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啊——我不想当老鼠!
“府尊,京城急递!”
四月十一大清早,渤海都护府长史手托一封密令,匆匆闯入了都护的官邸。
都护接过密令展开,阅过上书内容后,双手抱头连连苦叹:“这官辞了不做行不行!”
长史一脸匪夷:“有何棘手事?”
都护捏着那封密令,无奈摇了摇头:“这是太后亲笔手谕,言说京中得了证据,太女殿下曾在咱府城逗留,让我们协助稍后赶来的禁军查访出太女去向,限期七日。”
“最近是怎么了?前日朔方节度使才来了公函,要我们严守城门,协查其女下落,今儿怎连宫里都凑起找人的热闹了?”
长史听后也是一头雾水,渤海府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些贵女闲的没事往这跑什么?
都护心乱如麻:“之前让你查城门出入记档与路引公文底档,可查出什么线索?”
“没有异样。”
长史苦闷摇头:“下官已在着手清查各客栈、脚店和牙行的名册与赁购信息了。”
“也只得如此了,尽人事听天命罢。”
都护寻思,这些贵女一不缺钱,二不缺人脉,三不缺特权,她们若想悄无声息地游荡何处,实则并非难事。连宫里那位都能把女儿看丢,凭什么都要她去找人?
“咚咚,府尊?”
都护正欲起身更衣,门口传来了贴身书吏的喊声,她不耐道:“又何事?”
书吏小心回话:“三日前来报官寻人的那位寸娘子又在府衙前等您了!她口称孩子遭贼匪掳截,报官后却不见您派衙役办案,是违了律例的,您再不给说法,她要上告了!”
“哐当!”
都护愤然拽开了房门,端着官帽大步流星直奔府衙,边走边抱怨:
“她说有匪贼便有么!客栈无人目睹,无人作证,反倒有人听到她们白日内讧争执,保不齐就是孩子自己怄气出走,府衙已派人寻了,还要给什么说法,荒唐!”
书吏在后紧紧跟着,审慎提点:
“府尊可还记得,巡防在事发转天递上来的奏报?其上书有[当晚城北窄巷有打斗痕及血迹,未见伤者]字样,或许当晚确有流寇混进城呢?此失踪者还是考生,真出了事,恐有不妥。”
“去看看罢。”都护阖眸一叹,又问:“对了,府试结果几时能出?”
“回府尊,今儿午后即可交您过目。”
此时,朔方使君府后宅内,亦有一番焦灼。
“姑娘,属下探查过了,这院外布防内松外紧,我们插翅也难飞。”
依江晚璃之命在外游走一圈的乌瑞,回来时一副无精打采的颓废样。节度使的布防严密程度都赶上皇宫了,她哪有本事逃呀?
江晚璃仰头闷了一大杯浓茶,苦得她不由得眉心紧锁。
依眼下情势分析,楚筠是把她也看起来了!
合着她拉着人在坟地旁边说的那一堆掏心窝子的话,楚筠半点没听,她都讲到鬼肚子里去了!
保不齐,现下这人已私下联络京城,喊人来拿她回宫了!
江晚璃深觉不妙,楚筠与母亲和安芷将军的关系皆非同一般,能摇来的人绝非等闲,届时,她当真会面临无计可施的困境,不得不与人回京…
回京后,上有太后老娘压制,下有皇帝长姊挟制,她休想再查什么行刺案!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江晚璃思量少顷,指了指床榻:“乌瑞,告诉我们的人,即刻歇下,入夜有差事办。”
乌瑞成了丈二的和尚:“现在睡觉?”
“对。”
“…是。”
乌瑞迷迷糊糊走了。
林烟湄亦觉得奇怪,凑到茶几前,托腮问着江晚璃:
“阿姊要筹谋什么?你娘凶巴巴,又将你看得太紧,院内洒扫的应该都是眼线,咱先静等几日再想出逃之法?别忙中出错?”
江晚璃为她斟了杯泡太久的浓茶:“尝尝。”
林烟湄抿了一口,嘴瞬间撇成八字:“咦,好苦啊!”
江晚璃环抱双臂,欣赏着小鬼吃瘪的傻样,幽幽调侃:
“苦就对了,这就是我心头的滋味。你尝过了,可还觉得我着急走是错?”
“我是怕你逃跑不成,再被抓了现行!这次你娘把怨气撒在你的婢女云清身上了,刚我去厢房瞧她,腿都跑肿了,睡梦里还疼得呻吟呢。再有下次,你娘没准就要罚你了!”
林烟湄气鼓鼓扭了头不看她:“你当我愿意跟你一起在这坐牢吗?臭阿姊,不识好人心。”
“知道湄儿是关心我了,危局当前,可不能内讧,转过来?阿姊抱抱?”
江晚璃心说,听小鬼的口风,这是没对楚筠单独狠罚楚岚的不理性举措起疑心呀?如此一来,她惴惴的心也能往肚子里放一放了。
林烟湄“哼”了声,起身扑向了被衾丝滑的床榻:“不理你了总行?”
昨进府后,她听传菜的小厮说起,那河东节度使等不起楚筠寻女,早已另娶了别家官眷做续弦。也就是说,江晚璃逃婚成功,近日绝无被人逼婚的凶险。
在使君府好吃好穿的住着,又不会少块肉,她就多余替江晚璃操心!
正如此想着,在茶几旁小坐的江晚璃突然站起身,诧道:
“咦?好生奇怪,这屋子里怎么会有河鲀?”
河鲀?
林烟湄曾在书中读到过,这是一种身怀剧毒的鱼!
她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哪有河鲀?阿姊躲它远些,有毒!”
“哈哈…”
江晚璃以手掩唇,笑得前仰后合:“小河鲀这不刚从床上起来?嗯…瞧着是泄了气的,我靠她近些可否?不被气爆的河鲀可以摸,无毒的。”
“你…”林烟湄后知后觉,江晚璃又在拿她戏耍!
她呼哧呼哧瞪了人两眼,复又转身躺倒,这次还把被子抽开,蒙在了头顶。
江晚璃就是欺负她见识少!
“湄儿也要歇息了么?”江晚璃压着笑意,缓行至床头坐稳,凭借记忆,透过被子一指戳中了林烟湄的鼻尖,还故意伸出两根手指头给人把鼻孔捏紧了:“今儿的天闷闷的热,你小心捂出痱子来。”
“哼…哼哼…”
林烟湄翕动鼻翼与人较劲半晌,愣是一点空气也吸不进,无奈下,只得扬了被子,拿滴溜圆的杏眼瞪江晚璃。
江晚璃见她露了涨红的小脸出来,“嗖”的俯身下去,逮到机会给小鬼的腮间补了抹斜红:“啵…”
“湄儿不气了,往里头挪挪,给我腾块地方,咱也睡回笼觉罢。”
林烟湄起初被突兀的一吻亲得发愣,后来回过神,赶紧拿手背抹了把脸,看见手背上的一片红,她好不嫌弃:“阿姊你…讨厌,口脂都黏我脸上了。”
“快往里挪挪。”
江晚璃没听见似的,甩飞鞋袜拱上了床,臂弯环住小鬼的腰后,又得寸进尺地探头去亲林烟湄的唇。
“唔…”
林烟湄扬起巴掌假模假样拍了她两下,见人不肯知难而退,她回味起初次接吻时令人着迷的感触,一时心里也泛起痒痒,索性搂着人翻滚半圈,把江晚璃拐进床里侧,也学人吻上了一双红润的唇瓣。
她最先尝到的,是混着花香的蜜糖味儿,甜甜的…
原来口脂如此好吃么?
林烟湄目光凝滞,有些后悔早上回绝江晚璃给她涂口脂的决定了…
以后若再有尝试新鲜事的机会,她绝不能再轻易拒绝。
她没忍住,俯身多尝了几口,誓要把江晚璃的唇彩悉数吃干抹净。
仰着身子平躺的江晚璃腹诽:小鬼挺上道呀,才第二次就懂循序渐进,温柔有度,不再扑向她一通乱吸乱啃,这是无师自通了?
“睡觉。”
哪知,她刚沉溺其中寻到些微妙难以言喻的感受,小鬼突然翻身躺倒,老老实实闭了眼。
“湄儿?”
一头雾水的江晚璃擡手戳了戳林烟湄的腰窝。
林烟湄攥住她的手,往床边躲了躲:“不闹了,我没气,睡吧。”
“哎…”
江晚璃斜她一眼,暗诽小鬼不识趣儿!浅尝辄止就作罢,难道小鬼心里不难受吗?
她不甘心,以手肘撑起身子,揪着发梢扫向林烟湄的耳垂:“湄儿先别睡,我有话与你讲。”
“嗯?”
林烟湄特别怕痒,忙不叠地擡手护住了两边的耳朵,扒开眼狐疑盯着江晚璃:“啥事…”啊?
“唔…”
江晚璃可算占了上风,一双腿在林烟湄的膝盖边盘结实,双手伺机压住小鬼上扬的胳膊后,这才俯下身,将温热的唇瓣抵上林烟湄的额头,慢条斯理的、一寸寸的,左右横扫,上下游移,肆无忌惮的攻城略地。
“阿姊哈…痒…唔!”
林烟湄脸上的肌肤处处敏感,江晚璃亲了她的左眉,她就偏头想躲开右边,哪知预料失败,下一吻竟落去了鼻尖。
方放松警惕吧,江晚璃又折返回来,亲上了她的右眼睑,痒得她开口求饶之际,这坏人又故意堵了她的嘴!
俩人在被子里霹雳扑通折腾了好一会,江晚璃因体力不支而泛起喘息,这才不得不停了胡闹:
“湄儿可学到了?”
“嘁…”
林烟湄不屑挑眉,杏眼滴溜溜一转,后腰发力试图反扑:“阿姊想考校我,我奉陪。”
这干劲吓得江晚璃登时讨饶:“别,别了,好湄儿,我累,歇了吧。”
小鬼意犹未尽,好不惋惜地趴到了江晚璃的身上:“可是…我不累呀。阿姊~~”
“噗…”
江晚璃稍挑起倦眼一瞄,林烟湄脸上红痕处处,都是花掉的口脂,活像个小花猫:“真不闹了,来躺下,我给你擦擦脸,见不得人咯。”
林烟湄撑着身子没动,半信半疑道:“哼,阿姊好懒,我脸上有什么?”
江晚璃哂笑打趣:“有…红梅处处。”
“诶呀!”
林烟湄羞红了脸,“咚”的一声把自己砸在了枕头上,一双手伸进江晚璃的心口衣襟内摸来摸去:“帕子呢,给我用用。”
“没在里面,你手出来。”
江晚璃惊得往后缩身子,赶紧从掌心变出了手绢,怼上林烟湄的脸,蹭啊蹭。
林烟湄没听她的,伸出的手不肯收回,但这张脸就由着江晚璃搓弄了:
“阿姊刚才说有话讲,是要说什么?”
“我…”
江晚璃被问到语塞,她要讲的…不是已经做过了么?
算了,还是搪塞下小鬼吧,她扯着被蒙过二人的头顶,把唇贴来林烟湄的耳畔,想说悄悄话。
浑身是汗的林烟湄扑腾了两下:“阿姊,热!”
“忍忍。”江晚璃压着她的腿不准她动:“是秘密,小心隔墙有耳?”
“秘密?我要听!”
林烟湄顷刻来了精神,双眼放光,还主动把小耳朵递了过去。
“我想到脱逃之法了,使君府后面是个偌大的赏花园,我们挖地道出去。”
林烟湄深觉不可思议:“地道?那岂非要学老鼠打洞?府宅又深又长,要挖到几时?”
江晚璃捏着林烟湄的爪爪揉啊揉:
“所以呀,我得人尽其才,晚上我们都要学做小老鼠,白日需得赶紧睡啦!”
“啊——我不想当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