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有来有回的
不，这里是炼狱的施工现场。
每一寸白玉地砖都在高温下扭曲、崩裂，化作焦黑的粉末。金色的护宗大阵光幕被血色魔焰舔舐，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明灭不定，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轰——！
火烈公子的拳头，裹挟着能融化金铁的魔焰，砸下！
夜无涯侧身。
拳风擦着他耳廓过去，轰在地上，就是一个焦黑大坑。碎石飞溅，带着灼人的热浪。
他不是在躲。
他是在戏耍。
火烈公子每一记足以开山裂石的杀招，都成了他身法的拌奏。那本是云曦瑶清冷出尘的《镜月诀》，到了他手里，却多了一股子邪性。
身影一分为三，哪个是真？
火烈公子一拳砸碎一个，是残影！再一脚踢爆一个，还是残影！
“给本公子死！”
火烈公子彻底暴怒，双拳齐出，魔焰化作一颗狰狞的凶兽头颅，咆哮着封死了夜无涯周身所有退路！
这一招，避无可避！
观礼台上，无数弟子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惊恐。
“完了！”
“这一拳，元婴修士都得重伤！”
唯有云曦瑶，端坐不动。但她身下，那张由千年寒玉雕成的扶手椅，已经承受不住主人外泄的一丝寒气，悄无声息地化为了一捧齑粉。
擂台上。
夜无涯不退，反进！
他手中的秋水古剑，没有爆发出任何惊天剑气，只是手腕一抖，划出一道轻巧的圆弧。
那动作，像极了用筷子夹走苍蝇，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
叮！
一声轻响。
那狂暴的魔焰兽首，竟被那看似无力的剑身轻轻一引，劲力一偏，擦着夜无涯的衣角，重重砸在了空处！
轰隆！
小半个擂台，直接塌了下去！
借力打力！
电光石火间，夜无涯的身影贴着火烈公子的拳头欺身而上，如影随形。
秋水剑顺着那股被引偏的力道，毒蛇般向上撩去！
“嗤啦——！”
火烈公子那件号称坚不可摧的魔龙宝甲，从肩头到胸口，被干脆利落地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黑红色的魔血，飚射而出！
“你找死！”
剧痛让火烈公子彻底疯狂，他不管不顾，反手一爪，五道漆黑的爪印撕裂空气，直掏夜无涯的脑门！
夜无涯脚尖在自己的剑柄上轻轻一点。
整个人如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向后飘出三丈。
头颅险险避过，一缕黑发却被爪风扫中，瞬间化为飞灰。
百招已过。
天极峰，死寂一片。
数万道目光，从最初的震惊，到骇然，再到此刻的麻木。
“这……这是个什么怪物？”
“筑基……打金丹后期，还他妈给打破防了？”
一个缥缈峰的长老，声音都在发颤：“那身法……是峰主的《镜月诀》？”
“不！”另一位太上长老死死盯着擂台，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眼中爆发出狂热，“峰主的道，是天上的月亮，清冷，孤高，只可仰望！”
他指着擂台上的夜无涯，声音都变了调。
“你看他！他的道，是水里的月影！看着美，一伸手，就会被他拖进深潭里活活溺死！这是魔！是剑魔！”
此言一出，周围长老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宗主青渊真人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滚烫的茶水洒在手背上，烫出个红印，他却毫无知觉。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九霄仙宗……这次是捡到宝了，还是请回来一尊煞神？
别人看到的是夜无涯的写意潇洒。
唯有云曦瑶，在那冥冥的灵魂联系中，能清晰感知到，夜无涯每一次极限闪避后，神魂深处传来的一丝微弱颤栗。
他在走钢丝。
用自己的神魂，在刀尖上跳舞！
这个混蛋……
前几天才偷亲完自己，今天就在这万众瞩目下玩命！是嫌命太长，还是觉得她云曦瑶的男人可以任人欺辱？！
云曦瑶的眸光，冷得能冻结时间。
擂台上，火烈公子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被猫戏耍的老鼠，憋屈，愤怒！对方的每一剑，都像是提前算好了他的动作，专门打在他发力最难受的点上！
他能感觉到，擂台之下，那为夜无涯准备的血狱大阵，怨气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够了！
游戏，该结束了！
“小子，我承认，你很强。”
火烈公子忽然停手，周身翻滚的魔焰不减反增，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森然。
“但是！”
“到此为止了！”
他一声爆喝，整个人化作一颗坠落的血色流星，魔焰冲天，撕裂云层，一拳朝着夜无涯悍然轰下！
这一拳，抽干了他近半的魔元！
拳锋未至，周遭的空间已经不堪重负，裂开一道道细密的黑色缝隙！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夜无涯的表情，第一次，变得凝重。
然而，就在那拳锋即将砸碎他鼻梁的万分之一刹那。
夜无涯的眸子，亮了！
亮得像两颗刺破黑暗的星辰！
他看到了！
在那狂暴无匹的拳势中，火烈公子体内魔元流转的一个节点上，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凝滞！
那是强行催动自身功法与地下阵法，导致的万分之一刹那的破绽！
对别人而言，这是死亡的宣告。
但对他夜无涯而言——
这是，绝杀的请柬！
等的就是你！
不躲了。
夜无涯身形定住，体内灵海在刹那间倾泻一空！
他榨干了自己最后一丝灵力，全部，狠狠地灌入秋水古剑！
嗡——！
剑身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声震九霄，竟将那漫天魔焰的咆哮都压了下去！
剑尖，迸发出一线月白！
那不是光，那是一道撕开黑夜的裂缝！圣洁，凌厉，斩开层层魔焰，以一种超越视觉极限的速度，直刺火烈公子的心口！
这一剑，是夜无涯的精、气、神！
是他的道！
快！狠！绝！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
他们仿佛已经看见，火烈公子被这绝世一剑穿心而过，钉死当场的画面！
然而！
死到临头，火烈公子竟不闪不避。
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