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他的内心破破烂烂
楚烬宸没直接回答，叫来服务生点了几道菜，然后给唐冰尧的杯子里倒上温水。
“怎么想起来相亲了？最近不忙？”
他语气淡淡的，神色幽暗，跟刚才那个浮夸的戏精判若两人。
唐冰尧皱眉，不打算回答。
楚烬宸似乎也没等他的答案，双手指尖在杯沿摩挲，垂眸瞧着桌布，瑟缩的像只小雏鸡。
“冰尧，我们....我们没离婚，你还是我老婆，所以，能不能....别....”
别相亲，别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别找人开始新的感情....
这些一厢情愿的话在小雏鸡的嗓子里来回倒腾，他想把姿态再放低点，却不知该怎么措辞。
一个小时前刚到江市，他就听说唐冰尧约了人相亲。
相亲？！
这个词像是在楚烬宸的头顶炸了道惊雷，给他劈的人仰马翻。
他风尘仆仆，慌不择路，不管老婆跟谁相亲，都必须给他搅黄弄死斩草除根。
所以他来了，也顺利把人赶走了，可结束之后却没有半分成就感。
因为不知道下一次，是不是还来得及....
楚烬宸偏过脑袋，浑身的难过和不安肉眼可见。
唐冰尧选择无视他的慌乱，也没在言语上争辩，端起杯子喝口水，开口又问一遍。
“楚总找我有事儿？”
楚烬宸摸两把头顶的青皮，收破烂似的把内心一片片疮痍收拾干净，不想招唐冰尧反感。
“算有吧。”
“买凶那件事，有了些新的进展，警方已经加强了布控，我们也安排了人手反向监视，所以暂时你不会再有危险。”
“身边的保镖如果实在不习惯，可以先撤了。”
唐冰尧呼口气，觉得这确实是个好消息，“那就撤掉吧，查清楚幕后是谁了？”
“....嗯。”
楚烬宸眼神冷凝，表情有片刻的空白。
“可能是....二叔。”
“二叔？”，唐冰尧的惊讶不掺假，他猜了楚家好几个亲戚，唯独没猜到会是二叔。
“确定吗？二叔？怎么可能？在楚家除了你就是他，他有什么必要做这些？”
楚烬宸木讷地转向窗外，思绪愈发缥缈。
“当初我父母的资产差点就是他的了，可能多少有点不甘心吧，而且，他并不比我差，真要按继承人顺位，他也在我之前，说实话，我能够做到楚家掌权人，不过是得了爷爷的偏爱而已。”
他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听的唐冰尧眉间微跳。
楚烬宸，他那样的骄傲，从小就绝不低头自视甚高的天之骄子，居然会说这样颓丧的话。
唐冰尧缓缓垂下眼帘，浓密的眼睫在脸颊上散开阴影。
心口有隐隐地恨，恨自己那么的了解他。
了解他突如其来的悲伤，也知道他此时为何颓丧。
楚烬宸从小没有父母，每当需要有人在生活中充当父亲角色的时候，总是二叔在他身后，当年他作为楚家的继承人在圈子里初次露面，也是二叔牵着他走到众人面前。
在楚烬宸的世界里，楚荣是二叔，也是父亲。
微微叹口气，唐冰尧不自觉放柔了语气，“楚烬宸，爷爷支持你是因为你合适，拼了这些年，你的成绩有目共睹，不用妄自菲薄。”
“至于二叔，案子没查清楚前，真相如何还不一定，你也别想太多。”
楚烬宸回神，默默把内心的破烂又收拾好几片，逐渐恢复了那个冷静自持的楚家大少爷。“我明白，就是因为想再谨慎些，所以二叔那里我没动作，只是监视，等警方理清线索再做打算。”
“但是冰尧，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管现在证据是否充分，二叔都是重点怀疑对象，你一定要小心他。”
“这次的行业酒会上，楚家和宋家要发布联合声明，事关两家的股价和未来几年的合作，不排除那天可能会有人趁机搅局。”
“宋家在江市刚刚立足，还是新贵，你跟着他们反而安全，其余交给我，你不用担心。”
他絮絮叨叨叮嘱，一只手伸过来，温热的指尖从唐冰尧的手背上轻轻抚过，没有停留，算是小小的安抚。
唐冰尧蜷了蜷手指，回避他的眼神，“我没担心，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说完正事，两人相对无言。
点好的菜陆陆续续端上来，满桌酸甜辛辣，五味杂陈。
楚烬宸给唐冰尧夹了两筷子菜，自己却放下筷子，交握双手看着他。
“冰尧，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唐冰尧眉头一拧，感觉男人今天的状态很奇怪，“你问。”
“之前做胃部修复手术的时候，你....疼吗？”
听了这问题，唐冰尧眉头拧的更紧了，眼里闪过疑惑。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不是突然，只是之前....不敢问。”
“对不起，当初我....”，楚烬宸脸色苍白，眼底控制不住开始泛红，“我是真的不知道，那时我该陪着你的，都是我的错。”
“楚烬宸...”，唐冰尧眯眼盯他两秒，心里有了些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啊？没有，我只是很后悔....”
“别骗我。”，斩钉截铁地打断废话，唐冰尧语气异常冰冷。
“从小到大，你每次这样伤春悲秋，都是碰上生死攸关的事，爷爷去世的时候你这样，奶奶那次病危你也这样。”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关谁的生死？”
“是你出差去东城出了事儿？还是回来之后公司出了事儿？”
唐冰尧非常笃定自己的猜测，这男人状态不对，好像刚经历了什么生死大劫，还残留那种劫后余生的恍惚。
听了唐冰尧的话，楚烬宸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他屏住了呼吸，瞪大的黑眸剧颤。
有那么一刹那，他无法理解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觉得跟唐冰尧之间没有爱呢？
明明他内心的破破烂烂，他一路的缝缝补补，冰尧都能感觉到，他这么了解他，这么在乎他的点点滴滴，他的心在他这里，无论何时都能安全落地。
有个这样的宝贝多幸福，可把这样此生仅有的宝贝弄丢了，又该多痛苦！
楚烬宸瘪瘪嘴，站起身坐到唐冰尧旁边，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展开双臂，把人整个搂进怀里。
双臂用力如绞索，越绞越紧。
眼眶蓄满深红，澎湃的爱意汹涌，男人憋了几天的惶恐、脆弱和无助，好像直到这一刻才得以释放。
他死咬牙关没出声，只是闭上眼睛任泪珠坠落。
两人交颈相贴，唐冰尧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多年的默契，他知道他在隐忍。
“楚烬宸，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楚烬宸无声摇头，嘴角扯出微笑，瓮里瓮气的低声细语。
“不是大事，只是去东城的时候碰到地头蛇找茬，我们没有准备，吃了点亏，不过已经解决了。”
“可能年纪大了，有点风吹草动就惜命，害怕回不来，害怕见不到你。”
“冰尧....”
“我好想你，每分每秒都在想你，跟你发消息你都不回我，我好难过。”
“老婆，你真好，能见到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