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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烟懒洋洋的靠在椅背，轻晃着手里的红酒。
他的脚下踩着一个狼狈的男人，对方的身躯微微颤动，像是极力忍耐着痛苦。
“既然醒了就把头擡起来，我可是陪你耗了好久。”
男人后知后觉的一顿，竟真的有些困难的，缓缓擡起了头。
付烟垂下眼帘，审视着。
尽管狼狈不堪，那些血污也掩盖不了男人这张格外俊美的脸孔，他的瞳孔是很稀有的琥珀色，鼻梁高挺，深邃的眼窝不掺杂一丝杂质，他直直注视着付烟，薄唇紧抿。
付烟错开视线，喝了一口手中的红酒。
“渴吗？”他低声开口。
男人的喉结上下滑动，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付烟扬起嘴角，对男人勾了勾手指，见对方试图站起来，他冷声打断。
“我有让你站起来吗？”
男人盯着付烟，像是个哑巴，一声不吭。
“爬过来，到我的脚边。”付烟笑的很甜，像是方才的冷漠都是幻觉，“这杯子里的酒都是你的。”
8893懵了，“宿宿宿主，这样不好吧！”
“不是很有趣吗？”付烟完全不理会8893的担忧，擡了擡下巴示意男人。
让人意外的是，在犹豫了片刻后，男人真的一点一点的，爬到了付烟脚边。
没有任何屈辱或者气愤，他的眼神牢牢锁住付烟手中的红酒，平静无波。
“让你爬你还真的爬了？”
付烟噗嗤笑出了声，他用小腿蹭了蹭男人的脸，下一秒，杯子里的红酒没有任何预兆的浇在了男人头上。
他似乎愣住了。
付烟弯下了腰，勾起男人被红酒浸湿的脸，压低嗓音，“生气吗？”
男人望着近在咫尺的精致少年，摇了摇头。
“看来是真的失忆了。”
8893终于反应过来，“宿，宿主刚刚是在……试探他？”
“对啊，”付烟无辜的反问，“难道你以为我是在故意侮辱他吗？”
8893沉默了，他居然真的以为宿主是故意的，他怎么能这样想宿主！
“他看我的眼神简直就像一张白纸。”付烟端详着这张布满血污的脸，扬起一个愉悦的笑容，“当然，我很乐意好好教导这张白纸。”
8893默默为这个男人点上了蜡。
“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男人摇头。
“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还是摇头。
“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男人摇头的动作顿了顿。
“看来不是完全没有了记忆。”
付烟松开男人的下巴，从怀里拿出一条手帕优雅的擦拭着。
男人跪在地上，像是一条等待主人发号施令的大型犬。
“系统，我是不是也能拥有一个使魔？”
“亲王是不允许拥有使魔的，这是历代的规矩。”
付烟有些可惜，“这样吗？我本来还想把他变成我的使魔。”
“人类不能变成使魔，他们最多和血族签订血契，成为奴仆……”
“血契？”付烟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漏嘴的8893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可付烟已经把注意放回了眼前的男人身上，如蛊惑般温柔的问，“那你以后就跟着我了，怎么样？”
男人温顺的点了点头，似乎连瞳孔中的光芒都明亮了几分。
付烟满意的揉了揉他的头发，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在手心上划出一道口子，深红的血液顺着掌心的纹路，滴入已经空了的红酒杯中。
“喝下去。”
男人没有任何犹豫的接过那杯血，一饮而尽。
“很好。”付烟笑着俯下/身，赤色的瞳孔闪过一道红光，“接下来……”
男人等待他的下文，可是脖子上的刺痛却已经先一步到来。
他下意识的绷紧拳头，片刻后，缓缓松开。
*
完成血契后的男人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只是在他左侧的脖颈处多了一枚蝙蝠模样的细小标记，这表明他已经是有主人的奴仆。
付烟拿帕子擦拭掉嘴角的血迹，“接下来，你需要一个名字。”
男人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了些，却依然没有异议的看着付烟。
要是等他恢复记忆后想起这段回忆，不知道该会以什么表情来面对，付烟有些恶趣味地想着。
“叫从，怎么样？”
付烟说。
“你本是人类，现在却成为了血族的奴仆，双人从，算是对你原本身份的暗示，当然，这个名字还有更重要的一层含义，”付烟一字一句的说，“服从我的全部命令，这就是你存在的意义，知道了吗？”
从跪在地上，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
付烟挑了挑眉，原来不是哑巴啊。
*
夜晚，是血族出动的最好时间，浑浊的夜幕下，古堡寂静地矗立在那里，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散不开的血腥味，只有几只蝙蝠的影子飞快掠过。
付烟正享受着他的晚餐，从也已经换上一身整洁的燕尾服，身姿笔挺的站在付烟身后，即使依然带伤，也丝毫不减那浑然天成的沉着贵气。
女仆低着头过来传话，“亲王大人，亚伯伯爵来访。”
付烟将那块带着血丝的牛排放进嘴里，“他会打扰我进食的兴致，让他在门外等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他进来。”
“是。”
付烟嚼了嚼，将那块牛肉吞下。
每次亚伯来访，原主都会喜悦地邀请他共进晚餐，只不过这一次，恐怕无法让他如尝所愿了。
“从，如果有一个很讨厌的人天天在你眼前晃悠，你会怎么做？”
从没有说话。
“不知道吗？”付烟笑了笑，刀具在瓷盘上划出一道略显刺耳的声音，“那我教你，你一定要毫不留情地羞辱他，让他认清自己的位置和该做的事，而不是像只苍蝇似的飞来飞去，惹人嫌恶。”
从低下头，琥珀色的瞳孔中猛然划过一道红光。
“什么？”
亚伯意外的拔高音量，“付烟说让我在外面等候？”
“是的，伯爵大人。”女仆如机器般重复付烟的对话，“亲王大人说您会影响他的食欲，所以请您在门外等侯传令。”
没有自我意识的血仆是不会撒谎的，也就是说，付烟竟然真的打算让他等在门外？
亚伯阴沉着挥了挥手，女仆低头退下，高耸的铁门外，他的背影显得格外萧瑟。
一时间，无数种猜测划过亚伯的脑海。
听闻布兰科夫人今日来拜访过，说不定是她惹了付烟不开心，才迁怒到他头上。又或者是付烟想出来吸引他注意的新手段，估计一会又要撒着娇冲他道歉。
亚伯的躁动消散了不少，他压下心头的不满，等会绝对不能轻易原谅付烟，只有让那个小亲王体会到不安，才能明白他的重要性。
付烟放下刀叉，身后的从立刻上前一步，递过手帕。
“学的不错，”付烟偏头看向他，“谁教你的？”
从回答，“刚刚，帕克。”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似乎还不适应开口说话。
“以后多跟帕克管家学学，做的好会有奖励。”
“是。”
“现在，要去见见那只讨厌的苍蝇了。”
偌大的前厅，一把黑色的骨椅被摆放在最显眼的高位，两边各摆着六张会议桌，付烟径直走向那把骨椅，施施然坐在上面。
明明依然是少年的明艳模样，周身的气质却陡然多了一股不可侵犯的张扬诡谲。
大门敞开，亚伯在看见这样的付烟时下意识愣了愣，停下步伐。
“付……”
“礼仪。”付烟不急不缓的打断，“还有，你刚才想叫我什么？”
亚伯皱起眉，“付烟，你怎么了？”
“是不是我平时对你太宽容了，让你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本职？”付烟的笑容没有温度，“说的好听点我是王你是丞，直白点我是主你是奴，你见过哪个奴隶敢直呼主人姓名的？”
他偏了偏头，“你说是不是，从？”
从小幅度的点下头，“是，主人。”
亚伯的脸色沉了下来，付烟竟然敢拿他和一个奴仆作比较？
头一次被人这样羞辱，还是那个曾经一直试图讨好他、傻兮兮的小亲王，亚伯不清楚是什么让付烟变成了这样，但他还是在深吸一口气后，单膝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
“参见亲王大人。”
“他还挺能屈能伸的。”付烟有些戏谑地对8893说道，“不愧是男主。”
8893赞同，“毕竟还是有男主光环。”
“可他现在再嚣张，也不得不对我下跪。”付烟愉悦地说，“我要让他死他也不得不死，要不是为了让剧情更有趣……”
“宿主，主角是不能死的，不然剧情会崩塌，世界也会失衡！”
“啧，你们规矩真多。”
付烟打量起亚伯，带着些审视的目光。
毕竟是男主，就算再渣，硬件条件也好歹满足了广大读者的审美。
亚伯有一头格外纯正的金发与红眸，英俊深情的长相和高大挺拔的身材，放在哪里都无法让人忽略。当然这也得益于血族本身的良好基因，没有哪个血族能称得上丑陋，就连付烟自己的长相，也比之前几个世界来的精致完美的多，略显苍白的皮肤配上赤眸黑发，无端多了几丝妖异，美得不似真人。
只不过这个时候，付烟实在没有欣赏亚伯的心情。
“说吧，有什么事？”
亚伯皮笑肉不笑，“前几日忙于公事，我都没有好好拜访过亲王，希望大人能原谅我这次的不请自来。”
“是啊，你这个伯爵似乎比我这个亲王还要忙。”付烟像是不经意地说道，“真想知道你到底在忙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亚伯一僵，空气也随着付烟的这番话而凝滞。
“亲王大人说笑了，只是家族里的一些繁琐事务。”
“是吗？“付烟笑了笑，不做评论。
亚伯也跟着缓缓一笑， 波澜不惊的面孔掩盖住了心底的惊涛骇浪。
付烟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计划？
不，不可能，他做的那么隐蔽，付烟不可能察觉，亚伯复杂的否定了这个猜测，但就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付烟的态度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转变。
“不过，我倒有件事需要通知你一下。”
亚伯的瞳孔缩了缩，“亲王请说。”
“过几日，我要起身前往魔族。”付烟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到时候伯爵过来扑了空，我可不会负责。”
“魔族？”亚伯心下疑惑，“亲王大人为何要去那里？要知道魔族的边界乱得很……”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付烟站起身，一直在后面充当背景的从也跟了上去，亚伯的眼神一凌，手中突然幻化出一把利剑，刺了过去。
付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从已经做出防御的姿态，完美抵挡住了亚伯的攻击。
亚伯吼道，“亲王大人，他是A级血猎！？”
从的神情像是淬了冰，不带任何感情的注视着亚伯。
付烟挑了挑眉，冷静地站在一边。
“我知道，他是。”
“但他同样也是我的奴仆，亚伯，不得无礼。”
“什么？”亚伯不可置信地看向付烟，“付烟，你怎么能让一个A级血猎在血族境内？！”
“在遵循我的命令上这一点，你比他要差多。“付烟的笑容淡了下去，“从，下去。”
从没有任何犹豫地收起防御，亚伯没有控制住的剑刃在他肩上划过一道血痕，血液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轻轻拨动付烟的神经。
从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他面无表情的回到付烟身后，任由鲜血染红肩膀。
亚伯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你应该杀了他！”
“你是在命令我吗？”付烟擡起下巴，冷冷的说，“在我从魔界回来之前，我都不想看见你的脸。”
亚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眼睁睁的看着付烟和从的背影越走越远 ，直到消失。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付烟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他拉着从上楼，随便打开一个房间就把从推了进去，伸手反锁了门。
从没有任何抗拒，他被付烟狠狠堵在墙上，两具躯体紧密贴合，没有一丝空隙。
“那个疯子，竟然真的敢伤你。”黑暗中，付烟的瞳孔闪着赤红的光，“你不知道这个味道，是有多么的……”
他踮起脚，舌头轻轻舔舐着从肩膀处渗出的血液，带着一股病态的痴迷，享受的表情看得从喉咙一紧，他屏住呼吸，垂在腿侧的手指神经质的抽动。
“系统，我觉得我有些不对劲。”
“什么？”
付烟努力维持着神志，“他的味道太香了，我好想吃掉他……“
“这是血族的正常反应吧？“8893慌乱地解释道，“宿主冷静啊！”
“那你告诉我，有了反应也是血族的正常反应吗？”
“什，什么？”
“我是说，”付烟面无表情地叙述道，“我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