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过年”

第36章 “过年”

陈墨尴尬地愣在原地,苏思握着他的手。

“你好。”

“哎呀,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嘛。”苏思放下了陈墨的手,撇了撇嘴说。

陈墨扯出一个苦笑,“我们这马上要打烊了。”

苏思的表情有些委屈,“我坐了好久的车才来到这,就是为了看你一眼。”苏思的声音温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不好意思,今天实在是不行。”

“那好吧。”苏思拎起东西,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那你亲我一口吧,我就走。”

陈墨怀疑他熬夜熬的耳朵不好使了。

“这怎么能行。”陈墨连忙摆摆手,脸红到了耳根子。

苏思看着陈墨,捉弄的心理减少了一大半,随即拎起东西,道了声再见,随即走出了便利店。

“欢迎再次光临。”陈墨轻飘飘的声音在后边响起。

反正他苏思有的是时间,他们来日方长。

这天大年二十九,陈墨值的最后一天班。

稀稀疏疏的店开的没剩几个,只剩下他们这种必须要开着的店,只是店是人开的,再怎么样都要放假。

陈墨哼着小曲,听着街道上欢快的节日音乐,此刻他也被节日的氛围感染了。

今天他中午就下了班,下班之后去了隔壁的大超市,和一群大爷大姨抢了肉,蔬菜,之类的东西,准备回家做一桌丰盛的年夜饭。

仨父子的家里不算干净,即便是陈墨经常收拾,他在外边打工的时候,上学的时候,家里就会被造的不成样子,他总是沉默的收拾干净。

他回到家里,把家里每一寸可以打扫的地方都打扫的干净净,他爸他哥不待见他,他不能不待见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在过年这几天都要打扫的干干净净。

他把买来的蔬菜都洗的干干净净,切好,放进冰箱里面。

这天晚上他早早的就睡了,正好年前的工资也到账了,他闭着眼睛,准备迎接大年三十。

早上陈墨是被一阵炮仗声吵醒的。

他去拉开客厅的窗帘,站在窗户前,静静地看着远方。

陆陆续续家里人也醒了,他开始准备各种菜。

等到饭菜做齐的时候,他爸和他哥罕见的也露出了笑容。

陈墨本以为这是一个好年,好的开端。

“陈墨!!”陈树暴怒的声音从他那屋子里面传来。

陈墨此时正就着春晚,当着背景音乐,在厨房煮了一大锅饺子。

吃饺子一直是他们的传统,意味着辞旧迎新,团圆美满。

厨房的声音太大了,陈墨没有听见陈树的声音。

他刚把饺子盛好,摆的立立正正的,装到盘子里,他哥就从卧室拿着白衬衫,甩到了正在端饺子的陈墨脸上。

“哥?”陈墨疑惑的问。

“你他妈还好意思说呢?”陈树的脸色阴沉,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大过年的吵架。”陈德庸听见声音也从屋子里面出来问。

“你的好儿子把我的白衬衫弄花了。”

“什么衬衫啊。”陈德庸一脸疑惑地问。

陈树用下巴指了指,被扔到陈墨脸上的白衬衫。

此时陈墨端着一盘刚出炉的饺子,染花的白衬衫被扔到陈墨的脑袋上,颇有几分滑稽。

“怎么了哥?”陈墨用另一只手拽掉白衬衫问。

“我他妈......明天要和月月去看电影。”陈树攥着拳头,仇视着陈墨。“谁叫你乱动我的衣服的?”

陈墨被说的有些委屈,他们的衣服都堆在一起,每次都是自己洗,现在来问他为什么要动自己的东西。

“我没有乱动。”陈墨的眼眶有些酸酸的。

“你他妈还嘴硬呢?”陈树生气的不行了,他一拳头呼上陈墨的脸。

陈墨被打得跪坐在地上,饺子也撒了一地。

他的脸被打得生疼,火辣辣的。

但更多还是心理上的难受。

“我......我没有看到,洗衣服时候混到一起了。”陈墨捂着脸,心里难受地说。

“那你他妈不会好好看看吗?!”陈树像是突然发疯了一样,又向陈墨另一张脸抽了一巴掌。

“对不起......”陈墨的泪水止不住似得涌了出来。

陈树还是气不过,一只脚踹在了陈墨脸上,接着又把地上散落的饺子踩的稀烂,接着还是不解气直接把旁边的碗摔成碎片。

陈墨缩在角落里面,他被吓坏了。

“你妈他妈生你有什么用?你他妈怎么不去死啊?!”陈树摔了厨房的碗筷之后似乎还是没发泄够,还想来陈墨身上补几脚,却被陈德庸拉住了。

“大儿子,消消气。咱家还得靠你呢,可不能气坏喽。”陈德庸搂住陈树,心疼地说。

陈德庸安抚着暴怒的陈树,把他送回了屋。

“你说你惹他干什么?”陈徳庸回来,数落着陈墨说。

这个小儿子出生就不讨喜,干巴瘦弱,怕生胆小,生下来不几年他妈也消失了。

因此陈德庸把所有的恨都转移到了小儿子身上,他和他的妻子长得太像了。

在陈墨他妈走之前,陈德庸曾经也是个好父亲,好丈夫。

可妻子就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婴儿床旁还放着温热的奶瓶,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陈德庸自从那夜之后头发白了不少,报警找过,自己也找过,可那活生生的人就像突然在世界上蒸发了一样。

自此之后,他便独自拉扯着两个儿子长大,二儿子的眉眼和他母亲有八分相似,他长的越大,陈德庸就越发思念他那消失的妻子。

也越来越讨厌他的二儿子。

他甚至每天还会在夜里抚摸妻子的照片,看他们一起拍过的全家福,也会感叹他曾经那么幸福。

可这一切从她消失那天就轰然崩塌。

“我没有。”陈墨窝在一堆饺子尸体、餐具碎片中泣不成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大过年的,晦气,收拾干净。”陈德庸嘱咐完之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面。

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陈墨的抽噎声,和春晚里面欢笑声。

陈墨走到电视机旁,一把关掉了电视。

这欢声笑语在此刻却显的无比讽刺。

他的心里痛极了,还是把厨房仔仔细细的打扫干净,把饺子装到盘子里面,一切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