楚珵眼睛亮晶晶的,闪着狡黠的光:“吃得完吃得完,吃不了我兜着走。”

转头看见楚珵两只手平摊得像叉车一样,蓄势待发。

见状,沈琰在盘里放了一柄银质小叉后,将小盘子郑重放在楚珵小臂上,笑说:“小橙子啊,吃不了兜着走不是这么用的。”

“算了,不说了。”

“你吃吧。”

听着,楚珵敲下一块巧克力色的切块蛋糕,举起叉子将小块蛋糕一股脑全塞进了嘴里。

巧克力色素糊得他满嘴都是,活像一只名为幸福的黑芝麻汤圆漏了陷。

他边吃边兴奋地朝沈琰眯起了眼。

沈琰看着楚珵的表情,莫名其妙地就联想到了他的oga爸爸,楚辞,被人带走,他目前仍是下落不明。

虽说带走他的人不会伤害他,但难保他不会自己伤害自己。

幸好,以瞿白月光为首的第二波前往找人的ipp队员已经出发,相信很快就会传回好消息。

心里微叹一口气,沈琰拦下一位路过的侍从,借了点纸巾,他替楚珵擦了擦嘴角后,认真叮嘱:“少说多吃,做到一和二,三就作废,可以做到吗?”

见楚珵坚定地点了头,沈琰牵着去找了许嘉,再次郑重把楚珵的肉手交给了许嘉。

接着,沈琰顺顺衣摆,在侍从手心的托盘上拿起了一杯淡黄色香槟,向会场另一边走去。

因为脸上都戴着面具,不太容易分辨出谁是谁,所以沈琰一路驻足闲聊,一路询问主办方的去处,人还没找到,转眼两杯香槟就已经下了肚。

沈琰在偌大的会场角落停下,找侍从要了杯清水,一个转身,就将清水掺进了又空了半杯的酒杯。

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沈琰端着酒杯再次出发。

只是刚走了几步,他就被一个穿着西装,胸肌鼓囊囊的保镖拦住了去路。

沈琰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保镖转身亮出了身后一个10岁左右的小男孩,也就是刚才见过的,那个右腿整条腿都被截肢的小孩。

虽然佩戴义肢,但这并不妨碍他行动如常,他走进沈琰,扬起戴着面具的脸,迟疑地问:“听说。”

“你在找我舅舅?”

沈琰心里一惊,暂时不能将眼前的小孩与已知的信息对上,换句话说,根本没查过温拙的侄儿。

于是沈琰换了副和气的表情,“是。”

“我是南城一位做珠宝生意的商人,想找你舅舅谈桩生意。”

“你知道你舅舅在哪吗?”

那小孩上下来回扫视了一遍沈琰的着装,沉思状地思考了一阵后点头,冷声傲慢地说:“行,走吧,我带你去。”

道了声谢,将手里的勾兑酒还给侍从,沈琰跟在小孩身后,蜿蜒着上了一段极尽繁华的旋转楼梯,到达了空旷得无人问津的二楼。

上了楼梯后,保镖们也停在了楼梯口,不再向前靠近一步。

二楼层高四米,长走廊,黑柚木的地板上了蜡,人一走上去,地板就变得吱吱呀呀。

整体布局呈环状,其间被分割成了数个大大小小的房间,每间房门禁闭,门外也都守着一名手持器械的保安,像是随时严阵以待。

见着阵仗,沈琰心里的铃铛也叮铃着响了一瞬。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奇地问:“房间里是什么?是温总的那些古玩吗?”

那小孩满不在意地撇了眼沈琰,警告:“不要多问,也不要多看,记得管好你的眼睛和嘴巴。”

这是被一个小屁孩教训了吗?

沈琰奈着性子,皮笑肉不笑回:“明白的。”

那小孩带着沈琰停在二楼最里层的一扇门前,自己敲了敲门先进去,把沈琰留在了门外。

在等待的空隙,沈琰左右观察了下四周,估算了下楼层高度,视线锁定了几个通风口和几扇玻璃窗。

过了大概5分钟,小孩从门背后出来,对沈琰说:“我舅舅路上堵车了,现在还没到。”

“里面是他的特助,贾特助,你可以先和他聊。”

客人都到了,主人哪有迟到的道理,看来,这场晚宴不一般。

沈琰笑着道谢,准备将计就计先去房间里面看看,只是他的右手刚握上门把手,他的左手手臂就被人一把拽上。

身高只到沈琰胸口的少年,抿着唇像是挣扎了良久,他掀起眼皮,一双暗绿色瞳仁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沈琰问:“那个,他叫什么名字。”

说得不清不楚,沈琰偏头疑惑了一阵,随后反应了过来。他心里记恨着被人教训过,于是也回:“他啊,叫橙子。”

说完拂开他的手,推开了包间的门。

房间大概一间教室大小,家具设施一应俱全。昏暗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微弱的台灯。

进口处横摆着一条沙发,沙发上坐着个背对着入口处的人,看不清长相。

沈琰曲指敲了敲门,礼貌说:“贾特助你好。”

得亏兔子优越的听力,沈琰听到坐沙发上的人像是轻笑了一声。皱眉走进屋内,沈琰一边将门轻声带上,一边伪装好心询问:“贾特助怎么不开大灯?台灯伤眼。”

走近了,沈琰看见,即使是昏暗环境也戴着面具的贾特助,拿起桌上两只倒扣的水杯,提起水壶到了两杯七分满的水。

随着水被搁在茶几一角,他下巴微扬,示意沈琰坐旁边的单人沙发。

他说:“沈琰,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