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危情 “秦兄,我好想你……”……
马车的半边车轮已经在崖边腾空,车厢在剧烈的晃荡之下根本找不到重心,更不用提身在其中的秦朔。他紧紧抓住离自己最近的宋晚尘,听着上方的警告,下意识护紧怀里的储物袋。
“是天元宫?”
对面的江越才说完话,便搂着煤球在混乱中扯下前方的车帘,冷风顿时灌了进来,其中一名天元宫弟子跳下,和上方用灵力操控马车的弟子形成围堵之势。
他们全然不管车厢的其他人,目光直盯着秦朔怀里,持剑就要硬闯进来,却被江越先行踹了一脚,方才起身又被宋晚尘的千丝绕缠住小腿,还来不及开口就从狂奔的马车上摔了下去。
上次来乌镇的天元宫弟子不过两名,这次带来的灵压却完全不同,光是肉眼看到的就有三四个,倒下一个又来一个,像是越打越多,除之不尽一样。
江越守在车门这边,一手阻止他们进来,一手扯住缰绳,但马匹受灵力干扰,似乎不起什么作用,反而跑得越来越快。
车厢内的宋晚尘受空间限制不能动剑,只能全力护住秦朔,用千丝绕甩开试图从两边车窗进来的天元宫弟子,然而百密一疏,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就在他注意力全被左侧吸引时,右边车窗的弟子趁机伸进一只手。
秦朔眼□□力不支,精神还没养好就突遭变故,一时反应不过来,手腕被抓住的那一刻,只听嗷呜一声,煤球迈着肉乎乎的小爪子从车门飞扑而来,恶狠狠的咬住那人的手,刹那间伴随着惨叫鲜血直流。
“该死!你这贱狗──”
煤球咬住就不肯松口,被其甩来甩去都不放,最后硬生生撕下一块肉才摔回了地上,抖抖毛又站了起来。
可就在它奔向主人的一瞬间,马车忽然整个倾斜,随之而来的是那名弟子阴恻恻的声音。
“来软的不行是吗,那就都别好过──”
车厢被未知的力量猛地掀翻,顷刻间滚落山崖,处于帘外的江越来不及抓稳,脱手摔了下去,坠入茫茫雪域当中,煤球毫不犹豫一跃而下,紧追着主人消失的方向扑去,身形刹那扩大数十倍。
“阿朔!”
在这紧要关头,宋晚尘用千丝绕将自己和秦朔绑在一起,他本想破开马车御剑而行,却在不断下坠的过程中发现丹田的灵力无法驱动,雪花从帘外飞了进来,气温急剧而下,显然已经位于江越此前说过的雪域。
即将坠地的最后一刻,他本能抱住因缺氧而陷入昏迷的秦朔,翻身将自己垫在
轰隆一声,从万米高空摔下的马车顷刻间粉碎了一地,横七竖八地陷入厚厚的积雪当中,漫天雪花飞舞,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四散的木板当中,是被时隐时现的银丝缠绕,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身体近半陷入了雪里,被本命灵器挡去了绝大部分冲击,可还是因此昏厥了过去。
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轰响,将雪地砸出大坑的“巨大版”煤球从中起身,背上的江越也跳了下来,嘶了一声,甩了甩胳膊,嘀咕了句:“搞什么,垫了下还这么疼。”
煤球唰地一下变回平时的大小,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像是嗅到什么气味,冲着前方汪汪了两声,迈开小肉爪就往前跑了过去。
“球球!”
江越意识到它可能发现了什么,也跟了上去,走了还没几步,便看到前边摔得不像样子的马车,心里一下子有了底。
一人一狗来到散落一地的车厢中间,看到雪地里昏迷不醒的两人,不由陷入了沉默。
视线之下的宋晚尘仍将秦朔紧紧搂在怀里,许是垫在身下的关系,明显能看到手臂和脖颈后面的瘀青,被护在怀里的秦朔则没什么大碍,仅仅是被碎屑划到的擦伤。
江越半蹲下来,用手探了探他们的鼻息,并未着急唤醒。他拉开秦朔的衣衫,先往怀里摸去,将储物袋取出来。
煤球在边上张望着,不断摇着尾巴。
可就在打开储物袋的那一刻,里头忽然飞出一团金光,不等江越反应过来,便骤然遁入他的额头,转眼消失不见了。
江越的身体软倒在地,意识瞬间被金光淹没,眼前的画面停留在满是雪花的天空当中,继而陷入了黑暗。
一旁的煤球紧张的汪汪直叫,冲上来用脑袋拱了拱他的手,却怎么都没反应,正要叼着衣领往后拖时,那双琥珀色的猫儿眼却忽地睁开了,望着久违的天空长舒了一口气,慢慢转过头,伸手揉了揉煤球的脑袋,开朗道:“球球,好久不见。”
煤球顿时呆住了,试探性汪了一声,江越将储物袋重新系好,站起身,它又绕到另一边汪了一声,被敲了一下脑袋,“安静,别吵到秦兄。”
煤球跟在他后面,欢快地摇起了尾巴。
江越将储物袋放回秦朔怀里,目光一刻都不曾移开,手轻轻抚摸着脸颊,仅仅是这样也觉得很满足。他小心再小心的靠近,想仔仔细细地看一眼。
明明近到呼吸都能闻见,却不敢再进一步。“秦兄……”
他呢喃着,眼中满是思念:“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只可惜,这点相处的时光很快就被愈演愈烈的风雪打破,江越能感觉到周围的风势变大,冷意直往领口钻,他看到秦朔冻到不住发颤,连忙握着手帮忙取暖。
雪地里实在太冷,江越环顾了一圈,终于在右后方发现了一处天然的洞口,只是被雪埋了一半,要动手刨出来。
他想也没想,就过去徒手刨起洞口的雪,煤球也跟在后面帮忙,小爪子刨得飞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刨出能容纳一人进去的洞口。
江越起初想将秦朔和宋晚尘分开,奈何被千丝绕缠得死紧,怎么都扒不开,他怕弄伤秦朔,最后只得放弃,将两人一起往雪洞里搬。
出于私心,也实在是气不过,他在搬之前踹了某人一脚,还把对方的外衫也扯下来给秦朔盖着。
煤球在边上帮忙,叼着衣角往里拖,直到把两人都搬进雪洞,趴在地上累得呼哧呼哧喘气。
江越守在秦朔身侧,将他另一只手放在脸侧捂热,意识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依依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以后,金光便从额头飞了出来,悠悠荡荡地回到秦朔的怀里。
煤球嗷呜一声扑了上来,用肉乎乎的小身躯垫住软倒下来的主人,不过片刻的功夫,江越再次苏醒,只是睁开眼的那一秒,神情略显茫然,环顾四周过后,看到被压在底下的煤球,不觉有些好笑:“球球,你干嘛?”
他起身以后,煤球围在脚边汪汪叫,情绪看起来很激动。
然而江越一句都没听懂,只是看着周围的情形,为记忆的空白感到奇怪:“我怎么会在这,刚刚……我要做什么来着?”
由于实在想不起来,他只得暂时放弃回忆,余光瞥见地上的两人,这才对坠崖的事有了点点印象,将腰间的狗链抽出来,系在煤球身上,说了句:“走吧球球,我们去外边看看有没有出路可走。”
一人一狗的身影随着风雪远去,不一会儿,被安置在雪洞深处的秦朔手指动了一动。
他还未睁眼,便感觉被谁搂得紧紧的,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可就在看清面前的人是谁过后,昏迷前的记忆全都涌了上来。
秦朔记得宋晚尘在摔下来前就护住了自己,看到对方仍然没有醒来,呼吸一瞬扼住,那口气堵在心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起身的瞬间,捆在他们二人身上的千丝绕便像是感应到那般全然松开,回到了宋晚尘的指尖。
直到摸到宋晚尘还温热的鼻息,他才暂且松了一口气,可看到地上滑落的外衫,心里又是一跳,再看身处的雪洞,也不像是自己进来的。
难道是宋晚尘……
秦朔原本不能肯定,但一想到江越在坠崖时就摔下了马车,如今这里只有他和宋晚尘,也没有第二种可能了。
他握住宋晚尘的手,心情很是复杂,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对方总是时好时坏,像是真心,又总让人觉得可怕。
可不管怎么说,宋晚尘都救了他。
当务之急,还是先从这里出去比较好。
秦朔拿起地上的外衫,准备召出玄光剑后,便带着宋晚尘离开这里,但不知为何,尝试了好几次,丹田的灵力都无法驱动,像被强大的外力阻挡,身体的一切都与凡人无异了。
他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猜测,擡头看向洞外纷飞的雪花,难道这里也是非修仙界所能踏入的地域,所以无法使用灵力?
想到这一点,秦朔咬紧下唇,打算把出去这件事放在一边,先看看宋晚尘受伤的情况再说。
宋晚尘的手始终抓着他的手腕,已经被冻到僵硬,看样子也被此处封印了灵力,连体质都开始向凡人靠拢。
“晚尘,晚尘?”
秦朔试探着喊了两声,但昏迷中的宋晚尘毫无反应,脸上完全没有血色,苍白的像是雪堆出来的,浑身上下冷得可怕,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冰雕。
这样的情形是他从未预想过的,也能清晰感觉到宋晚尘的气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弱,不由得心慌起来。
他知道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宋晚尘暖和起来,可眼下又没有能生火的东西,想来想去,还是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
秦朔看了一眼外头的风雪,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将手里的那件外衫垫在地上,先给宋晚尘解开里衣,再一件一件脱下自己的衣裳,最后一件用来盖在身上。
赤身相拥的那一刻,他紧紧抱住如同冰块般的宋晚尘,低声在耳边说了句:“没事了,晚尘。”
“你很快,就会暖和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