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番外二

秋去冬来的又是一年，这北燕府的天是越来越冷了。

屋内燃着银骨碳，温暖如春。

榻上放着一张小方桌，桌上摆着一壶热茶，秋老板倚靠着小桌喝着茶，对面的白如烟则是歪身倚着靠枕手里捏着烟袋锅子。

“你可别抽了，别再犯大烟瘾。”秋老板瞪了他一眼。

白如烟笑笑，“已经戒掉了，真的。”

“真假遭罪的也不是我。”秋老板又斜了他一眼，“虽然不唱戏了，也不至于毁了嗓子。”

他话音刚落，白如烟就应景的咳了好几声，咳的眼泪都出来了。

“听说，司徒剑来找过你？”

白如烟好不容易止了咳，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消息倒是灵通，这左邻右舍的都快成你眼线了，也不知道收了你多少钱。”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秋老板举了举茶杯，笑道，“朋友易得，知己难寻，敬知己。”

白如烟也笑了笑，拿过茶杯与他一饮而尽。

“你与那司徒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白如烟又抽了一口烟袋锅子，“当初在潼南被那个钱司令盯上了，可我还想等着他回来……”

说到这，白如烟语气顿了顿，随后轻轻的一声叹息，“恰好那个时候司徒剑就出现了，其实他没什么实权当靠山不是最好的人选。但他很诚实的告诉我，他那方面有问题不会强迫我做那种事，所以我就选了他，”

“啧啧。”秋老板摇摇头，“是不是那会儿还想着乔月寒能回去找你呢？”

“他确实回来了呀。”白如烟笑了下，鼻子却忽然酸涩，微微哽咽着说道，“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

“他就是年轻瞎他妈吃醋，你也是，把话说清楚啊。”

“我是要说清楚的，但司徒剑对我确实挺好的，我总不能把他那点隐私随便宣扬出去吧。”

白如烟回想起那晚的情形，眼中浮出一层薄薄的水雾，“我只是一个犹豫没想好怎么说，他就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我也心灰意冷了。”

“爱过司徒剑么？”秋老板问道。

白如烟摇摇头，“一颗心都扑在那一个人身上了，哪还能分出多余的感情给别人。当初选择和司徒剑离开潼南，那也是我真的很想离开，恰好他还愿意带我走。”

回想起往事又沉默了片刻，白如烟“啧”了一声无奈的笑了笑，“不过，他若是没有因为他父母离开，说不准我也会考虑接受他的。”

秋老板皱了皱眉头，“他既然做不了主，还来找你干什么？”

“想让我跟在他身边做个无名无份的情人。”

“滚他妈的吧。”秋老板张口就骂道，“长得丑玩的花，还学上西洋人那套了。上了床都硬不起来给他当情人呢，憋都憋死了。”

白如烟忍不住哈哈的笑出声，“你这脾气啊，也就林帅能镇住你了。”

笑过之后，屋内有片刻的安静。秋老板撑着桌面探身看向白如烟，“心里还有他吧？眼睛都哭红了。”

白如烟下意识的用手背贴了下眼睛，“才不是呢，刚才笑的。”

“嘴硬。”

茶杯见底，外面天色也暗了，秋老板起身准备离开。

将他送到门口，白如烟忽然又唤住，“等一下。”

秋老板回过身，“还有事？”

白如烟犹豫片刻后，轻声道，“明儿，我想回潼南去看看。”

“那还回来么？”

“嗯。”白如烟点头，“回。”

当初离开潼南的时候，白如烟想着这辈子再也不会回去了，潼南留给自己的回忆多是伤心的。

可苏先生在信中说，他还是昏睡着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白如烟心里就像浮出一层细小的毛刺，虽算不上疼痛却也是一碰就难受的不行。

为什么要回潼南呢？就算见一面又有什么意义呢？

白如烟找不到答案，就是想回了，就是想见一见。

下了火车，冷风夹着雪花席卷而来，白如烟拎着皮箱站在站台上，内心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期盼着，却又害怕着。

当踏入叶公馆的时候，白如烟忽然生出一种想转身逃跑的冲动。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不是不想见，是不敢见。

因为爱过，所以不敢接受这残破不堪的结局。

“我让人安排一间客房出来，你就在这多住些时日。”苏亦安笑着说道，“叶瑾瑜白日里基本上不在家，晚上我也不让他去二楼打扰，你只管安心住着。”

白如烟轻轻点头，“谢谢。”

到了乔月寒的房间门口，苏亦安说道，“你进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在楼上，有时候在书房，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去找我。”

说完，苏亦安微笑着给了他一个浅浅的拥抱，似是鼓励。

他看出自己在害怕了。

白如烟笑笑，也难怪叶司令爱的不行，苏先生这种通透又温暖的人谁会不喜欢呢。

目送着苏亦安离开后，白如烟站在门口紧张的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缓缓的推开房门。

当看到躺在床上的乔月寒，那一瞬间白如烟控制不住的眼泪汹涌而出。

有多怨他就有多爱他，无爱何生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