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攻四,你这是在玩火! 容子倾死里逃生……
蔚椋每回见到封应, 就像天雷撞上地火,噼噼啪啪,干柴烈火, 最后“嘭”得爆炸。
天上冰来火往不过几招, 容、蔚、闻、颜四人住了一个月的宅子已成一片残垣焦土。
露天灶头塌了,院墙也倒了, 闻、颜师兄弟二人住的屋子也毁了大半。
要不是颜以则早前就在这片宅基地外布置了防御阵法,估计隔壁的其他人家都得遭殃,巡城队又要找上门来了。
好在眼下并不需要担心这些,颜以则的阵法足够牢固,蔚椋和封应斗法的动静虽然堪比比格犬拆家, 但好歹伤不到容子倾——闻千寻之前护法的时候, 给这间屋子的外头又布了一重阵法——
屋子外虽然剑光闪烁, 火球乱飞,但撞到水蓝色的剑阵上,就都被挡住了。
容子倾作为一个脆皮筑基, 自然也不会瞎冒头,让自家男朋友打架时分心。
他谨慎地走到屋门口, 站在结界内侧,探头道:“怎么回事, 闻师兄, 封应怎么来了?”
闻千寻一剑挥开个迎面而来的火球, 道:“你们在颜师兄识海里待了三日, 封应是昨日来的,说有办法让我摆脱水月魔尊,独立存在。”
他又一剑破开道迎面而来的剑气,把那段蔚蓝的剑意拍到墙上:“他之前还只是聒噪, 没有轻举妄动,现在和蔚椋打了起来,倒像是故意挑衅。”
容子倾微微皱起眉头,虽然封应被蔚椋干掉过足足三次,会怀恨在心,刻意挑衅再正常不过。
毕竟魔修嘛,都是唯我独尊的利己主义,可小心眼了。
但又因为这人是魔修,甚至还是个臭名昭著的魔尊,素质上完全可以算是他们几人里的低洼。
就连蔚椋都无所谓偷袭敌人,最喜欢乘你病要你命,封应就更不会在这点上矫情。
他和蔚椋进入颜以则识海的时候,明明是最佳的偷袭机会。
封应没必要非得等蔚椋醒了,才刻意把人引出去打。
难道……攻四是在意闻千寻的看法?
容子倾又立马否决了,又或者说有些疑虑。
他虽然之前也在和闻千寻、颜以则、封应从执天宗前往沅州的路上相处过一段时间,对真正的封应有一点了解,但有了对虞醉归和颜以则的深入剖析,他是真不敢从表面现象来判断一段感情了。
封应对闻千寻有真心吗?
容子倾不确定。
但不论怎么样,蔚椋和封应突然打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事,不论是对他们的房产,还是对人员的伤亡来说。
毕竟封应似乎是来送情报的。
如何摆脱水月,让分身独立这个问题,眼下他们还没有头绪;通过颜以则的情报网来筹集答案,想来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达成。
封应这回过来,就是瞌睡了来给他们送枕头了。
作为当世最强的几人之一,九厄魔尊的修为有半步飞升,寿数也有三千余岁,别说是区区让分身独立的方法,估计就是某些不可透露的天机,他都能看出几分端倪。
送上来的情报,不要白不要,容子倾道:“那我让蔚椋先别打了,不然一不小心把封应戳死,他再从溟州过来,还得浪费好几天时间。”
他又道:“你也劝着点封应,让他别动手。”
闻千寻瞥他一眼,道:“不必,封应这次的分身修为极强,比颜师兄都更胜一筹。蔚椋应当动不了他,且让他们打着吧。”
说话虽风轻云淡,那对眼睛却一错不错地看着天上,仔细观摩两位强者的斗法,像是恨不得把天上两人的每一个招式都刻进心底。
容子倾:……
#不愧是卷王剑修#
#为了看免费的巅峰斗法表演,压根不管同胞的死活#
封应这头显然有什么阴谋,但容子倾的天才小剑修也不是傻的,明知打不过还会冲上去斗殴。
蔚椋其实有种小动物一般的直觉,若是敌方强到毫无胜算的地步,他秒怂起来也是半点不带含糊的。
容子倾相信蔚椋对战况和敌我实力的判断,但还是不免透过结界担忧地看着空中两道绚丽的残影。
晴空之上,一碧如洗。
蔚椋和封应也确实战得正酣。
蔚椋感觉到了封应这回的分身很强,比他上辈子遇到的任何一个都强,可能已经超出了合体期,就连神识都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境界。
但他丝毫不惧,心底就是有种直觉,只要他沉心静气应战,哪怕是封应本尊前来,枭首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漫天火球之下,蔚椋面容沉静,白衣翩翩,寒渊冰芒一闪,劈开身前烈焰,发出悠长清啸。
随即周遭所有的灵剑都似有所感,一同幽幽和鸣。
院落中的叩玉剑匣更是猛地大开,其中阵剑逐一飞出鞘外,绕着寒渊与蔚椋鸟雀般盘旋。
——万剑归宗!
院中之剑虽不足万把,却无一不受到无上剑意的感召,就连闻千寻手中的溯鳞,也震颤不止,几乎要脱手而出。
九霄之上已掀起剑气漩涡,闻千寻暴躁地伸手按住溯鳞剑柄,道:“安分点,别学那些破剑,跟着野剑瞎跑。”
溯鳞:……
怎么能说寒渊是野剑呢,它从前可没少揍寒渊的主人啊?
天上战局瞬息万变,颜以则的百把阵剑全被蔚椋以剑意所控,寒渊剑尖一指,万千剑气随着阵剑一同射出。
铺天盖地的烈焰顷刻被剑光吞没,封应不闪不避,画满图腾的手上黑焰腾腾燃起,竟是向自己腹内一掏,抽出一段形似脊骨的黑色长鞭!
这便是九厄魔尊的本命法器——骨鞭!
灵网之上对这把法器传闻颇多,却始终无人知晓这法器的姓名和来由,也极少有人见过九厄魔尊用它来斗法。
在《你们五个》的原文中,封应更是从未用过这把法器。
下方观战的容子倾心头猛地一跳。
糟糕,封应这回是动真格了!
九厄魔尊足有半步飞升的修为,他的本命骨鞭自然也有这个强度,光是法器横空出世的威压,就让容子倾差点倒头跪下去。
他连忙发出一道传音,让蔚椋小心行事、不要逞强。
#打不赢千年老魔不丢人,死在老婆面前才丢人!#
然而他还没收到蔚椋的回应,就见天上封应挥出魔龙灭世般得一鞭,浓郁魔气随着鞭身弥散,几乎将天地吞没。
所有剑阵刹那间被魔气击飞,陨落一地,闻千寻刷刷几剑打飞袭来的阵剑,空中骨鞭已延展出惊人的长度,卷上寒渊剑身,如巨蟒一般紧绞。
武器之间也有相生相克,从都是寸长寸强,以柔克刚。
寒渊剑锋刚直,宁折不弯,在节鞭的扭结下发出清脆悲鸣。
蔚椋脸色微沉,清透的眼眸中战意更盛,手中剑意澎湃而出,将灵力与剑气顺着剑柄尽数灌入。
寒渊锋芒立时暴涨,竟是“铿锵”一声,将骨鞭震得节节碎裂,四散崩飞!
#麻麻呀,我老公是不是太强了?!#
#怎么连渡劫老祖的法器都能震断?!#
容子倾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直到封应再次聚拢骨鞭,将法器恢复成毫发无损的状态,他才堪堪回神。
于此同时,他也听到了蔚椋给他的传音——
“无妨,尚可与之一战。”
音调平稳坚定,仿佛震碎渡劫老祖的法器,越阶与大能对战,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蔚椋其实也是会骄傲的,但一般得是战况尘埃落定之后,他才会木着张脸悄咪咪地撒娇,或是讨要几口亲亲作为奖励。
容子倾被安抚得心里稍定,一回头,就见闻千寻满脸揶揄,似笑非笑道:“斗法时还传音?眉来眼去的狗男男。”
淬毒的小嘴是控制不住的,但也只是嘲讽一句,很快他又把目光投入到战局里,眼里燃着炽烈的战意,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渡劫修士的本命法器,也不过尔尔。”
“改日我定要与封应酣畅淋漓地打上一回!”
容子倾:……
#可怕的挂逼主角,弱鸡炮灰和你们拼了!#
他光是看一眼那把黑色的骨鞭,都觉得毛骨悚然,哪像蔚椋和闻千寻,非但不觉得害怕,还跃跃欲试要把封应当做练级的试剑石。
他心里嘀嘀咕咕地吐槽,眼睛依然隔着结界,望向天空上斗法的两人。
突然,他耳边传来一声大喝——
“容子倾!”
“嗯?”容子倾循声看向身边的闻千寻。
却见结界外的貌美剑修神色凝重,视线盯着他的身后,整个人仿佛满弦的弓一般紧绷,手也飞快地伸进了结界里,疾喝着:“出来,快出来!!!”
溯鳞也随之长啸一声,射向屋内后方。
容子倾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神识刹那间铺开,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竟出现一轮血红法阵,不详的光芒映在他的后背,透出极强的杀气!
那阵法已然成型,光芒每一毫秒都在变得更加强盛!
容子倾心中的危机感在看到阵法的瞬间拔高到极限,却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会死!
如果不能躲开,他会被这阵法杀死!!!
是封应捣的鬼!
在这修真界中,生死往往只需这么一个瞬息便可落定,可容子倾从未想过他也会悄无声息地陨落在某个意外里。
某个他和蔚椋一起手挽着手,刚刚做了一件很好的事情,之后或许会笑着抱在一起,或许会耳鬓厮磨地亲亲……的十分寻常的一天。
这会是他在这世界最后的一天?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容子倾竭尽全力伸长手指,试图攀住闻千寻的手掌,时间在极致的紧张中几乎被拉到了无尽的长度。
他看到自己的手一寸寸地靠近结界外侧,靠近闻千寻的指尖,也听见高处封应的声音,被拉长成一段扭曲的梵唱。
“蔚椋,我想杀你,何必与你正面交锋?”
“你的结契道侣,太弱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蔚椋的神识也猛然炸开,全部朝着被他驻留屋内的身影涌去!
杀戮阵法、满屋红光、惊慌的道侣、远超筑基修士所能承受极限的力量。
——这术法一旦落成,容子倾将尸骨无存!
蔚椋素来平静的面容刹那分崩离析,过于复杂的表情让他的五官全都乱做一团,扭曲成野蛮暴戾的模样。
他的心跳也骤然停摆,身体下意识地向下折返,往屋内极速驰援——
可速度还是太慢了!
他太慢了!
封应布阵得悄无声息,阵法的生成也极为隐秘,被发现时,阵法已经接近爆发。
哪怕他缩地成寸,日行千里,也没有阵法成型的速度快!
留给他的时间,不足一个眨眼!
该死!
他怎么就只顾着与封应斗法,忘了保护容子倾的周全!
容子倾不能再死!
他的道侣,绝不能再死一次!
如果——他能拥有比化神更强的力量,能拥有师尊那么强的剑意……
他就能救下容子倾!
无量天尊、三清尊神、漱玉剑尊、水月魔尊……不论是谁都好,借他一分力量,给他一点庇佑,别让容子倾死在这里!
他的视线透过漫长的空间与容子倾对上,拉长的时间不仅仅在容子倾的眼底呈现,同样让蔚椋在这一眨眼不到的光景里,看到了道侣眼底的求救与变故突至的空茫。
他们的上一世结束得已十分匆忙,这辈子他们依然相爱得跌跌撞撞,尚有许多事来不及体验,有许多道理他还来不及明白。
——他们绝不能重蹈覆辙!
蔚椋伸长手臂,动作快到他自己也几乎无法看见,一道剑光自他手心窜出,几乎抽光了他所有的灵力,射向屋内的艳红法阵!
“轰——!!!”
剑气穿透容子倾的身躯,在这一眨眼不到的时间里,已砸穿屋内的阵法,将屋子轰得七零八碎,屋顶被掀翻,墙面被砸碎,颜以则被埋在废墟之中。
血红的杀阵自然也湮灭无踪!
——成功了!
——成功救下了容子倾!
蔚椋在这一刻忽然明白喜极而泣的含义。
爆炸的冲击力推着容子倾喷涌向外,闻千寻接住他的手一个滚地,蔚椋紧随而上,一个脚架住闻千寻翻滚的身躯。
随后他俯身用力一捞,将容子倾抱在怀里,两行清泪滚滚而下,低哑的呜咽声伴随着灼泪顺着脖颈落进容子倾的胸膛。
蔚椋根本不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是什么,只是浑身颤抖,涕泪横流,哭得像个孩子,完全不懂得掩饰。
若不是方才情急之下,他用出了此生最强的一剑,容子倾就会死在封应的偷袭之下!
他又怕又恨,双臂铁钳一般箍住怀里的道侣,可声音和泪水又那么柔软,敲在容子倾的心头。
容子倾莫名其妙经历一场生死大劫,在爆炸中灰头土脸,衣服破了,头发都被烧掉了。
他还没来记得为劫后余生做出点后怕的反应,就被蔚椋抱得快要断气,清凉的眼泪也哗啦啦往他身上乱滋。
他活……活下来了?
容子倾心若擂鼓,浑身发麻,肾上腺素飙得他被蔚椋钳着也没能感觉到痛。
这还是他来修真界后第一次经历鬼门关前走一遭的惊险。
他眼眶都被吓得红了,呼吸也浑重,浑身都在发抖,生理泪水包在眼里要落不落。
但……蔚椋一扑进他怀里,就开始哇哇狂哭……
是真的哇哇狂哭!他都听到自己胸口传来“哇呜呜”的声音了……
容子倾:……
#谁家好老公斗法斗到一半,回来抱着对象哭的啊?!#
按照常规套路,蔚椋难道不应该因愤怒而爆种,战力直接翻倍,两眼通红冲着对面一通乱杀,等战斗结束,小情侣回屋房门一关,才哭唧唧地一诉衷肠和后怕的吗?!
傻孩子怎么就当场放声大哭起来了?!
这是不是太没有危机感了?!
人封应还在呢!他们又被偷袭了怎么办?!
容子倾当即擡头,谨慎地寻找封应的踪迹。
一眼就看到方才占尽上风的魔尊飘在半空中,似乎没有乘胜追击打算,而是垂着一对红眸,脸上表情肃穆,不知在想着什么。
蔚椋呜噫呜噫,虽然在道侣的怀里哭得像个傻狗,但对外界的警觉并没有放下,同样的错误,他不会犯两次。
他感知到容子倾的动作和担忧后,擡手按了把容子倾的脑袋,手掌按在道侣颤抖的背脊上,呜呜道:“我盯着他,别怕,定不会让他再伤到你,呜……”
说着寒渊也重新飞到他手里,硌在容子倾后背,显然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容子倾“……”虽然这副爆哭的样子,让蔚椋说的话很没有信服力。
但好大儿的脑回路向来也不是常人能预测,指不定等下封应杀上来了,傻孩子真的会边哭边冲出去干仗呢?
#眼泪还能用来发射豌豆射手!#
真的是不管什么样沉重刺激的场面,只要被蔚椋一打岔,就会气氛全无。
他的胸膛一片湿润,还能听到剑修专心又让人觉得莫名好笑的哭声——
“容子倾,我实在有些伤心,呜……等我哭完,就去杀了封应。”
“呜呜呜……往后我绝不会让他出现在你百里之内,呜。”
“此战过后,我便进阶元婴,早日化神,在渡劫期等你……呜呜……”
容子倾:“……”
#不,别的还好说!只有在渡劫期等他万万不可!#
#他不想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还做几千岁的老处男啊!!!#
容子倾感觉他的神经,已经被蔚椋这一年来带给他的社死洗礼,给锤炼的无比强韧。
他现在就像和儿子一起手拉手过马路,差点被大卡车碾了的爸爸一样,虽然自己也很怕,但是看到孩子哭了,就为父则刚,自己的怕和尴尬完全被压下去了。
至少蔚椋哭了,是因为怕他会死,怎么不是甜蜜的负担呢?
容子倾心里软软的,伸出还有点颤抖的手,摸上蔚椋的后脑勺,一点点地抚顺下来。
道侣二人像两只受伤的小猫一般,在战争停滞的间隙里,簇拥着彼此,舔舐伤口。
而在两人身侧……
闻千寻受到战况波及,为了保护某个筑基期的柔弱法修,在地上滚了一圈不说,还被某废物道侣踢得胯骨都快错位,一擡头又见狗男男抱头痛哭……
闻千寻:……晦气啊啊啊啊!
他揉了揉脑袋站起来,憋了一肚子气,擡头看向封应,突然意识到了封应会偷袭容子倾的不合理之处。
闻千寻皱着眉,没好气地叫道:“封应,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和封应的关系如今说来微妙,他记得封应对他当众的侮辱,也清楚自己曾与封应立下婚约戏言,有因果牵绊。
但除此之外,他也感恩封应曾经出手救他,为他重塑草木之身。
就如同他和颜以则的恩怨不可一言蔽之那般,他对封应也一样无法说清是敌是友。
如果封应之前对他的侮辱,是出于情.欲,甚至当众与他双修,他兴许会彻底与这人恩断义绝,但封应那时的行径,却更像一种恶作剧。
闻千寻能容忍容子倾在斗法时肆意触发他的炉鼎,就也能容忍封应那时的所作所为。
至少封应没真拿他怎么样。
因此闻千寻只把他和颜以则当做一类人,不论这些人比他强大多少,都是他甩不掉的因果,也是可以断的情债。
封应听了闻千寻的叫唤,这才缓缓转移视线,看向地上那天生炉鼎的分身,笑道:“弄什么鬼?如果不是他们身上本就有鬼?本尊何必多费工夫?”
“我今次算是弄明白了……果真如此,这天道,这方世界……”
封应红唇越咧越大,本还在呢喃,慢慢地笑容却变得几近张狂,音量也越来越响。
“太有趣了,蔚椋、容子倾,你们当真有趣……谁能想到呢?就连水月自己也想不到……”
“哈……哈哈哈……”封应说着说着,失控一般狂笑起来。
“我就说那老家伙还没到该死的时候……原来不是天人五衰,哈,哈哈哈……这老天真是个……狗东西!”
他笑得眼泪都掉了出来,身子止不住地后弓,几乎下腰成一个拱形,双眼对着天空像是质问又像是嗤笑。
闻千寻实在受不了这些狗一,个个都见天地发疯,一会儿骂着骂着心魔了,一会儿打着打着哭了,一会儿笑着笑着的也哭了。
没一个正常东西!
被师兄归并到狗一行列里的蔚椋依然在哭,眼泪哗哗地流,容子倾越是拍他的背,他越是两眼一湿,豆大的泪珠往外窜。
男朋友本就不聪明,现在还哭成了个大傻子,让容子倾只能以弱弱的筑基之躯,承担起两人份的脑力活动。
他努力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眼下的情形,脑海中抽丝剥茧,瞬间就从闻千寻和封应的对话中,捋出了思绪。
他抚着嗷嗷哭泣的大白狗男友头顶,擡头道:“九厄魔尊,你方才是故意对我与蔚椋使用杀招……”他眼中精光一闪,“你在试探什么?”
封应已笑得自己倒挂在空中,眼泪直直落到地上。
此刻听了容子倾的疑问,他笑容顿时一收,翻了个身落到地上,眼中再无泪光,只有审视。
“容子倾,你真的很敏锐,也很聪慧,本座之前就注意到了……”
他向容子倾凑近半步,金衣修士的怀中顿时冒出一颗双眼通红的脑袋,杀气凛凛地望着他。
蔚椋眼里两行泪,呆呆抽噎一声,寒渊倒是瞬间擡起,稳稳架在封应颈侧:“滚。”
贴着容子倾的肌肉已全部绷紧,显然这人若再要靠近,他哪怕没能止住哭,也要杀上去了。
容子倾:尴尬,问就是极度尴尬.jpg
他一把按着蔚椋的脑袋,又放回自己胸口:“哭着吧,魔尊没想真杀我们。”
“哦。”蔚椋不情不愿回了一声,埋回老婆香香暖暖的胸口,继续呜呜哭。
人生头一回哭,他实在不知这情绪要怎么止住。
且容子倾每每哭泣,他总会哄上许久,还觉得道侣哭得十分好看,想来他若是哭泣,容子倾也会这般爱护他。
那多哭哭也没什么关系。
容子倾摸着他脑袋的手,也确实很温柔。
喜欢。
蔚椋埋胸归埋胸,心满意足地哭归哭,剑还是没收回去。
封应在剑锋下避让了下身子,那剑锋却如影随形贴在他的颈侧,他轻笑:“嗤……”
也就干脆不躲着了,他直接顶着剑,对容子倾道:“你似乎知道很多事情?早在执天宗时,你就知道本尊来头不小,对我有些畏惧;游历的时候,你也总是在观察所有人;而现在,在知道我是魔尊之后,你反倒不怕我了……”
“你身上有许多秘密……”封应伸手掐点,带着漆黑图腾的指尖翻飞片刻,又松开了,他遗憾道:“可惜什么都测算不出……你心防过重。”
他笑道:“看来你的秘密还不小。”
容子倾心头猛地跳动几下,几乎可以算是下意识的应激反应。
不论他来到云水界已经多久,周围的人对天外来客又是多么习以为常,他总是很恐惧自己的身份会被他人察觉。
并且……他不仅仅是单纯的“天外来客”,还是曾写下这几人的“作者”。
容子倾完全可以想象,对于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修士们来说,一个寥寥几笔就能摆弄他们命运的作者,有多么招恨。
蔚椋感觉到容子倾的紧张,眼泪微微收起,喉咙口滚了滚,擡头问道:“容子倾……”
容子倾没等他说完,就连忙把白花花的脑袋又往自己胸口一按。
别问了椋哥!再问是不是又要发吻了?!
他稳定了下心绪,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道:“秘密既然是秘密,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能让九厄魔尊都测算不出,说明我有几分本事。”
封应顿时笑了起来,嘲讽道:“你若觉得这是本事,本尊也不反驳,毕竟天道要搞谁之前,总会多给些甜头,不是吗?”
他抚掌笑道:“只要你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些秘密,哪怕漱玉剑尊从仙界飞来此界,也不可能探寻出一星半点你的过往。”
他张开双臂,几乎要疯子一般转圈圈,大笑道:“多厉害,多有趣?嗯?就连蔚椋,只要他想,他也能用出接近渡劫的力量,哪怕是破碎虚空,估计都能做到……”
“金丹期啊……蔚椋只有金丹期!”
他眼中闪着血红的凶光,视线焦灼在白发剑修的后脑勺上,盯了半晌,突然索然无味地一笑。
“你们真以为单凭他那点灵力和剑气,能三番五次死本尊分身?”
“本尊纵横三界千年有余,什么样的天才不曾见过?就算是水月魔尊和漱玉剑尊压制境界到金丹期,想要杀死本尊也得耗费几日。”
“就凭他?他凭什么能杀死本尊?”
对啊,蔚椋凭什么能越阶这么多,好几次杀死一个岁数足有他二十几倍,战斗经验也远胜于他的魔尊分身?
容子倾一时的哑口无言,心里突突得发慌。
就算是主角,哪怕蔚椋是重生的,带着上辈子的力量,这挂也开得太野了点。
这可是个真正的,有逻辑的世界。
就算世界常常会以满是漏洞的草台班子形象给人惊喜,但这漏洞也大得太过离谱,几乎可以说是在藐视整个修真体系!
只怪蔚椋平日里实在太稳,似乎不论这人的身上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被自动地合理化或者忽视掉。
以至于容子倾和这样的蔚椋相处,也常常被这种巨大的安全感和稳定感托住,根本注意不到身边的种种反常。
现在想来,他为什么会穿书、蔚椋为什么会重生,一切都谜团重重。
可以说这是因为运气,因为缘分,因为无巧不成书的巧合,一切都是随机抽取幸运儿的结果。
但……真的有毫无缘由的穿越和重生吗?
如果,一切并非毫无缘由,而是天道的选择呢?
那天道,又想从他和蔚椋的身上得到什么样的“报偿”?
容子倾薄唇抿紧,脸色呈现不自然的苍白,好不容易才停止颤抖的手掌又因为紧张,在蔚椋的后颈处不自然地抽动,手心里洇了薄汗。
蔚椋蹭了蹭后颈的手,缓缓从道侣肩头冒出一对还有些红,但好歹止住泪水的眼睛,发出闷闷却自信的声音。
“自是因为,我强。”
封应:……
闻千寻:……
容子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