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带子安走吧
第五十四章带子安走吧
“你，是盛世集团的第一股东？“
江羽的声音在车厢内显得异常干涩。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真皮座椅上的缝线，目光死死盯着晋东的侧脸。这个男人刚刚轻描淡写地承认了一个足以撼动整个金融圈的事实。
晋东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怎么，很惊讶？“平静的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那李豪……“
晋东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波动。“他是何发的人，虽然给公司带来了利益，我早就看不过何发的所作所为，奈何何氏根基太深，我需要时间。不过，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子安一根毫毛，他们也没这能耐。“
车子拐进一条林荫道，阳光被茂密的梧桐叶过滤成碎片，在车厢内跳跃。后座上传来窸窣的动静，接着是子安软糯的哈欠声。
晋叔叔...我们到了吗？子安揉着眼睛坐起来，睡乱的头发翘起一撮呆毛。当他看到旁边的江羽时，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哥哥！
江羽一把抱住扑过来的子安。孩子身上熟悉的奶香味钻入鼻腔，混合着阳光晒过棉布的味道。江羽突然眼眶发热——这是自己一个人后，他第一次闻到家的味道。
“晋叔叔说要带我去看真正的大海！“子安兴奋地比划着，手指在空中画出波浪的形状，“哥哥也一起去好不好？“
回去的路很近，但江羽想了很多很多，多到他脑袋要爆炸……
晋东能给子安更好的生活，更好的未来。而自己……除了拖累他，还能给他什么……
子安熟门熟路地踢掉鞋子，光着脚丫跑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变形金刚玩具——那是江羽上个月用加班费给他买的生日礼物。孩子脸上纯真的笑容像一把刀，扎得江羽心口发疼。
“子安，这几天和晋叔叔在一起，开心吗？“江羽伸出手，手指轻轻抚过孩子柔软的发丝，有几根翘起来的头发顽固地不肯服帖，就像子安偶尔的小脾气。
子安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晋叔叔带我去游乐园！还教我拼超难的拼图！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差点打到江羽的鼻子。
江羽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子安。
子安兴奋的描绘完后，小脸又垮了下来，“可是...我还是想哥哥。“
这句话像一颗子弹，精准击穿江羽的防线。他猛地将子安搂进怀里，孩子的体温透过单薄的t恤传来，心跳快得像只受惊的小鸟。子安身上还带着晋东家高级洗衣液的味道，但脖颈处依然藏着那股特有的、甜甜的奶香。
江羽喉咙发紧，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子安，哥哥有话要对你说，但子安要答应哥哥，不能哭鼻子。“
“好，子安不会哭鼻子的。“
“晋叔叔，子安，其实...”江羽的视线模糊了，他用力眨眼，“晋叔叔是你的爸爸。“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子安睁大了眼睛，小嘴微微张开，像是没听懂这句话。
“我的...爸爸？“他小声重复，眼神茫然。
江羽点点头，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亲生爸爸。“
子安突然扑进江羽怀里，动作太猛差点把两人都撞倒。小手死死攥住他的衣领，“不要！我不要爸爸！我只要哥哥！“声音带着哭腔，眼泪瞬间打湿了江羽的肩膀，温热的湿意透过布料灼烧皮肤。
江羽紧紧抱住他，双臂环住那小小的、颤抖的身体，眼眶通红：“子安，听哥哥说...“
“不听不听！“子安拼命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鼻涕糊了一脸，“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因为我生病花钱太多了？我以后再也不吃零食了，我...“
“不是的！“江羽打断他，声音哽咽，他想起上个月子安高烧到39度，他连夜背孩子去医院，“哥哥永远不会不要你。“他捧起子安泪湿的小脸，“但你爸爸...他找了你很久很久，他真的很爱你。“
子安抽噎着，抓着江羽的手不放，小脸涨得通红：“那...那哥哥也一起住好不好？“
江羽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晋东站在门口，眼睛泛红。
子安转过头，怯生生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爸爸“。晋东慢慢蹲下身，与孩子平视：“子安，爸爸...可以抱抱你吗？“
空气凝固了几秒。子安看看江羽，又看看晋东，突然小声问：“如果我跟哥哥住...你会来看我吗？“
晋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与江羽短暂相接。那双眼睛藏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
江羽的指尖微微发抖，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将子安往前推了推：“子安，跟爸爸回家吧。“
“哥哥！“子安猛地转身，小手死死抓住江羽的衣角，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我不要走...求求你...“
晋东突然单膝跪地，张开双臂。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姿态卑微得像在祈求神明的怜悯：江羽...他只说了这两个字，但已经足够，他看向江羽的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恳求。
江羽狠下心，一根一根掰开子安的手指：“爸爸会给你更好的生活。“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会有大房子...好学校...还有...“
“我不要大房子！“子安突然大喊，小脸涨得通红，“我只要哥哥！“他扑上来抱住江羽的腿，哭得浑身发抖，“哥哥别丢下我...我保证听话...我...“
江羽再也忍不住，跪下来紧紧抱住子安。孩子的眼泪烫得他心口发疼，他咬着牙在子安耳边轻声说：“记住，哥哥永远爱你。“
说完，他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子安的哭声在身后撕心裂肺：“哥哥！哥哥别走！“
江羽的脚步在门口顿了顿，却没有回头。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板上。
“带他走吧。“他对晋东说，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趁我...还没后悔。“
门外，夜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江羽站在雨中，听着屋内子安的哭声渐渐远去，最终被汽车引擎声淹没。
泪水流进嘴角，咸涩得发苦。他望着远去的车尾灯，直到那点光亮彻底消失在雨幕中。
江羽看着屏幕，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就跪在了雨地里。
现在，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