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4000+）

第三十七章（4000+）

小二有些焦急，“客官，可是身体不舒服？”

段越没说话。

楼下脚步越走越近，来人看着不过二十多岁。身穿一件红色缎面长袍，上面绣着一些暗色花纹，手里拿着一把扇子。

段越闻到了那人身上传过来的花香，有点像茉莉与玫瑰混合的香味。

是初生的晨露和热烈的骄阳交织在一起。

很矛盾，可时间久了就会让人欲罢不能。这种熟悉的香味，段越甚至不用看到那人长什么样，就知道这人是谁。

当朝尚书嫡子项恩。小时候段越生得玉雪可爱，像个软软的棉花糖，十分受小朋友的欢迎。

项恩便是其中之一，他比段越大两岁。天天以哥哥自居。小小年纪包袱还挺重，想要段越主动找他。

可我们段越是谁？人家到现在情商仍然处于盆地的状态。见段越不搭理他，小项恩有些坐不住，开始主动凑了上去。

凭借项恩又争又抢，在短短一段时间内成为了段越最好的朋友。

后来朝中局势紧张，以太子为首的一派和以三皇子为首的一派，因为

彼时太尉经过皇帝的暗示，有意偏向太子。而尚书早已加入三皇子阵营，两家人便减少了走动。

但小孩子的友谊永远是最真挚的，段越想要找项恩，结果翻墙时不小心从上面跌了下来，小腿骨折。

养了两个月才彻底好全，他第一时间就出门找项恩，可这人见他就跑，根本不搭理他。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听到有关他们两家的传言，见到他又不躲了，和以前一样会粘上来，只不过天天就知道给他找不痛快。

硬生生把小段越气成了小河豚，两人的关系就此越来越差。

后来他被仙门选中，便再也没有了解过这人的消息。

偶尔回家探亲时会听说尚书家的小公子整日流连花丛，红粉知己不知有多少。

……

段越第一时间用障眼法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容貌，在其他人眼中他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只有项恩被蒙蔽了。

他拿过小二打装好的菩萨像，想要付钱走人，却被一把抓住了肩膀。

段越转头，眼神里带点疑惑，似乎在问这是干什么？

可下一秒，他就愣住了，项恩眼眶红红的瞪着他。段越没小二反应快，小二大惊失色，“这位客官可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说。”小二说得小心翼翼，被项恩看了一眼，浑身一个颤抖，闭嘴了。

项恩其实长得很不错，他的长相很有一种东方男子的韵味。只不过因为他眉骨下压，情绪稍微有些不对，就会显出一股凶厉来。

项恩从小到大都是小霸王一样的存在，没有其他原因，单纯武力高。

再加上尚书乃是正二品官员，算是朝中重臣了。

段越父亲官职比他高，但他却不喜欢用身份压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既然想恩露出这副表情，不过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段越将人的手腕拂开，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背后忽然传来一句“印记，这么长时间还没消掉啊？”

段越停住了脚步，左手捂住后颈，那里有一块手指甲大小的凸起。

男孩子小时候精力总是旺盛的，他和项恩大约是六七岁的时候吧。

跑出去玩，不知怎么爬到了后院的假山上，

一个脚滑摔了下来。

项恩反应速度快，一把将段越接住。就这样，段越也很不幸后颈磕到了地面上得坚硬凸起。

当时伤口很大，太尉向皇宫请了御医。用了最好的伤药，还是有这么大的痕迹。

男孩子小时候也是爱美的，段越伤心了好一阵子，还迁怒了项恩。

还是项恩天天给他买东西又哄他，段越这才眉开眼笑。

段越边吃着项恩从城西那间糕点铺给他买的桂花糕，一边说以后长大了要找仙人把他身上这个疤给去除掉。

段越吃得两腮鼓鼓的，说的话也天马行空。至少在当时的两人看来，并不现实。

经年已过，物是人非。段越惊觉，他对这些事情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既然被认出来了，再藏下去也就没有了意义，他卸下了伪装。

“项公子，我们聊聊。”项恩本来还在一寸寸描摹这人的长相。

没有长歪，和小时候一样漂亮。

心跳得越来越快，骤然听到对面这人一声向公子，像是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项恩冷笑一声，“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哪知段越像是松了一口气，“既然向公子没这个意向的话，我就先走了。”他走的利落干脆。

项恩在后面看着他那副决绝的背影，心肺像是要被气炸了。

一脚踢向旁边的柜台，发出砰的一声响声。把三楼其他看商品的客人吓了一跳，神经病啊这人？

秦玉他们在二楼与段越相遇。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秦玉最先注意到的不是男人的长相，而是他站出去随机可以吓哭八个小孩的样子。

手里的扇子还在不停的摇，像是为了散火气。

虽然眼神始终没落在段越身上，可这段越走一步他就委委屈屈的小迈步跟上来。

秦越给了他一个眼神，“你这是怎么回事？”

段越叹气，“我们先找个客栈再说吧。”

几人找了距离琉璃阁最近的客栈，上了雅间落座，秦玉和陆赢在旁边当吃瓜群众。段越都怕那人把扇子扇散架了，“你有什么要问的，就现在问吧。”

项恩这才停止了他的灭火计划，“你怎么会在这儿？”

京城里都传段二公子得了怪病，要卧床静养。

项恩起初得知这个消息是不信的，这人几天前还能和他一起斗嘴，一刻也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怎么说病就病了？

那时太子和三皇子两党派之间愈发水火不容，他和段越在外人看来也是冤家。找不到什么正经理由去探望。

那时就连皇上也派了御医来诊脉，御医只说二公子的病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为今之计只有好好静养，再开了一副太平方子。

看御医这态度，众人也就知晓二公子恐怕不行了。

项尚书随大流礼节性的去看望时，项恩扮作小厮跟了过去。

他并不知道这点拙劣的伪装已经被项尚书发现了，他只知道内室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十分虚弱。

声音与前些天与他斗嘴的人重合，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或许是没有亲眼见到人。总之那段时间，他想尽了各种方法，没能再进段府一步。

有霜宁仙尊售后，自然没有意外。

后来听说段二公子被送回他的外祖家休养，父亲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对他愈加严苛。

只让他认真读书，以后要做出一番功绩，项恩不明白爹为什么对自己要求这么高。但他看着爹娘私底下唉声叹气的样子，惊觉他们苍老了很多。

自那之后，便用心功课。只是经常到城西的糕点铺子里买些东西，味道却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本来是打算这次祖母过寿，给她订做一尊福禄寿三星神像。到时以照顾祖母的名义，可以去江南，或许能见上人一面。

谁知道在这儿遇上了。

段越想着完成人间任务之后，应当再没有交集。便撒了个谎，只说自己在外祖那这几年养的还不错。就想到外面看看和朋友一路游玩到这里，打算过几天回京城看望爹娘。

秦玉和陆赢很配合的点头。

秦玉看着项恩露出的眼神这么熟悉，他没忍住摸了摸鼻子。段师兄以后可能要倒霉了。

几人约好几日后一起出发。他们三人还要回去收拾些东西，出来的匆忙，白玉菩萨像也没有拿出来。众人兵分两路。

段越回去的路上，时不时就会出神。秦玉真怕他一不小心从剑上掉下去，好在他担心的事情没发生。

众人安全回到了天上宗。

……

他们四人刚才待着的雅间内，项恩坐在桌边，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眼神放空，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闷堵。段越是拿他当傻子吗？段夫人父亲是先帝朝的太傅，桃李满天下，后来年纪大了便辞官回乡。

那个是江南的一个富饶之地，距离这里的镇子有千余里之远。

更何况皇城居于这两地中间，这里难不成有什么很吸引人的地方？不先回去和爹娘团聚，要跑到这里游玩。

没等项恩往下细想，小厮没过一会儿便回来了。

小厮支支吾吾，“公子，我看到那几位一直往南边走。就一直在后面跟着，后来不这怎么回事，眼前一花，在回过神来已经不见那几人的踪影了。”

项恩摆了摆手，“下去吧。”

父亲整日与他说朝中局势，如果段越真的拜入仙门的话，的确还是瞒着比较好。

修仙者虽说凌驾于凡人之上，但他们一般并不参与凡间事。不然以他们的能力随便做点事，凡间也就乱套了。

可能是为此，修仙界的因果关系才格外凸显。坏事做多了，是真的会有天雷降下来劈死你的。

当然，这个小世界的天道是和小说融合了的。所以显得神神叨叨的，时灵时不灵。

若是皇帝得知他家臣子家的儿孙踏上修仙一途。固然会高兴，但皇帝天生就会猜疑，肯定会担心屁股下的龙椅。

这样的话，太尉今后在朝堂上必然会走得很困难。

还有……暗箭。

秦玉二人刚从后山练剑回来。院子门外边蹲着一个小人，是小南。

孩子看着瘦了不少，陆赢皱了皱眉。“怎么一个人蹲在这儿？”他将小南拉起来，几人进了院子。

小南开口便是一道惊雷，“我最近想起了一些关于前世的事情。”

秦玉本来想先去洗漱一番，身上黏糊糊的。虽然一个清洁术就可以完成，他还是比较享受沐浴的那个过程。

闻言也不去了，匆匆施了一个术法，便在小南旁边坐下，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只想起来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凑不完整。”小楠抿了抿嘴。

“师尊之前带我下山，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小孩儿虽然是问话，但语气是肯定的。秦玉他们便也没隐瞒。

“对，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大人们会帮你解决的，你还在长身体呢，不要操心这么多。”小南不死心，还是问了句，“我可以跟着一起去吗？”

“当然不行。”小南垂头丧气的走了，走之前又和从前一样送了陆赢一些小东西。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众人按约定在山下会合。

三个人要演戏，另外一个人要配合演戏。于是秦玉第一次坐上了古代版的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驶向远方，项恩以老朋友相聚要叙旧为由，将段越拉上了他那辆马车。

段越不情不愿的跟着上去了。

“死装。”旁白音又开始配起来了。

秦玉轻拍了一下黑猫的脑袋，“说话好听点。”

两人也跟在后面上了马车。霜宁仙尊在他们之前几天，就已经离开了。走时神情颇为凝重，似乎是有什么很棘手的事情要解决。

秦玉一开始还挺新奇的，拉开车帘看着外面慢慢晃过的景色。可很快他就没心情看风景了。

古代生产力低下，没有现代的水泥路，基本上都是山路。颠簸不平，坑坑洼洼，秦玉被颠的屁股疼。

而且来修仙界这么长时间，秦玉使用过的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剑。

这马车速度也太慢了吧。陆赢坐在他旁边，见他浑身刺挠的模样，有些想笑。

左手两指并拢，“头靠过来一些。”手指搭在秦玉额头上，持续了几秒钟时间，再次放下的时候，那种颠簸感已经没了。

秦玉有些惊奇，修仙界怎么这么多稀里古怪的术法。

“这是什么？”见他一副好学生求知若渴的模样，陆赢也很配合地充当起了老师。

“这叫御身术。有些人练习御剑飞行格外困难，便会用这门辅助术法。主要就是保持身体平衡，不受外界影响。一般人是用不上这个的。”

想了想又怕秦玉觉得他是为此特意学的，解释了句，“之前从魔界回来之后，见你使用的那些术法虽然平常没有什么用，到关键时候有出乎意料的效果，于是也特意去学了些。”

哪知秦玉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他一把握住陆赢的手，“原来小西这么早之前就开始关注我了。”

这人自从确定心意之后越发不要脸了。陆赢耳红的滴血，“你胡说些什么呢？”

秦玉也不逗他了，开始熟悉的哄人小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