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煲汤

“我不想一个人......我总是一个人。”靳野拽着陈墨的手，他喝多了，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我八岁的时候，刚上小学一年级，那是第一次考试，我拿了班级第五，我很高兴。”靳野靠着墙，面色绯红的不正常，眼神也不知道飘在哪里。

陈墨在一边静静的看着靳野。

“我兴致冲冲地拿了卷子，给我爸我妈看。我以为，他们会很高兴。”

“可我妈脸立马就黑了。”靳野的声音颤抖，表情十分痛苦。

“她立刻扇了我一巴掌。问我，你就考这个成绩你好意思给我看？我永远记得她那天，拿家里专门的皮鞭，把我关在房间里面，一下一下的抽打我。”

陈墨捂着嘴，不敢说话，他本就觉得自己的生活过得够艰难，家里又苦又穷，没想到......

“自从那次之后，我每次都是班级里的第一。”靳野说的很轻松，只有陈墨知道，这一句轻飘飘的话需要付出多少。他看见的靳野，上课时候学，放学时候学，睡前学，只要是看到他的时候，永远在学习。

“他们安排我去北京高考，我跟他们较劲，我偏不，我就是要来这里考，凭什么我要听他们摆布？”

陈墨在心里默默佩服靳野的勇气，京城的考试较他们容易一些，但靳野选择了另一条路。

一条未来不定，结局不明的路。

但靳野这样的金子，就算没有家里，迟早都会发光的。

他羡慕地看着靳野，可那一瞬间，靳野忽然转过头，那双眼睛也在看着他。

“今天他们让我去酒会，每年都是这个时候，只有需要我的时候才叫我，不需要的时候，连我死不死都不知道。”靳野自嘲般地笑笑。

陈墨安安静静的看着靳野，他深知现在靳野只是需要一个倾听他说话的人，这个人是谁都行，不过恰巧今天陈墨在这。

陈墨认命一样的闭上眼睛，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在任何人的心中都没有位置。

过了一会，靳野均匀的呼吸声自身边传来，他喝了很多，似乎也是累的不行，睡得很快。

他轻轻拿下靳野的手，把被子给靳野盖好，“靳哥，晚安。”陈墨关了灯，走出了房间。

陈墨简单的把客厅打扫了一下，拿出手机定了一个闹钟，随后窝在沙发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隔天靳野发现自己睡在小卧室里，头疼欲裂，只记得昨天回家时候在门口遇到了陈墨，然后就忘了我自己做什么。

他努力回想，脑子却和浆糊一样。

靳野摇晃着走到客厅，才发现被自己摔的稀巴烂的家神奇的复原，只是该在原有的位置上的东西却不见了。

“你醒了？靳哥？”是陈墨的声音。

靳野突然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你煮汤了？”靳野看着他问。

“嗯，收拾东西时候看到这本书，这页被折了起来，我就想靳哥你是不是想喝。”陈墨用围裙擦了擦手，兴许是厨房的温度高，他的脸红扑扑的。

“靳哥你去洗漱吧，过一会应该就能喝了。”

等靳野回来时，饭菜已经被摆好上了餐桌。

一份莲藕排骨汤，一份煎饺，旁边还有一份素炒青菜。

“靳哥，你尝尝。”陈墨给靳野盛了一碗，兴冲冲地递到靳野跟前。

靳野尝了一口，汤汁鲜美，排骨被炖的软烂，轻轻一咬就脱骨，而玉米和藕的鲜味也很好的中和了排骨的味道。

这味道虽然没有靳野之前家里阿姨煮的那么好喝，但是也不错，靳野很久没有喝汤了。

他来到北方几个月，竟也要忘记了自己家的味道。

“好喝。”靳野又盛了一碗说。

陈墨在一边吃着自己昨天带来的煎饺，一口汤都没动。

“你去哪买的食材？”靳野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说话的声音没什么感情。

陈墨笑了笑，他不好意思说自己转了好多趟地铁买的，今天大年初一，卖菜的几乎没有，他走了好几家才有卖的，还是不太新鲜。

“不远。”陈墨答道，靳哥他吃的开心就行了，自己第一次煲汤，也没什么把握。

靳野住在这里没多长时间，即使是最近的菜市场也要离这里一个多小时。

靳野没说话，他继续安安静静地喝着汤，竟几乎要把这一大锅喝光了。

陈墨哭笑不得，靳野这是像好久没吃东西了，“靳哥，你想吃的话，我还给你做。”

陈墨温柔地笑着，看着靳野，别人吃他做的饭时候，他就会很开心，也许他会适合做一个保姆？或者是厨师。

靳野吃完就向楼上走去，陈墨以为他吃完了，便把碗筷收拾起来，厨房打扫了一下。

他开始坐立难安了起来，在别人家的时候，不做点什么，屁股上就像针扎的一样难受。

正当他把衣服穿好，想着自己要不要离开的时候，靳野从楼上走了下来。

“你干什么？”靳野皱了皱眉，看着他。

“我.....我待在这里不好吧。”

“那你昨天来干什么？”靳野说的很对，他要是不想呆在这里，昨天他就不会来。

陈墨把嘴闭上，坐到一边的沙发上。随后靳野塞了什么东西到他手里。

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个红包。

红包鼓囊囊的，这厚度陈墨估摸着差不多有一万块钱。

陈墨像拿了个烫手的山芋，“这我怎么能收？”连忙塞回了靳野的手里。

“拿着。”靳野很强势，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这真的不好。”陈墨看着靳野，一脸认真的说。

“有什么不好？”靳野突然变得很固执，非要陈墨收下那红包。

两人僵持了很久，陈墨拗不过靳野，只得从红包里抽出来一张，无奈地说“那我只好先收下了。”

陈墨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自己年前累死累活的干了半个月，到手的不过一千块钱，而靳野此刻一出手就是一个大红包。

陈墨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是一星半点儿，而是一道名叫阶级的，难以逾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