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皇帝走进屋内，双手负背，步伐沉稳。可若细看，就会发现与平常略微有些不同。
国师这场病来的突然，但知晓国师身体的人却都并不意外，皇帝隐隐能感觉到国师，消耗自己的寿命来保佑大霖风调雨顺，家国平安。
最近几年，国师的身体越发衰弱。
皇帝心情很复杂。即便是他，也并不是很能理解，一个人为何能为了国家做到这种地步。
而且国师是自己请缨祭天祈福。皇帝有时候会在想，如果自己没有身在皇室，背负着国家未来的命运。
他也很想在烟雨江南，买下一处宅子。不需要很大，到时若能遇到一心人，在结交三五好友。时不时吟诗作赋，划船游水。他想，那一定很惬意。
到了床前，发现国师半靠在床头。眼睛闭着，好像已经睡着，如果忽略掉从眼角蜿蜒而下的两行血泪和唇边的血迹。可能会更加可信。
皇帝慌了，他连忙上前握住国师的双肩，轻轻晃了晃。似乎怕这人被吵醒，又想让这人和以往一样睁开迷朦含水的一双眼，看着他。
没有人不会不溺毙在他的那双眼睛里，没有人。皇帝坚信。可此刻国师双眼依旧紧闭，无论皇帝如何摇晃，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太医！！快传太医！！”
门外内侍听到屋内的动静，心道不好。皇帝发出命令，连忙使出此生最大的力气跑向太医院。
国师没有气息，他安详的躺在床上。皇帝这才敢，细细的观察起大霖的国师。逗川国师容颜不老，皇帝却在他如瀑的黑发中看到几根白丝。
国师已经很累了，他想休息。
大霖国师病逝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到了京城的每个角落。街头巷尾，处处可见百姓讨论这件事。
皇帝摔了以前视若珍宝的佛珠，御书房内跪了一地的宫人。他看了一眼内侍，“去查。”到底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
皇帝胸膛起伏，站直了有些弯曲的脊背。内侍不敢触霉头，无声无息退出殿外。
整个皇城都在为国师哀悼，平阳王的死讯在这种情况下压根也不会有人关心。平阳王妃，依据承诺想给李小娘子一笔银子让他去做想做的事，小院里却没了人影。
城东李家面馆旁边小小的院子内，身形窈窕的少女坐在桌子上。头靠向一旁的柱子，擡头，入目是蓝天白云。阳光刺眼，她却仿佛感觉不到。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平阳王已死。心结已了，为何还不走？”
李小娘子被最后的那五个字给刺到了。她转头，眼神有些凶狠。“和你有什么关系？”
秦玉叹气，空中飞来一张手帕，送到李小娘子面前，“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哭着的时候和人吵架，会很没有气势。”而且一般都吵不赢。
李小娘子抓过手帕，胡乱擦了把脸，没说话。秦玉随意坐在一旁的台阶上，撑着头，神色中带点好奇。“你可以和我说说，国师是什么样的人吗？”
李小娘子擡头认真看了看他，见这人眼中只是纯粹的好奇，没有掺杂其他任何情绪。但最后也只说了三个字，“他很好。”
秦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的确很好。”
“京城中已经有不少大臣和王爷，追随国师一起去了。”
梅花绣样的手帕被李小娘子捏了又捏，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貌了。她的唇边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都是群人渣，死了便死了。和国师有何关系？”
“他们这些人下去，也只会碍了国师的轮回路。”
“那翠柳姑娘呢？”秦玉口中冒出这四个字，李小娘子面前忽然出现一身鲜艳红衣，眉目哀挽的翠柳。
不对！！李小娘子忽然反应了过来，“你在套我话？”
她现在完全就是被秦玉牵着鼻子走。秦玉本以为这人要发火，谁知她忽然平静下来，想了想，“你都知道些什么？”
知道些什么？
国师是胡将军的儿子，翠柳姑娘爱慕国师。她杀害的那些人，极有可能是为了国师做掩护。或者，这本来就是师计划中的一部分，她只是想为国师分担而已。
那晚李小娘子说的话，秦玉当时说的还是比较保守的，他觉得能有三分真就已经十分不错。
那个药丸，没有任何副作用。只是可以定位李小娘子的位置。
国师逝世当天，她去了皇宫。国师举行祭天仪式的时候，她在相距那里不过几公里的酒楼内。翠柳姑娘殉情那一天，她也在附近。
再结合一下被吸去生命、气运的平阳王，以及国师死后各个府中不断传出的哭声。这些一联想起来，答案显而易见。
李小娘子眼睛看向地面，却没有聚焦，她沉默了很长时间。
“那你过来是干什么的？”
“平阳王这么些年造孽不断，阳寿却还有几年？你应当也发现不对了吧。”
秦玉伸出手，“那是别人的气运和寿命，我只要这个。”
“是之前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儿吗？”
“她很可爱。”
秦玉手握着白色珠子，行走在道路上。远处已经有乌云汇聚过来，脚下踩到什么东西，秦玉低头，是一只精巧的玉簪，上面吊着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应当是找人定制的，背后刻着一个小字——胡。
秦玉将簪子小心放在袖中，脑海中忽然闪出红色灯光，很刺目。
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升起，机械的电子音在他脑海中适时起。
“本世界男主有生命危险！！！请宿主尽快前去相救，解除危机。”
“本世界男主有生命危险！！！请宿主尽快相救，解除危机。”
电子音响了三遍，秦玉先是愣了一瞬。也顾不上其他，恨不得使劲身上所有的灵力瞬移回到太尉府。
掌门和师尊正在处理一些凡间琐碎的事情，过不了两日，应该就可以回天上宗了。陆赢眉眼稍微舒展了些，小姑娘醒了过来。之前应该被清除过那一段痛苦的记忆，掌门便也没有做出改变。他还是希望他的女儿，快快乐乐的。
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有他这位不靠谱的父亲在上面顶着。
陆赢看着小姑娘在那玩九连环，解出一个就会很给面子的“哇”了一声。
小姑娘被一顿夸夸，十分高兴，干劲十足的又去解下一个。
陆赢脑中思维有些发散，他有点想秦玉了。他想摸摸那人，如果秦玉此刻，在这里肯定会和他耳鬓厮磨一番。换住他的腰，说些不正经的话，再连忙讨饶。
一套流程下来，他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