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楚烬宸，我们到此为止吧
暮秋的晚风浸透寒意。
唐冰尧在乡下住了几天，回到杏园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
他裹着寒气解开大门的指纹锁，家里冷冷清清，一楼没开灯，但是二楼的楼道里，隐约有淡淡的光洒下来。
唐冰尧愣了几秒，他以为楚烬宸不会在家。
在门口静静伫立，他放下行李，没着急上楼，也没开灯。
说实话，他现在不知道要用什么心情去面对楚烬宸。
也许是听到了开门声，沉重拖沓的脚步从楼上慢悠悠下来。
楚烬宸穿着休闲西装外套，里面衬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衣领歪歪斜斜的，相比平时多了些松弛和随性。
他双手插兜，逆着光，站在楼梯的拐角处，唐冰尧仍然站在门口的玄关处，两人遥遥相望，彼此都隐匿在阴影之中，模糊不清。
让人窒息的沉默来回流转，空气陷入凝滞之中。
见唐冰尧只是站那儿不语，楚烬宸有些憋闷，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唐冰尧，浑身都是疏离和抗拒。
“去哪儿了？”，他压着怒气，冷冰冰地开口。
“回乡下了。”，唐冰尧答的也没什么温度。
“呵...”，楚烬宸冷笑，擡腿往楼下走了几节阶梯，无端的让人感觉压迫。
“看上他了？”
“什么？”，这话很突兀，把唐冰尧问懵了，表情有瞬间的放空。
“江郁书，你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吗？一起回的乡下？”
唐冰尧想起住院时江医生接过他的电话，微微叹气，“不要误会，我和江医生只是朋友。”
这句解释苍白无力，但却莫名缓解了楚烬宸的烦躁。
“朋友之间，应该有边界。”，楚烬宸站在楼梯上，说的理直气壮。
唐冰尧平时的性格有点清冷，但此刻听了男人这近乎无理取闹的话，他很夸张地讥笑出声。
“边界？你觉得我跟江医生没有边界？那请问，你跟穆晓呢？你们的边界在哪儿？”
“你在闹脾气？”，楚烬宸又下了两节楼梯，虽然两人间还有些距离，但唐冰尧能清晰地看到男人眼底的锋利。
楚烬宸生气了，很生气。
换做以前，唐冰尧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扑到男人的怀里，紧搂他的腰，主动吻上他的唇，跟他道歉，软声软语地说：“别生气，是我不好，我下次一定注意，好不好...”
可现在，他只觉得全身发冷，烦透了。
烦到极致，他反而笑了，“我闹脾气，你在意吗？”
“为什么闹脾气？因为穆晓？”，难得男人多问了两句。
他走到唐冰尧跟前，因为客厅没开灯，两人之间只有黑影重重。
唐冰尧沉默，楚烬宸又往前一步，身上的压迫感愈发强烈。
“如果是因为穆晓，我可以不让他到公司报到。”
唐冰尧闻言，眼里闪现诧异，甚至连面部表情都明显呆滞了。
他毫不掩饰的惊讶让楚烬宸心尖一刺。
也许，他之前真的太忽略他了。
分开的这几天他仔细想了想，穆晓毕竟顶了个初恋的名头，天天放在身边，多少会让唐冰尧没面子，似乎确实不合适。
想到这些，他不觉放轻了语气，“不让他去公司，可以了吗？”
唐冰尧眼底轻颤，盯着男人晦暗不明的脸庞许久，才缓缓开口。“不必了，我已经不在乎了。”
他话一出口，楚烬宸黑眸阴郁，周身气息顿时冷了下去。
“那你在乎什么？在乎江郁书？唐冰尧，别天真了，你不能因为他是申城江家的人，就误以为他很有钱，我让姚峰把他的财务状况发给你，你最好看清楚再.....”
“跟江医生没关系。”，唐冰尧蹙眉打断他，“我说过了，我跟江医生只是朋友，他有没有钱我不关心。”
楚烬宸的手指在裤兜里攥紧，他的耐心要耗尽了，口气越来越生硬恶劣。
“不是因为江郁书，也不是因为穆晓，那你他妈到底是在闹什么？”
男人已经怒火中烧，可唐冰尧却越来越冷静。
“你爱我吗？”
....
“楚烬宸，回答我，你爱我吗？”
....
不解、抗拒和不耐的表情在楚烬宸脸上轮番上演，即使这客厅里昏暗无光，那些细微的表情还是分毫不差的全落在唐冰尧眼里。
“你不爱对吗？”，唐冰尧笑了，那笑容看上去云淡风轻，却藏着丝丝悲凉。
“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你不爱我，不信我，而我，只是不想继续消耗自己，不想讨好你了，有错吗？”
“呵，呵呵....”，楚烬宸侧过脸笑开，笑的冷漠鄙夷，满满全是嘲讽。
那嘲讽好似利刃，一点点割开唐冰尧勉强撑住的体面。
“爱？”
“唐冰尧，你幼不幼稚？楚氏集团数千亿的市值，全球几十万的员工都在我身上，你觉得我有时间陪你情情爱爱？”
“再说了，你一个眼里只有钱的人，凭什么谈爱？”
他的话像沙尘暴，疾风狂卷黄沙，遮天蔽日的把唐冰尧活埋。
唐冰尧往后靠到鞋柜边，低下头，忍了又忍，等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是因为愤怒而颤抖。
“楚烬宸，你为楚氏全心打拼无可厚非，可我不是楚家人，我没有义务牺牲自己，去成全你的功成名就。”
“还有，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图你的钱。”
“随便你怎么说。”，楚烬宸没察觉他的情绪，也后退两步，仿佛就是为了故意气他，不咸不淡地继续道：
“你这么闹，无非是想要点好处，我可以给你，就当是买个清静，支票自己去填，如果想要股权，可以找霍律师谈，我没意见。”
唐冰尧快速地深吸几口气，心口的绞痛和突然的释怀齐齐袭来，这感觉别扭、压抑、矛盾，将他整个撕裂，明明眼睛要哭，嘴角却忍不住在笑。
他偏过脑袋，花了几秒钟平复情绪，然后沉声开口：
“从小到大，无论公事还是私事，我永远以你为先，即便结婚后被骂舔狗也从不在意，平心而论，我不欠楚家什么。”
“你我之间，我也尽力了，所以楚烬宸，我们到此为止，离婚吧。”
最艰难的话终于说出口，唐冰尧在昏暗中闭上眼睛，缓缓舒口气。
曾经，他拼命想守护住自己这卑微的爱，执着地以为只要时间够长、爱意够浓，楚烬宸迟早也会爱上他。
可事实证明，他蠢的无可救药。
五年了，男人的冷漠让他疲惫不堪，单方面的付出让他自卑怯懦，他不愿再和一个不爱的人内耗，他想挽救自己于水火...
客厅里死寂一片，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楚烬宸周身冷如冰窖，他径直越过唐冰尧走到门口，指尖握住门把手后停下。
“唐冰尧，凡事要懂得适可而止，以退为进的把戏偶尔用一次就够了，用多了，就招人烦了。”
“砰！”，男人毫不犹豫地开门，又狠狠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