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太奇黑尾狗

◇ 第80章他是我爱人

◇第80章他是我爱人

他父亲指着前面发寻人启事的男人对季让说:“前面那个男人,在这一片发了快10年寻人启事,10年前爸爸看不出什么,现在越看越觉得照片里的人很熟悉。”

季让一头雾水。

沈从文带着笑,把他往前推了一步:“去吧,去问问他找的人是谁。”

去吧,去寻找属于你真正的幸福。

季让带着疑惑,踌躇的走了两步,然后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要失去一些东西了。

他回头看了眼沈从文,沈从文挥了挥手,在雾里很模糊,但季让感觉到沈从文是笑着的。

隔着大雾他听到沈从文大喊:小让,爱情不全是屁,爸爸爱情的失误不要强加在自己身上,小让,你遇到爱情了,你要幸福,这辈子都要幸福,好好活下去,往前走,别回头!

季让站在原地蹙眉望着他父亲,听他父亲的话云里雾里的。

沈从文再次挥挥手:“去吧,去问问!”别再回来了,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吧!

季让珉着唇,还是听从他父亲的话走到男人身边,那男人头也没擡的给他发了个寻人启事,嘴里重复:“您好,看到照片上的人麻烦打

季让看着寻人启事上的照片,皱起了眉,照片里青年的眉眼和他如此相像,五官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青年比他看起来大几岁,而寻人启事上赫然写着跟他一样的名字:季让。

是巧合还是梦境?

季让拿着寻人启事问男人:“他是你什么人啊?”

那男人闻言楞了一下,僵硬了许久,然后低垂着脑袋坐在了公园的椅子上,这是10年里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他手握传单没有目的的看向远方,坚定又心痛道:“他是我爱人……我把他弄丢了。”

“啊?”季让一头雾水,心里却传来一丝闷痛。

越看照片上的人越熟悉,一种好奇涌上他的心头。

季让突然低着头问:“你看我像你找的人吗?”

那男人慢慢擡起头,可惜雾太大,两个人看不清五官。

季让以为是眼镜遮住他的脸,他摘掉眼镜再次问:“你觉得我像他吗?”

眼镜摘去,他的视线像结了霜,苍白一片,周身的雾霾逐渐消散,视线也慢慢明亮,取而代之的是太阳升起。

两个人看清了对方的脸,男人突然潸然泪下。

那是27岁的郁淮扬和28岁的季让在对视。

清晨的一缕阳光照进了病房。

病床上的青年眼皮直动,季让缓慢的睁开眼,他做个很美的美梦,醒来时梦结束了,心里觉得空空的,空的下坠。

他动了动手指,病房空无一人,过了会有护工进来,手里的盘子惊的都扔了,激动大喊:“医生,醒了,特殊病房的病人醒过来了。”

一群医生围着他检查一番,确定没什么大碍,一个个脸上终于漏出来笑容。

快四个月了,终于不用忍受来自郁家的施压。

郁淮扬是在季让醒来后的半小时赶到医院的,那时他还在开会,得到消息把会议室50多号人晾在那,直接推开门跑了出来,他下车一路狂奔。

跑到病房外他大口喘着气,胸膛不受控制的跳动,快要从他嗓子眼跳出来了。

他握着门把,吞咽了口水,踌躇了半天,在门边深呼了几口气,终于还是推开了房门。

听到动静的季让也看了过来,两个人对视起来。

郁淮扬全身发麻,大脑一片空白四肢僵硬的走了过去,他低着头,直勾勾的盯着季让,再想,不是梦吧,这个是真的,不是梦了吧?

郁淮扬低头仔细端详着季让,还是不敢相信,他没忍住上前轻咬着季让的脸眨眼问:“疼吗?”

季让眨眼摇摇头:“不疼。”

郁淮扬一脸失落:“看来又是梦。”

季让眼睛亮亮的看着郁淮扬,坚定的告诉他:“不是梦,郁淮扬,我醒了。”

季让轻轻勾了下唇角,郁淮扬带着泪笑了起来。

于是,在季让醒来的第二天。

郁淮扬前往那个寺庙,不顾天上落下的淅沥小雨,从寺庙门口,一跪一叩首的,跪到了寺庙里,他是笑着跪的,他是来还愿的。

江北在一旁给他撑着伞。

左训南几人红着眼睛陪在他身边。

寺庙里前来求愿的人,纷纷拿起手机拍照,也有人在拍手叫好,恭喜他愿望成真。

做完这一切,郁淮扬交代江北每年都要以他的名义贡献香火钱。

管宁收到左训南发来的照片,她举给季让看:“我们老板真情深。”

季让看到照片心疼的皱起了眉头。

管宁见证了他们两这一年,忍不住问:“这次从鬼门关回来了,有什么打算?”

季让实话实说:“没想过。”

管宁撇撇嘴:“行吧!”

过了半天,季让觉得气氛有点沉重问:“别说我了,你呢,刚出月子就出来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要不看在医院,我就把孩子抱给你看了,下次我把孩子带给他亲爹看。”

季让轻笑一声:“还不打算原谅左训南,我看他也知道错了。”

管宁低垂脑袋,摇摇头:“不了,他的身份就是孩子爸,别的跟我没关系。尤其是这一年看到郁总为你做的,我反而觉得他更不顺眼了,当初他要是有我们老板那样对你坚定,哪怕是一点点,我也不会这么果断。”

季让抿着唇没再多说什么。

“哎呀,你别担心我,我呢以后遇到合适的也不会放弃爱情的。当然要是遇不到,十年八年以后和左训南凑合也行,你现在主要的任务是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季让安慰:“你这么好,不会找不到的。”

管宁甩了甩头发,自信道:“那是。”

管宁走之前红着眼把季让的遗书掏出来,当着他的面撕了:“既然醒了,想做的事自己做,你的房子我可不要啊,别给我压力。”

季让轻笑的点点头。

管宁走后没多久,郁淮扬就回来了。

郁淮扬跟往常一样,给他擦洗,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环境过于诡异,季让突然想起大二时他给郁晓夕捐完肾以后,郁淮扬也是这么贴心照顾他的,他当时还怀疑郁淮扬是不是报了护理班了。

季让没忍住:“你之前也这么照顾过我。”

郁淮扬手一顿,以为他说的是车祸那次,季让说他有目的那次,脸色不自在起来。

季让也想到了,接着补充:“我说的是大二那年。”

“嗯。”郁淮扬这才回答。

“你当时是不是报了护理班了?”

“嗯。”

季让没有诧异,嘀咕道:“你还真报了。为了我还是为了你妹妹?”

郁淮扬擡起他的腿,擦着下半身,如实道:“都有。”

“哦。”这个姿势过于诡异,季让有些不自在的把脸转向一边。

擦完以后两个人都紧张的一身汗。

郁淮扬打扫了一下,走到季让身边:“明天开始,会有康复治疗师给你做后续调理。”

“哦。”

“我待会要去选人选,你要一起选吗?我可以叫他们进来。”

季让摇摇头:“你来选吧。”

郁淮扬走后,季让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

想起给郁晓夕捐完肾以后,那天郁淮扬照常和他一起用餐。

郁淮扬那天擡起眼语气有些轻快道:“晓夕好多了,谢谢你,谢谢你救她。”

季让手却一顿,听郁淮扬的语气好像他是刻意为了救他妹妹一样,他没那么高贵,也没那么想,他语气有些冰冷:“不用谢我,我也不是白救,你别忘了你们要给我奶奶找最好的护理院,还有别忘了我是为了恶心林越。”

话一刚出,郁淮扬的喜悦骤然离去,他盯着季让没有一丝一毫破绽的脸:“不管怎么样,还是多亏了你。”

半响,季让忍不住问:“你不觉得我卑劣无耻吗?救你妹妹的目的并不单纯。”毕竟那天你听信林越,说我是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小人。

郁淮扬摇摇头:“我没那么想。”

季让却来了兴趣,他放下筷子反问:“你为什么不这么想?”

郁淮扬见他不吃饭皱起了眉:“你先吃饭。”

季让却托腮不语,他本来就不是刻意想救郁晓夕,他希望郁淮扬能明白这一点,高三的时候是郁淮扬主动招惹的他,结果又主动不跟他做朋友了,好死不死还让林越传话,季让越想越郁闷。凭什么他要救郁晓夕,不是为了他奶奶还有报复林越他打死才不救,当初是郁淮扬先和他断交的,别搞得他是为了主动和好一样。

凭什么?越想越不对。郁淮扬先说的断交,他才不要巴巴的去结交。

季让纠缠道:“你为什么不这么觉得?”

郁淮扬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不依不饶,连饭也不吃了就在纠结这个,他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觉得?”

“因为我不是真心救你妹妹的,我是有条件的。”

他不懂季让到底要怎么样,他已经说了不觉得他卑劣无比了他到底还要怎么样!

“你先吃饭。”郁淮扬劝阻道。

“不吃,我们先讨论这个问题。”季让一点也不想主动和郁淮扬结交。

郁淮扬放下筷子,他无奈道:“我真没这么觉得,过两天晓夕好了,我带你一起去看她,她也一定不会这么觉得。”

“我为什么要去看她,我不去。”季让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季让脸上那种明显的不想和他郁家扯上关系的表情深深的刺痛了郁淮扬,甚至他妹妹季让也不愿意去看。

他忍着心痛:“你要怎么样才吃饭,你不去看她,那我让她来看你。”

季让想来想去也不知道他想怎么样,他低着头冷冷的说了句:“不见。”然后沉默不语。

郁淮扬叹息一口气:“你到底要我说什么?说你卑劣无耻心思不单纯?”

季让擡起头:“不是吗?”

郁淮扬深深的抿着唇,过了好久他终于败下阵,见季让不达目的好像就不吃饭了,他也不知道季让想听什么,只能顺着他的话,无奈哄道:“行了,不见了,我不想让我妹妹知道捐肾的人是多么卑劣无耻,行了吧。”又把筷子拿起递给季让:“现在可以吃饭了吗?”

闻言,季让擡起头看着郁淮扬,有些满意的点点头,他接过筷子,边吃心里还是闷闷的。

想起这件事季让莞尔一笑,他当时真幼稚,明明在赌气,他在赌郁淮扬不跟他做朋友的那口气。

他现在才明白,他那天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他明明就是想郁淮阳跟他解释,解释高三为什么跟他断交,解释为什么不找他补课了,解释和林越到底什么关系。

郁淮扬不主动说,他也不要主动问。

幸好这些事后来都有了答案。

医院会议室,程锦把资历最好的几个康复治疗师摆在了桌子上,任郁淮扬挑选。

郁淮扬拿起一张照片扔下:“这个太年轻。”

“这个有点姿色。”

“这个是女的。”

“这个有点老。”

挑到最后郁淮扬眉头越拧越紧,竟然没有他满意的。

程锦喝了口水,无语道:“这不行,那不行,那你自己上吧。”

郁淮扬眉毛一挑,觉得程锦说的有道理。

程锦忍不住吐槽:“老郁,你还真想自己上,我告诉你这些人都是专业的,没人惦记你那睡美人,一个证考下来你睡美人自己都恢复好了,你现在要做的是让他恢复好不就行了,还挑三拣四的。”

半响,郁淮扬再思考怎么没早点去考个证,觉得程锦说的有道理,便指着一个50岁的阿姨照片道:“就她了。”

季让每天要做两个小时的复健,他只是躺的太久了,四肢有点僵硬。

听说季让醒的消息,大批熟人来看他,季让第一次发现自己人缘还是挺好的。

今天来的是从泰国回来的贺安,季让盯着他平坦的肚子,若有所思起来。

贺安做了个口型。

季让一副了然于心。

贺安坐下给他削苹果,感谢道:“当初多亏你。”

季让一笑:“我们彼此彼此。”

贺安故意打听:“回来就听说了郁家的事,郁淮扬挺深情啊?”

季让没做声。

贺安看向季让问:“这次有什么打算?”

季让知道贺安说的是他和郁淮扬的关系,他望着天花板,沉声道:“这次我想把决定权交给他,我反思了一下自己,郁淮扬说的对,好多事都是我在做决定,他永远都是被动的那一个,这一次我想让他拥有主动权。”

贺安无奈的摇摇头:“被偏爱的那个才有主动权,你啊,一直被偏爱着。”

“是啊。”季让空洞的说。

郁淮扬照常住在季让的病房,黑夜里,季让打量过去,发现郁淮扬也还睁着眼睛没睡。他没再开口,他要把决定权给郁淮扬。

【作者有话说】

句句是实话,句句不是实情。影射第三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