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秘密
喻阳性格有点温吞，但执行力很强，有事情想到就要做。
第二天午休时大家都趴下睡觉了，他留意着周嘉欣离开教室，片刻后也起身，走到楼梯口附近等人。
原时的校霸名声传开后，来找喻阳问问题的外班女生少了很多，少数不知情的，一看他隔壁坐着个贴在公告栏示众的冷面阎罗，都不太敢靠近，更别说递情书了。
高一3班比较特殊，托班长周家轩的福大肆宣传，没人不知道原时是被肖宇豪挑衅才出手的。加上原时除了冷点，在班里从不欺负同学，平时打球或班级活动也没故意甩脸不来，所以大家没那么怕他。
周嘉欣更是个胆大的，第一次来问问题就敢坐在原时座位上。
当时也是午休，原时第四节没下就翘课走了，不在座位。喻阳去完饭堂回来一般做会作业才睡，就被周嘉欣逮到了，问到最后只剩十分钟才走。
那天下午喻阳一直在打哈欠，原时问他去哪做贼，前座的女生回过头笑嘻嘻答“去嘉欣的心里呀”，害喻阳一脸尴尬，于是原时也知道了周嘉欣的事。
给情书也和别人不同，卡着喻阳放学出校门的点塞他手上，让他拿了也回不去教室放，大概是认为一晚上足够吸引他打开看。
没想到喻阳还是没拆信，等周嘉欣出来，原封不动还给了她。
“看一眼很难吗？”周嘉欣表情不太好，像是有点难过，也有点生气，“我第一次写比作文还长的文章呢。”
喻阳跟她说对不起，态度很诚恳，也没有嘲笑的意思。
“你的心意很珍贵，但我不能收。”
“为什么，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周嘉欣双手叉腰，不肯接信，“少骗我，我知道你没，一看就是只知道学习的。”
喻阳没懂：“那你怎么还喜欢我？”
周嘉欣振振有词：“我又不是要你喜欢我才喜欢你的。”
喻阳听着她的绕口令，感觉更不懂了。
“好吧，其实我就是喜欢学霸，性格好的，长得好看。”周嘉欣很坦率，“你三样全占了，喜欢你难道不是像呼吸一样简单？”
喻阳这回听懂了。
虽然很佩服周嘉欣的勇气，但为了让她知难而退，以绝后患，喻阳还是按原时提议的计划，向她“坦白”了自己的性取向。
“……喂，”周嘉欣张大嘴，眼睛瞪得像铜铃，“陶思然，你别开玩笑。”
喻阳压住心虚，表情认真：“没开玩笑。虽然无法答应你，但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
周嘉欣一副消化不良的样子，怀疑又问不出口，过了很久才勉强点头：“好吧，你可别对其他人说，会被当成鬼上身的。”
喻阳一愣：“鬼上身？”
周嘉欣说：“哎呀，老一辈都说男的被女鬼附身了，所以才会搞同性恋，喜欢上男人。”
好封建迷信的说法，也算是把同性恋当成精神疾病的另一种表现方式。
“不过我觉得是假的，世界上没有鬼，同性恋也不都像女人。”周嘉欣说，“但还是很少见，你们城里人真时髦。”
喻阳不知道她是泛指还是特指，但看向他的眼神确实不太一样了，应该是有效果。
两人前后脚进教室，原时已经回来有一会了，喻阳坐下就和他小声交代刚才的事，又问：“村里以前有过吗？”
“有什么。”
“就……”喻阳声音更低，掩着嘴在原时耳边说，“同性恋啊。”
原时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嗯。”
几年前村里来过一位支教老师，不到三十，人很年轻，教英语的。
他去过港市，留过英，阅历丰富，教学之余会给学生们讲许多有意思的旅途故事，大家都很喜欢他。
直到有一次，他到学生家中家访，被学生的父母大骂着赶出来，并向学校举报了他。
“他对学生做什么了？”喻阳惊讶。
原时却说不是。
“他和学生的亲哥是一对，在城里同居，曾经被母亲登门撞见过，认得是他。”
害亲儿子变成怪物的同性恋，学生母亲深恶痛绝，立刻向学校举报了这位老师，理由是私生活不检点。
老师被学校叫去谈话，莫须有的罪名，没有证据，当然也查不出什么。
喻阳问：“那最后呢？老师怎么样了？”
原时说：“劝退了。”
教完那一个学期，老师就离开了红果村，有说他是调去别的地方，也有说支教结束回城里学校任职的，总之再没人见过他。
“原来是这样。”喻阳觉得可惜，“时哥，你怎么知道这些，也听过他的课吗？”
原时嘴角微动，扯了个不明显的笑。
“和你一样，”他看着喻阳说，“喜欢给人补习。”
那时候原时经常不上学，班主任都懒得管了，但这位老师管，上门家访、单独补课，也是当时为数不多知道了他家情况的人。
“哪有，我也只给你补习过。”喻阳说，“这老师真好啊，你肯定也挺喜欢他的。”
原时没有否认。
“所以你才不像村里人一样排斥同性恋吗？”喻阳问他。
“个人自由。”原时说。
比起排斥或反感，倒不如说是无所谓，别人要喜欢男还是女，都是别人的事，和他没关系。
喻阳点点头，对此表达了认同：“我也觉得。”
原时挑了挑眉：“你也觉得？”
“对啊，”喻阳说，“虽然我不是，但我觉得应该尊重别人。”
尊重，别人。
原时没说话，笔在指节间转了两圈，落到桌面。
——又被忽然冲进教室扑过来的周家轩撞到了地上。
“好消息好消息！”他举着张纸兴高采烈道，“我们报仇的机会来了！”
【作者有话说】
时哥也是时髦人了，不知道阳仔时不时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