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没事装个逼
他踏上坚硬的青石板，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仿佛一片羽毛飘落。
与对面剑气冲霄、恨不得把天都捅个窟窿的剑飞相比，他甚至连战斗的架势都懒得摆，只是那么随意地站着，连腰间的秋水剑都未曾多看一眼。
这种姿态，不是无视，而是彻头彻尾的漠视。
如同神龙懒得去理会一只在脚边嗡嗡作响的蝼蚁。
“杂碎！你看什么！”
剑飞肺都要气炸了，对方的眼神平静得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在街头卖艺的猴子，所有的叫嚣都成了笑话。
“拔剑！”他声嘶力竭地咆哮，金丹初期的剑气自体内喷薄而出，锐利的锋芒将周遭的空气都切割得嗤嗤作响，“今天，老子不但要废了你的修为，更要夺了你的秋水剑！此等仙兵，岂是尔等废物配染指的！”
他已经将气势攀升到了顶点。
只等夜无涯拔剑的刹那，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他连人带剑，一同斩碎！
然而。
夜无涯，依旧没动。
他看着剑飞，那张狂到扭曲的脸，终于轻轻摇了摇头，像是有些惋惜。
而后，他开口了。
没有灵力加持，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全场的喧嚣，扎进了剑飞的耳朵里。
“你的剑，太吵了。”
“退下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
夜无涯调动了那一丝藏于灵魂本源，连他自己都未完全掌控的法则之力。
言出，法随！
嗡——！
擂台之上，正欲出招的剑飞，整个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心脏，猛地一滞！
大脑，瞬间宕机！
那句“退下吧”，不是听见的，而是直接烙印在了他的神魂之上！仿佛是他自己的师尊，不，是开创万剑峰的祖师爷在他耳边下达的，不可违逆的铁律！
退下！
退下！
退下！
这两个字，化作了天道雷音，在他的识海中疯狂炸响！
他引以为傲的剑心，那颗为了剑道一往无前的道心，在这句敕令面前，脆弱得就像一颗玻璃珠，咔嚓一声，布满了裂纹！
战意，如雪崩般溃散！
“呃……啊……”
剑飞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悲鸣，豆大的冷汗从他额角疯狂渗出，转瞬间就浸湿了衣襟。
他想反抗！他想挥剑！
可身体，却背叛了他！
那握剑的手，抖得像是得了羊癫疯，手背青筋如虬龙般暴起，却连抬起一寸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双腿，在发软。
他的膝盖，在弯曲！
在全场数万道瞳孔骤缩、活见鬼似的目光中。
“噗通！”
一声闷响，回荡在死寂的演武场上，无比清晰。
剑飞，这个前一刻还扬言三招废人的万剑峰天骄，竟直挺挺地，对着夜无涯的方向……跪了下去！
“哐当！”
手中的长剑脱手，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又耻辱的哀鸣。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瘫软在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带着无尽的恐惧与崩溃。
“我……认输……”
说完，他便失了魂，眼神涣散，手脚并用地爬下了擂台，狼狈得像一条丧家之犬。
从始至终。
夜无涯，一步未动，一指未抬。
甚至，连秋水剑的剑穗，都未曾晃动一下。
全场，死寂。
一种令人窒息的，连呼吸都觉得是罪过的死寂。
所有人都傻了。脑子，彻底不够用了。
发生了什么？
刚才……发生了什么？！
观礼台上，一众长老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有人失手捏碎了玉杯，有人下意识地揉着眼睛，还有人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那个擂台上的身影，像是要将他看穿。
宗主青渊真人，抚着长须的手，僵在了半空。
贵宾席上。
那炎魔殿少主火烈公子，原本慵懒邪魅的表情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仿佛要燃烧起来的眸子，里面迸发出的光芒，是猎人看到了绝世神兽般的狂热与贪婪！
哗——！
死寂之后，是火山喷发般的炸响，喧嚣声浪几乎要将天极峰的护山大阵都给掀翻！
“幻术！这他妈绝对是幻术！”
“放屁！戒律长老就在边上，什么幻术能瞒过他老人家的法眼？！”
“没动手啊！他真的没动手啊！剑飞怎么就跪了？！”
“妖法！此子绝对会妖法！他不是人！”
烈阳峰峰主赤炎道人，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扭头，冲着身旁的剑无双低吼：“剑无双！这就是你万剑峰的好弟子？连剑都不敢出，就给人下跪磕头！我九霄仙宗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万剑峰峰主剑无双，那张宛如万年玄冰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动容。
他没有理会赤炎的咆哮，一双眼眸锐利如神剑出鞘，死死锁定在夜无涯身上，似乎想用目光剖开他的身体，看清里面的构造。
可他看到的，只有一片混沌，深不可测。
这小子……不是古怪。
是怪物！
青渊真人眉头紧锁，他同样看不透。那不是灵力，不是神魂，而是一种更本源，更霸道的东西……一种近乎于“道”的命令。
他下意识地看向云曦瑶。
云曦瑶的绝世仙颜依旧清冷如月，只是那双幽深的凤眸里，掠过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澜。
她知道她这个徒弟藏着秘密。
却没想到，藏得这么深，这么惊人。
不过……
当她感受到四面八方那些惊疑、嫉妒、甚至贪婪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夜无涯身上时。
她那藏于广袖下的素手，几不可察地蜷了蜷。
随即，唇角，却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牵起一道微不可查的弧光。
自己的徒儿。
就该如此。
惊艳世人，独一无二。
另一座擂台上，玄逸一拳将对手轰得不知死活，却感觉不到半点胜利的快感。
他双目赤红，死死凿在远处的夜无涯身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废物！懦夫！”
他将所有的不解与狂怒，都归结为对手的胆怯。
“剑飞那个蠢货！定是被这废物的名头给吓破了胆！气煞我也！”
在他看来，这一定是某种上不得台面的阴诡伎俩！
他对此，鄙夷到了极点！
戒律长老飞上七十二号擂台，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审视了夜无涯片刻。
他查过了，剑飞道心蒙尘，战意全无，但身上没有任何外伤，神魂也无半分受损的痕迹。
这根本无法判定违规。
他只能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朗声宣布：
“七十二号擂台，缥缈峰，夜无涯，胜！”
“准备进行下一……”
他的话，被一声轻笑打断了。
那笑声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邪异魅力，瞬间压下了数万人的喧嚣。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所有人，包括观礼台上的宗主长老，都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
只见那炎魔殿的少主，火烈公子，竟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身红袍无风自动，宛如燃烧的烈焰。
他的目光，越过千万人，如同一支灼热的箭，直直射向擂台上的夜无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