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恩断义绝
“放过你？”
冥王嗤笑，指甲陷入掌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起微弱白光。
“师父说的轻巧。”
冥王的声音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一样，沙哑又隐忍。
九幽入口的阴风卷起两人衣袍，墨绿色与鎏金白的衣角纠缠在一起，像极了他们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死死的盯着玉衡，冥王的眼眶变得猩红，“两万年前剜心取血的是谁？”
“在九幽最底层抱着我破碎元神，哭到天地同悲的又是谁？”
玉衡的睫毛微不可闻的颤了颤。
是他又如何，他们早就已经没有未来了。
他早就已经斩断了情丝，又修了无情道，跟天道立下了断情绝爱的契约，只为能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好永生永世的保护他。
所以即便他现在想，也已经不可能了。
那些被他用天道法则层层封印的记忆，被冥玄一点一点的撕开。
玉衡下意识的想后退逃离这里，躲开冥玄的质问和逼问，可后背却抵在了冰冷的石壁上，让他无路可退。
“那时我尚未承天道之位。”
侧过头去，玉衡不敢直视冥玄的眼睛，只能口是心非，答非所问。
“那现在呢？”
伸手捏住玉衡的下巴，冥王强迫玉衡跟他对视。
“不惜违背天道意志，徇私枉法也要护着我周全的又是谁？”
冥王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捏得玉衡下巴骨几乎都要碎了。
他想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不愿承认对自己的感情，明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承认，不愿接受自己。
他的道，难道就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玉衡的心早就乱了，可看着冥王炙热的眼睛，他又实在不敢承认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徒弟了，但凡他敢表现出一点对他的喜欢，他就可能会为了自己不顾一切，逆天而行，甚至于牺牲自己的性命。
当年他跳下堕神崖的画面历历在目，那种差点彻底失去他的感觉仿佛就在昨天。
玉衡不敢想，只能悄悄攥紧手，故意装出一副冷血无情的模样，猛得挥袖，挣脱了冥王的束缚。
他宁愿他恨他，也不愿再看他因为自己万劫不复。
流云广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金光，冥王直接被玉衡用灵力挥出去数米。
“是我又如何，我只是不想你连累我罢了，并非对你有情，更不可能因为你，毁了自己几万年，得之不易的修行。”
“至于我为什么会帮哪吒和敖丙，也只是因为...”
看到那小子为了救所爱之人，甘愿献祭元神，跟当年的你有几分相似罢了。
他们二人的感情，更是难能可贵，让人羡慕动容，让他一时不忍心拆散而已。
“因为什么？”
冥王被推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擡头看着冷酷无情的玉衡，心脏仿佛被千万根冰锥刺穿，疼的他快要窒息。
“天机不可泄露，此事恕我无可奉告。”
玉衡说的心虚，根本不敢让冥玄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冥玄踉跄着站稳，看着玉衡明显在撒谎的样子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勾起一抹冷笑，冥玄的眼底愈发猩红，就好像被血浸染了一样。
“师父，你真的…连说谎都不会。”
冥王再次上前，步步紧逼，声音低沉的有些吓人。
“你修无情道，断情丝，可你的心，真的冷了吗？”
冥王嗤笑，就好像能看透玉衡的内心一样。
“你撒谎骗得了我，但你能骗的了你自己的心吗？”
“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心里话。”玉衡脱口而出，谎话说的滴水不漏。
“你简直就是个懦夫，明明喜欢我，却不敢承认，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玉衡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心脏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一样，一缩一缩的疼。
他的心当然没有冷，不仅没有，还在时间的长河中，变得越来越炙热和渴望被爱。
那些被他亲手封存的记忆，更是在冥玄一次次不要命的追逐质问中，悄然复苏。
可他不能说，更不能接受。
他不能因为贪图一时的欢愉，害了自己也害了他。
“冥玄，就当为师求你了。”
闭了闭眼，玉衡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放手吧！我真的不想因为你，毁了自己的修行。”
“更不想失去自己现在拥有的这一切，求你了，看在我们师徒一场的份上，放过我吧！”
“你要实在心有不甘，师父跪下求你好吗？”
玉衡一脸认真，仿佛这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话音未落，玉衡作势就要向冥玄下跪。
玉衡的这一举动完全出乎了冥玄的意料。
冥玄身体猛地一僵，原本在眼底翻滚的情绪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骤然凝滞。
瞪大眼睛，冥玄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玉衡，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就在玉衡的膝盖快要碰到地面的瞬间，冥玄手中突然灵光一闪，一道强大的力量如闪电般疾驰而出，将玉衡的身体稳稳地扶了起来。
“你疯了吗？为了摆脱我，居然给我下跪？”
冥王的心就好像被一只巨大无比的铁手突然攥住，死死的盯着玉衡，目眦欲裂，心如刀绞。
“你是在羞辱你自己，还是在羞辱我，你倒不如直接一掌劈死我一了百了。”
歇斯底里的吼声响彻九幽，冥王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死了。
原来在他心里，他的修行可以超越一切，让他不惜给自己的徒弟下跪。
盯着玉衡看了良久，冥玄突然笑了，笑声沙哑而苍凉。
“玉衡仙君，不…天道尊者，你可真是好样的。”
眼泪顺着眼角滚落，冥玄从未如此绝望崩溃过。
“好，我成全你。”
收回手，冥玄周身的气息瞬间冷的刺骨，“既然师父执意如此...”
冥王后退一步，眼底的血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般的黑。
“那从今日起，你我师徒，恩断义绝。”
“以后我冥玄是死是活，都跟你没有关系，我想什么，做什么，也都不需要你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从今往后，我们……是敌非友！”
话音落地，冥玄猛得擡手，一道凌厉的冥力瞬间斩向自己的衣袍。
墨绿色的衣角应声而断，玉衡见状，瞳孔骤缩，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在伸手的最后一刻，生生忍住。
他知道自己有些太过残忍了，可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冥王苦笑，转身离开，背影决绝，再未回头。
九幽的阴风呼啸而过，卷起那截断掉的衣角，玉衡俯身，指尖颤抖的捡起那片似乎还残留着冥王体温的衣角，眼眶逐渐变得猩红。
敖丙大半夜，带着破界梭兴冲冲的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冥王正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喝的酩酊大醉。
“小星君，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赶紧去劝劝冥王大人吧！他这都喝一天了，在这么喝下去，只怕要出大事了。”
白无常看到敖丙，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黑无常见状，也忙上前站到敖丙的另一边，“是啊，今日人间帝王驾崩，本应由冥王大人亲自前往接引，可如今大人喝得酩酊大醉，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误了时辰，恐怕大人会遭受到严厉惩罚的啊！”
黑无常满脸愁容，焦急地说道。
“这...出什么事了？冥叔怎么会突然喝这么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