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197

第一百九十七章197

洛笙朦胧间感受到张麒麟将银链缠绕在他腕间，金属贴着脉搏的跳动，丈量他尚未平复的心率。晨光为那些铃铛镀上淡金色的光晕，其中一枚还沾着未干的露水，在张麒麟指尖轻轻旋转时折射出七彩的碎光。

“该补觉了。”洛笙半阖着眼，看见对方锁骨处被银链压出的红痕，像是一串未完成的朱砂符咒。他伸手去碰，却被捉住手腕按回丝枕间，残留的香味从张麒麟的袖口漫过来。

窗外传来模糊的喧闹，而室内的时光被凝固。洛笙在睡意昏沉间感觉有人拨弄他头发，那节奏渐渐与他的呼吸同步。

洛笙的睫毛在晨光中轻轻颤动，恍惚间听见张麒麟起身时衣料摩挲的声响。半梦半醒中，他感觉有人将薄毯轻轻覆在他腰间。

洛笙再次醒来时，窗外的阳光洒落在床前。他眨了眨惺忪的睡眼，看到谢雨辰和张麒麟正坐在不远处的圆桌旁，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点——热气腾腾的包子、金黄酥脆的油条、几碟清爽小菜，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

“醒了？起得来吗？”谢雨辰放下手中的茶杯，关切地问道。

洛笙试着活动了下身体，虽然浑身还有些酸软，但比起昨晚已经好多了。“我起得来！”他声音有些沙哑，却还是倔强地答道。

谢雨辰闻言轻笑：“行，你洗漱一下，过来吃饭。”他转头对张麒麟说，“去把梨汤热一热。”

洛笙慢慢撑起身子，发现床头已经整齐地叠放着一套干净的衣服。正梳洗时，张麒麟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梨汤走了进来，清甜的梨香顿时弥漫在房间里。

“怎么还有梨汤？”洛笙走到桌边坐下，看着面前丰盛的早餐，有些疑惑。

张麒麟将梨汤轻轻放在他面前：“润嗓子。”

洛笙轻咳一声：“我没事。”话音刚落，喉咙却传来一阵刺痛。

谢雨辰挑了挑眉：“跟我们还逞能？”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神中带着几分了然。

洛笙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反驳。谢雨辰见状，继续说道：“我昨晚想了想行程，我们先去西沙，然后走秦岭，瓜子庙，接着是西王母宫，最后从青铜门离开。这个路线你觉得如何？”

洛笙捧着梨汤小口啜饮，温热的汤汁滋润着他干涩的喉咙：“好，不过这个时候西王母宫那里好进吗？”

“放心，”谢雨辰胸有成竹地说，“我们去过一次，再加上你的探路机器人，问题不大。现在这个季节正好，不用等雨。”

张麒麟也点头附和：“没问题的。”他说话总是这样简洁有力。

“行，那就按照这个路线走。”洛笙放下空碗，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现在就等瞎子回来了，不过他什么时候回来？好像他去了好久了。”

谢雨辰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想他了？”

洛笙被问得一愣，下意识看向谢雨辰：“额...该想还是不想？”

谢雨辰忍不住笑出声来：“想就想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时张麒麟突然插话：“也得想我。”他一脸认真，黑曜石般的眼睛直直盯着洛笙。

洛笙被两人逗乐了：“都想都想，一个都不能少。”他笑着夹起一个小笼包，忽然觉得胃口好了许多。

谢雨辰看了看窗外的日头：“一会带你出去听戏，我师傅今天有场《贵妃醉酒》，正好让你散散心，省得整天闷在屋子里。”

“行啊，”洛笙眼睛一亮。

三人踏着斑驳的光影走进戏园。园内早已人头攒动。二楼包厢里，红木雕花的栏杆上搭着绣花软垫，洛笙倚栏而坐，指尖轻叩着桌面，与戏台上的锣鼓点不期而合。

二爷的戏唱到《贵妃醉酒》正酣处，忽见班主匆匆上台耳语几句。那抹着浓妆的杨玉环身形一顿，水袖还悬在半空便草草作揖退场。

台下顿时哗然，班主陪着笑挨桌退票钱，说是角儿家里有急事。洛笙撚着茶盖的手顿了顿，茶汤里映出她微蹙的眉尖：“这是怎么了？若非天大的事...”

谢雨辰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道：“应该是师娘……”

张麒麟的目光被不远处的一对母子吸引——小男孩拽着母亲的衣角，圆嘟嘟的脸蛋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正用软糯的声音央求着要买糖人。这画面让他心头微动。

“糖人，你吃吗？”他鬼使神差地拉住洛笙的衣袖，指向路边那个插满糖人的草靶子。摊主是个须发花白的老人，正用熬得金黄的糖浆在石板上勾勒出栩栩如生的飞禽走兽，甜香随着袅袅白雾在空气中弥漫。

洛笙闻言停下脚步，琉璃般的眸子在糖摊上转了一圈，干脆地点头：“吃。”

这回答让张麒麟怔在原地，他原以为会看到他露出为难或羞涩的神情跟自己撒娇，就像方才那个撒娇的孩子般。可对方偏偏神色自若，倒显得他的期待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了？”洛笙察觉到他的异样，微微偏头问道。张麒麟摇摇头，把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甩开，三人便朝糖摊走去。

摊主见来了客人，笑呵呵地举起糖勺：“这位小哥要个什么花样？有十二生肖，还能现写名字哩。”

洛笙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糖画间逡巡，最后指着那条盘旋的龙：“要这个。”

糖龙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龙须纤毫毕现，好像下一刻就要腾云而去。

当老人将糖龙递给洛笙时，张麒麟和谢雨辰却默契地退后半步。谢雨辰摆着手笑道：“太甜了，我就算了。”

张麒麟则望着洛笙接过糖人时指尖与竹签相触的瞬间，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