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从警察局里出来，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

付烟的话很少，除了点头就是摇头，警察都以为他是受到了惊吓，十分理解让他好好休息，但事实是，付烟已经困的不行。

唐亥全程陪他做完这些，像是试探性地问，“很晚了，要我送你回去吗？”

付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唐亥的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欢喜，但立马又被他掩饰了下去。

“你是住在后面那个小区吗？”

“对。”

“好巧，我们住的很近”唐亥又开启了话痨模式，“你是一个人住吗？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没有男朋友陪你吗？”

付烟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侧身把头靠在了唐亥背上，半眯着眼休息。

唐亥的手一抖，差点没打出一个漂移。

付烟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僵硬，懒懒地回答，“我和弟弟住在一起，工作太忙，没时间找对象。”

唐亥不自然地嗯了一声，他想挺直自己的背，又担心付烟靠的不舒服，就维持着一开始的动作，慢慢地蹬着车。

“你呢？”

唐亥脸一红，“我，我也是单身，才毕业没多久。”

“这样啊，那你比我要小很多。”付烟唇角微勾，“今天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紧紧地攥着唐亥的衣服，手微微抖着。

唐亥看不到付烟的表情，可是这句没有说完的话和动作，让他的心狠狠一疼，如果他来的再晚一点……

不敢想象。

他从没见过那么乖的女孩，明明是受了欺负，却还能这样故作坚强，明明刚才没掉过一滴眼泪，却在这个时候，连话都说不下去。

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人不心疼？

付烟差不多演够了，他没有再说话，唐亥也全把这些沉默当成了付烟的逞强，一边心疼，一边把他送回了家。

“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联系我。”唐亥认真找着理由，把自己的微信给了付烟，“如果觉得身体不舒服或者心情不好，你都可以来找我说话，千万不要自己强撑。”

说完，他又吞吞吐吐地加了一句，“当然……没事的时候也可以。”

付烟应了下来，然后在唐亥热切的眼神中，慢悠悠地上了楼。

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付烟揉着睡眼走出了房间，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杯豆浆，旁边还贴着一张便条。

他拿起来，上面是付尘的字迹：

“包子放在微波炉里，冷了就自己热一下，我要回学校了，下周末就回来，记得来接我！平时我不在的时候别那么晚回来！！知不知道很危险啊，笨蛋哥哥——你最最最最爱的宝贝尘”

付烟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个傻孩子还要不要脸，竟然好意思说他“最最最爱”？

不过昨晚的事他确实没多少记忆，他只记得自己开了门，走进来……然后今天早上，他就穿着睡衣在被窝里醒来了。

看来昨晚是付尘照顾了他。

付烟把纸条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热了包子，就着豆浆解决了早饭兼午饭，吃完后他躺在了沙发上，准备刷一会手机，一条未读邮件弹出了提示窗口。

付烟在看见“原一树”这三个字时眼皮跳了跳，他点开那份邮件，里面是一份续约合同。

没想到昨天气成了那样，今天都不忘给他发合同，不知道该说原一树敬业好，还是憋屈好。

付烟那么想了一会，就认命的起来打印合同填写信息，弄好这一切，手机就像是能看到似的，传来一声提示音。

原一树：下午来公司一趟

付烟想也没想的回了一句不去。

原一树：好，你不过来我过去

这是吃炸药了？火气那么旺。付烟很显然已经间接性遗忘了昨天他是怎么作死。

付烟：那我过来

付烟：哥你怎么那么凶

那边过了很久，才回了一句“对不起”，没一会，又发来了一段语音。

紧接着又是一段。

原一树低沉的声音通过话筒传了出来，“付烟，你是不是又在骂我？还是在想要怎么玩弄我？”

“算了，这已经不重要，记着，五点半，公司对面的咖啡馆见。”

语音就到这里。

是要摊牌了吗？付烟不紧不慢的想。

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被他戏耍，按理说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他有自己的打算，原一树再喜欢白莲花，新鲜感也是一时，男人都喜欢追求刺激，就算对方长情，一成不变的喜欢也是会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他戳破事实，无非就是在赌，赌原一树是会就此放弃他，还是越发放不开他。

一半一半的可能性，付烟赌得起，输得起，就像他说的，他又不缺原一树一个人的喜欢。

*

原一树坐在邻窗的位置，西装还没有换下来，他搅着咖啡，直到杯壁都凉了下来也没有喝一口。

付烟径直走到他的对面坐下，原一树今天戴了副黑框眼镜，柔和了他眉眼的锋芒，乍一眼看过去，竟然有一瞬间像极了谢禅。

付烟的恍惚了一瞬，仅仅一下，就恢复如常。

原一树任由他打量，停下搅拌咖啡的手，缓缓开口，“付烟。”

他似乎很喜欢叫付烟的名字，两个字，像是要拆开了揉碎了，情感混杂着字眼从唇齿间流出。

付烟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把合同放在了桌子上。

“喏，你要的。”

原一树看也不看一眼，而是又叫了一声付烟的名字。

付烟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原一树的回答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付烟，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