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餍足 “这是你自愿的。”

第58章餍足“这是你自愿的。”

江越一直等到次日辰时,马车要出发的时候,才看到秦朔和宋晚尘回来的身影。

“秦……”他正要喊时,却忽地发现秦朔走路的姿势说不上来的奇怪,宋晚尘的气色倒比昨晚好了不少,经过也只是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别挡路。”

怀里的煤球跟着主人的视线转过去,看到秦朔连上马车都有些吃力,像是体力透支,整个人昏昏欲睡,连招呼都没有打,进了车厢只是靠在角落闭目养神。

马车启程以后,宋晚尘总是给秦朔整理衣衫,手像黏上去了一样,从衣领到腰带,时不时还要在耳边说点悄悄话。尽管秦朔表现得十分不情愿,只想窝在角落里休息,但每次听到带有待定词汇的话,都如同被捏住短处似的,不得不撑起精神回应。

江越实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问吧,难受,想问吧,又觉得像多管闲事。他嗅到两人身上如出一辙的气息,瞥见秦朔衣领下半遮半掩的齿痕,大致明白了,摩挲着嘴唇道:“秦兄,灵石拿回来了吗?”

秦朔这会儿还困得厉害,一方面身体也确实难受,昏昏沉沉的,也分不清江越问的是什么,只回了声:“嗯……”

宋晚尘揽过他的肩,让其靠在自己怀里睡着,也不知是真消气还是假消气,颇像是吃饱喝足后还要问清对方是不是情愿,继续用灵识传音追问。

「你还记得昨天夜里,答应过我什么吧?」

秦朔实在困得紧,听着车轮滚动的声音都快睡着了,又被吵醒,心情不是很好地敷衍过去:「现在不想说。」

可眼瞧着宋晚尘脸色变了,他还是闷声接了句:“我记得……”

宋晚尘这才好转,看着他嘴唇上还没完全消却的牙印,不知想到什么,揽在肩上的手捏了又捏,低声道:“你知道我只是生气,我不是故意要对你这么坏,如果你没有做错事,根本不会到这一步。”

后面的话转成传音在脑海里响起,一句比一句深刻:「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不代表可以原谅每一次,你得答应我,永远不会再和那只狐貍有牵扯。」

宋晚尘的手顺着肩膀往下搂住腰,再次用灵识强调:「你知道无情宗有多重视弟子的名声,倘若这件事传出去,你能对得起师门,对得起你师尊的教诲吗?」

秦朔虽对过去的印象不深,但骨子里对无情宗有极强的归属感,光听到前面那句就深感窒息,仿佛被潮水淹没那般喘不过气来,他自己都不能接受自己的过失,更何况是当下最亲近之人的批判。

——受着吧,不受着还能怎样?

叫人撞破了这种事,真是比死还难受。

秦朔不记得自己从前是怎样的人,只想尽快抹去这个污点,可宋晚尘还是紧揪着不放——为了翻篇,他只能不断妥协。

「我知道了……」

暂时的顺从能规避很多麻烦,他太困了,也太累了。

宋晚尘看到他微微发烫的脸颊,指尖轻触,语气又往回收了收:“还难受吗?”

秦朔昏昏沉沉的闭上眼,嘴里不知说了句什么,像回应又不像回应,贴在唇边也听不清。

宋晚尘帮他将碎发捋到耳后,在马车晃晃悠悠之际,继续用灵识传递方才没说完的话,只是这一次听着相当柔和。

「困了就睡吧,听我说就好。」

「昨晚,我是有些冲动,可能伤到了你,不过……经此一事,也并非没有益处,从前你总是怕疼,不愿双修到底,如今适应过后,你我修为都有增进,远比闭关要多。」

「所以我想,在你体内的蚀情蛊拔除之前,时不时□□一下比较好。」

说着,那手不觉就伸到了衣袍下方,虽是为了系好腰带,但动作还是让坐在对面的江越咳嗽了一声:“宋兄,这不好吧。”

秦朔此时已然熟睡,抱在怀里也不挣扎,身上是暖热的,只有鼻息洒在肩头,瞧着倒是很乖。

宋晚尘被这么一提醒,反倒搂得更紧,擡眸看去:“有什么不好?”

江越只是抚摸着煤球的脑袋,话中意有所指:“像乘人之危。”

宋晚尘道:“之前不说,是因为顾及你的脸面,但现在,似乎没这个必要了。”又道:“对他而言,你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陌路人,也是外人。”

“我是外人没错,”江越撑着下巴,眉眼弯弯:“这张脸不是。”车厢内的气氛一瞬冷了下来,秦朔怀里的储物袋泛起金光,但很快就消隐不见,没被任何人发觉,只有江越怀里的煤球仿佛看见了什么,汪汪了两声,又被捂住了嘴。

宋晚尘望着他道:“天元宫,是因你而来吗?”

“不。”江越轻笑:“天元宫是为金氏而来,我如果真想拿什么东西,何必让球球帮忙找回。”

“希望你的这句话,能让他醒来以后也信服。”宋晚尘道。

江越的目光移到秦朔脸上:“秦兄不信我吗?”

“他只相信你的脸。”

宋晚尘语气带有几分讽刺:“不要妄想拿你的那些话术来骗我,明白人,就说明白话。”

“看来我们有的聊了,从这里到皇都的路还很长,”江越往后一靠,叹道:“能不能在今日顺利抵达,还是个未知数呢。”

宋晚尘微微拧眉:“你说什么?”

“雪域,就在断崖下方。”

江越掀开车帘,外头是白茫茫一片山崖。两极城不能通行,便只能从雪域绕路,这里常年积雪,四季都是如此,马车从这走过会留下一排排的车轮印。边上就是峭壁,路很窄,要过得很小心。

他边看边道:“这是除两极城以外最近的一条路,同样也很危险,晴天还好,若是风雪将至,前方的路会堵死,莫说凡人,便是你们这样的修仙之人也难从暴风雪中过去。”

宋晚尘神色有异,看了眼怀里熟睡的秦朔,手不觉紧了紧,又看向帘外的马夫,问道:“是谁说要从雪域走的?”

前方的马夫却不说话,沉默地驾着车,周围不断响起车轮滚过雪地的声音。

“怎么你不知道吗?”

江越觉得好笑:“还以为这路线是你和秦兄商议好的,若是求稳,按理该从另一座山头走,若是求急,也有人会选在这里。只是奇怪……秦兄到底有什么急事,连风险都不顾也要赶到皇都。”

宋晚尘不言,只是低头望着怀里的秦朔,看到他在睡梦中也不安稳,一直紧紧地攥着手心,下意识往袖子里藏。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抓住秦朔的手,将紧闭的指节一点点掰开,就像昨晚那样,虽然过程会有些麻烦,但只要坚持到底,不管对方有多排斥,最终也只能被迫打开并接受。

然而掌心打开以后,一颗血玉珍珠却从中滚落下来,被对面的煤球发现,飞速跳了下来,嗷呜一口吃下了肚,被江越叫了好几声吐出来都没吐,还打了个嗝儿。

“球球!”

江越拍了拍它的脑袋,但煤球就是不听,晃着尾巴跳到秦朔身上,像是有话要说那样汪汪叫,却被宋晚尘拦了下来。

就在这时,原本还算平稳的马车忽然震荡了起来,晃得越来越厉害,宋晚尘一手搂紧秦朔,一手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发现他们此时身处最陡峭的崖边,又被积雪绊住车轮,实在难走,便提醒外头的马夫:“掉头下山,不从这走。”

驾车的马夫依然不答,像是根本听不见他说话那样,开得越来越快了。

江越将煤球一把抱回来:“是不是路太窄,掉不了头?”

车轮滚动的吱呀声大到让人觉得不安,帘外飘进来的雪花也像预示着什么,宋晚尘察觉到不对,敲了两下车厢,喊道:“停车,我们自己下来。”

可外面依旧不作声,甚至在下一秒往左侧开去,整个车厢都随着剧烈的晃动倾斜,顿时失去了平衡,一侧车轮也卡在峭壁的石缝上,几乎是贴着悬崖的边在走。

睡梦中的秦朔也被惊醒,他勉强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早已从座位摔了下来,只是被宋晚尘垫着抱在怀里,并未磕着碰着。

“怎么回事?”

这句话才问出口,便听到外头传来一声马啸,紧接着就是马夫跳车的声响,车厢顶上被谁踩住,在无人驾车的情况下,倾斜的角度随着速度加快越来越大,上方陡然传来之前在乌镇听过的人声,“秦朔,警告你最后一次。”

剑刃陡然从车顶穿刺而下,带着凌厉的杀意向其逼近。

“把聚魂灯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