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计划
实验室的灯光在午夜自动切换成暗紫灰色,这是锦音神乐刻意设定的伪装模式——表面上是节能状态,实则是为了掩盖药剂在特定光谱下的荧光反应。
他站在生物安全柜前,白发在冷光下近乎透明,粉色瞳孔倒映着试管中暗紫色的粘稠液体——不是解药,而是“锁”。
一种能让特定dnA序列在48小时内彻底崩溃的基因药剂,只要微量,就能无声无息地摧毁目标。
他必须确保自己手中能有让组织的为之动容的研究结果,这样才能保证自己和身边人的绝对安全。
通风系统早已被他手动关闭,室内只剩下离心机低沉的嗡鸣,以及他刻意压制的呼吸声。
突然,身后的电子门锁传来极其细微的“咔哒”声。
锦音神乐的手指一顿,没有回头,但袖口的解剖刀已滑入掌心。
“深夜独自实验,连监控都黑掉了……”
清冷的女声在背后响起,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审视。
锦音神乐缓缓转身,茶色短发的少女倚在门框边,白大褂下是印着「宫野志保」的id卡。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试管上,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雪莉。”他微笑,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迷路了?病理科在B栋。”
她没有接话,而是径直走向实验台,指尖划过数据屏上未关闭的分子模型——那根本不是组织要求的神经毒素改良方案,而是一种全新的基因锁链结构,能够精准识别特定堿基序列并使其断裂。
“有趣。”雪莉的声音很轻,“Boss知道他的‘小王子’在制造什么吗?”
锦音神乐歪头,粉色瞳孔在暗处泛着妖异的光:“我以为你会先问——‘这东西能杀多少人’?”
雪莉的呼吸滞了一瞬。
离心机突然停止,寂静如潮水般淹没两人。锦音神乐伸手按下销毁键,屏幕数据瞬间粉碎成乱码。
“放心,我没打算拉你下水。”他丢给她一支密封的试管,“样品07-B,能让人在72小时内失去痛觉神经——组织会喜欢的。”
雪莉没有接,试管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滚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为什么?”她终于开口。
锦音神乐轻笑,拿出大衣内的薄荷糖,是他自己特制的,糖衣下藏着微型爆破胶囊。
“有些东西,比解药更有用。”他咬碎糖衣,甜味在舌尖化开,“比如……让一群自以为掌控一切的人,突然发现自己的命脉被人捏在手里。”
远处传来保安的脚步声,雪莉迅速将试管藏进袖口。锦音神乐已经推开通风管道,白发消失在黑暗前,他回头看了她最后一眼。
“对了,下次偷看别人实验——”他眨眨眼,记得关掉你身上的发信器。
雪莉猛地低头,领口的纽扣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一直到清晨的阳光洒在了封闭的实验室窗户之上,锦音神乐才疲惫的打开了实验室机关,好让足够的光线进入。
看着面前摆在桌子上伪装的完美无缺的“实验报告”,他轻笑了一声,将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整理了一下黑色高领毛衣,白色的发丝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漂亮的人影也转瞬之间就消失在了这片实验室中。
黑暗中,雪莉咬进了下嘴唇,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手中的试管捏碎。
组织研究所冰冷的合金门在身后无声闭合,隔绝了室内浓郁的消毒水气味。
锦音神乐站在空旷寂静的走廊里,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锁闭机密资料柜时金属的冰凉触感。
雪莉最后那个冰紫灰色眼眸中深藏的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如同烙印般留在脑海。他给的“样品”足够诱人,也足够危险,足以让那位天才少女在组织的监视下暂时选择沉默。
但这脆弱的平衡能维持多久?他不知道。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打破了走廊的死寂。是母亲的加密专线。
神乐按下接听键,还未开口,锦音千代那压抑着滔天怒火、却依旧努力维持优雅的声音便如同冰雹般砸了过来:
“神乐,你大哥都告诉我了。绯…绯那个混账小子。”优雅的贵妇形象似乎正在碎裂。
“他是不是脑子被警徽糊住了,为了救一个刚认识的同事,差点把自己搭进去,整个后背…永久性疤痕,他是不是忘了自己姓什么?忘了月见集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锦音家的继承人?!”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急促而沉重,显然气得不轻:“我锦音千代纵横商海半辈子,什么手段没见过?要收拾几个混混,用得着他亲自去挡炸弹?”
“打个电话给渡边,一个小时内我就能让那几个杂碎连同他们祖宗八代都人间蒸发,他倒好,学什么英雄主义?三观正得可以去当道德标兵了!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这么个…”
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那个“正直过头”的二儿子,最终恨铁不成钢地低吼,“…这么个不会用脑子的傻儿子!”
神乐默默听着母亲罕见的暴怒和语无伦次,能想象到电话那头她揉着发胀的太阳xue、气得在书房踱步的样子。
他理解母亲的愤怒和担忧,那是源于最深沉的爱与护短。二哥的举动,在母亲这种信奉“效率至上、睚眦必报”的资本家看来,无疑是愚蠢且不必要的牺牲。
他轻声安抚:“母亲,绯哥已经脱离危险了。他很坚强,恢复得也不错。您别太担心,集团那边离不开您,这边有我和大哥看着。”
“看着?看着有什么用,那个倔驴。”锦音千代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礼人呢?让他接电话,我得好好问问他这个大哥是怎么当的。”
“大哥他…”神乐顿了顿,“可能…在忙。”
此刻,警视厅大楼顶层的露台。晚风带着都市的喧嚣拂过。
月见礼人背靠着冰冷的栏杆,水色的长发被风吹得微微拂动。他刚刚结束了和母亲那场单方面承受狂风暴雨的电话。
母亲对绯的愤怒和对他的责备,像细密的针,刺破了他一贯完美无缺的温和面具。他微微垂着头,灯光在他精致的侧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周身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难以言喻的失落和疲惫。
那份在人前永远游刃有余、掌控全局的气场,此刻悄然褪去,露出底下罕见的脆弱感。
“喂。”一个带着点沙哑和不耐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松田阵平叼着没点燃的烟,双手插在裤兜里,皱着眉走了过来。
他本来是上来透口气,躲开。那张总是带着完美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脸,此刻竟显得有些…落寞?
松田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感又冒了出来。他啧了一声,走到月见礼人旁边,也靠着栏杆,目光却瞥向远处闪烁的霓虹,语气硬邦邦的:“…被骂了?”他猜到了电话那头是谁。
月见礼人没有擡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比平时低哑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母亲…很生气。气绯太冲动,也气我…没看好弟弟们。”他微微侧过脸,水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蒙着一层朦胧的水汽,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了眼底真实的情绪,却更显得脆弱动人。
松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看着对方这副难得一见的、卸下盔甲的模样,他脑子里那些关于“笑面狐貍”、“深不可测”的警惕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近乎本能的保护欲冲散。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蓬乱的卷发,别开脸,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放低放缓了些,带着点别扭的安慰:
“…哼。当妈的都那样。啰嗦。那小子…命硬得很,死不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他笨拙地试图安慰,却词不达意。
就在这时,月见礼人像是站不稳般,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晃了一下,朝着松田的方向轻轻倾斜。
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点痛苦的吸气声,手也下意识地扶住了自己的后腰——那是刚才被松田扑倒救下时,落地承受了冲击的位置。
“怎么了?”松田几乎是立刻转过头,墨镜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紧张,“摔到腰了?”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扶,却又在半空中顿住,显得有些犹豫。
“嗯…有点疼。”月见礼人微微蹙着眉,水色的眼眸擡起,带着一丝依赖和求助看向松田,声音轻柔得如同叹息,“刚才…谢谢你救我,松田警官。要不是你反应快,后果不堪设想…”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仿佛因为疼痛而无力支撑般,将身体更多的重量倚向松田伸出的手臂方向。
那若有似无的触碰,带着体温和清雅的冷香。
松田的身体瞬间僵住。
手臂上传来对方身体微凉柔软的触感和那份微妙的依赖感,让他心跳骤然加速。
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墨镜后的眼睛死死盯着月见礼人近在咫尺的、带着脆弱美感的侧脸,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秀眉,看着他因为疼痛而轻咬的下唇…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那只停在半空的手最终小心翼翼地、带着点僵硬地,轻轻扶住了月见礼人的手臂,支撑住他。
“你…你小心点。”松田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我…我送你去医务室看看?”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月见礼人微启的唇瓣上,喉结滚动了一下。
月见礼人却微微摇头,借着松田手臂的支撑站直了些。
他擡起头,水色的眼眸直视着松田墨镜后那双慌乱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带着惊人魅惑力的弧度。他微微凑近,距离近得松田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颊。
月见礼人的指尖状似无意地擡起,轻轻拂过自己眼角下方那颗极其细小、却如同点睛之笔般的浅褐色泪痣,动作带着一种慵懒的、致命的诱惑。
“不用去医务室,太麻烦了。”月见礼人的声音放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和感激,“…就这样,让我靠一会儿,松田警官的手,很有力…也很温暖。感觉…好多了。”
他的眼神清澈又带着钩子,话语直白又暧昧,动作更是充满了暗示性的撩拨。
松田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大脑一片空白。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爆炸,他扶着月见礼人手臂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掌心全是汗,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股清雅的冷香和近在咫尺的美貌冲击着他的感官防线,兵败如山倒。
研究所外僻静的街道转角。
神乐终于安抚好了暴怒的母亲,挂断电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家庭的牵绊,组织的黑暗,降谷零带来的混乱…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缠绕。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一条新的简讯,来自一个没有储存名字、却早已刻入骨髓的号码。
发件人:未知
[内容:米花町三丁目废弃仓库,发现疑似与昨日警视厅氰化物来源相关的关键物证残留。需fBi特别顾问的‘专业’意见协助分析。22:00。独自前来。过期不候。]
没有署名。但那冰冷精准的措辞,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以及刻意强调的“专业”和“独自”…除了降谷零,还能有谁?
神乐盯着那条简讯,粉色的眼眸在昏暗的路灯下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愤怒于对方的强势和控制欲,困惑于他所谓的“关键物证”是否属实,更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这拙劣借口勾起的、想要再见他一面的悸动。
夜风拂过,带着初秋的凉意。神乐握紧了手机,指节微微泛白。废弃仓库…氰化物残留…降谷零…这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充满未知危险的陷阱。
但他知道,自己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