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番外]

番外

婚后半年不到,崔笑盈就怀孕了,她这个人一向性子急,不爱被关着锁着。

怀孕要忌口,很多事情都要有人陪着帮着,这让她完全没有隐私。

主要的是这怀孕太遭罪了,比方说孕吐,她自打验出两条杠以后,她感觉自己食欲大增,平日里看不上的东西这个时候倒是香了。

趁着谢嘉容不在家一顿狂吃,晚上睡觉开始肚子疼了。

自那以后,谢嘉容特地给她选了合适的菜谱,然后亲自给她下厨。

崔笑盈约摸是三、四个月左右就显怀了,开始了一段没有休止的孕吐之路。

有一天晚上睡觉,谢嘉容去工作室了,她一个人在家,洗了澡睡觉。

男人半夜回来的,崔笑盈听到他扯衣服的声音,然后浴室推门开了又关,里面起了水声。

淅淅沥沥的淋了一会儿,那头声音终于消失了,他吹了会头发,怕吵醒她,去客厅吹的。

弄完躺下去,先探了探崔笑盈的睡况,一秒前还乖乖睡着,一秒后她就一只眼睁开,跟他撞上视线。

“……”

谢嘉容眯眼:“我把你吵醒了?”

崔笑盈掖了掖被子盖住嘴巴,摇了摇头:“没睡着。”

男人撑手看她:“前段时间不是挺好睡?”

“可能睡多了。”

谢嘉容嗯了一声,抱着她,一手拍拍她,轻声抚慰:“睡觉,时间不早了。”

“不要,”崔笑盈不老实:“不想睡。”

“我感觉我好重,重死了,谢嘉容我肚子里塞了个皮球。”她抱怨道。

谢嘉容一个闷笑,手探到被子里摸摸她肚子,确实膨起来了,鼓鼓的弧度。

谢嘉容贴了贴她:“今天想不想吐?”

崔笑盈:“想,这个皮球压着我,压得我喘不过气。”

“那以后不要了。”

崔笑盈眉毛挑了挑,看向他,摸了摸他的脸:“你只要一个宝宝?”

谢嘉容坦诚:“不是舍不得你?”

崔笑盈瘪了瘪嘴,不说话了。

其实她从前幻想自己,还是希望儿女双全的,但如今想想,如果一个新的生命只是来体验生命,那很愿意让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如果来的世界注定面对现实、痛苦和死亡,那还是算了。

她希望孩子能幸福。

“嗯。”她应下来。

谢嘉容抱着她,小声道:“睡觉吧。”

夜里还下了小雨,谢嘉容睡了许久都没睡着。

郎心香白天来看崔笑盈,买了一堆补品不说,还特地带了个大纸箱过来,说是崔笑盈的杂物,放家里也没用,给送过来了。

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可多了,崔笑盈嫌麻烦,还没有收拾。

谢嘉容看到了替她收拾的,他翻箱倒柜的,从里面翻出来一个蝴蝶螺钿,镶着蓝色的钻,跟几年前的一样。

这是她之前还在徽大读书的时候,有一次酒喝多了,他送给她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后来也送了他一个,风筝型的。

后来崔笑盈离开,那个螺钿被他放在电脑桌抽屉里,再也没拿起来过。

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么久了她还收着这东西。

拿起那一幅幅刺的乱七八糟造型的刺绣,问她绣的什么,她居然说是鸳鸯。

离谱。

谢嘉容不想扫她兴,笑着嗯了一声。

雨声淅沥沥,恍恍到天明。

“你有没有想过这小皮球你打算叫他什么?”崔笑盈喝着粥,问他。

一夜也没怎么睡,谢嘉容半夜被工作室电话打醒,紧接着没回房了。

索性差不多时间了,去厨房煮了瘦肉粥,等她醒来盛了一碗过来。

“小皮球?”谢嘉容皱眉。

“对啊,”崔笑盈嘴里还鼓着粥,下意识挺挺肚子:“小皮球。”

他视线看过去,笑了。

谢嘉容:“万一是个女孩子,你还起外号叫小皮球?”

“我没说是外号啊,但是我觉得是男孩子,毕竟他动的可厉害,不像女孩子。”她接着说。

谢嘉容笑了笑,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想法:“随你,起名权交到你手里。”

不知道谢嘉容是图省事还是什么,最后孩子名确实也是崔笑盈起的。

她思来想去,决定,男孩叫谢执,女孩叫谢念,执念执念,好比当年她年轻气盛,对感情很执念一样。

虽然这并不好。

但也代表着深情专一了。

十月到了预产期,崔笑盈肚子还是没反应,本着以为早产的她愣是隔了几天才破了羊水。

被着急忙慌送去医院,十一个小时你拼我斗,终于看到娃娃的脸。

果然是个男孩。

为了体谅她十个月的辛苦,回家之后崔笑盈直接把孩子丢给谢嘉容了,她安安分分坐月子不操心。

你还别说,谢嘉容当奶爸还真有一套。

她完全放心了。

她怀孕以后,谢嘉容跑工作室和外出汇演的次数就少了,有的时候忙的两边分不开,夜里还在开会。

崔笑盈起床看到他还在客厅,走过去:“还没睡吗?”

谢嘉容看了一眼她,又喝了一杯咖啡,嗯了一声:“在忙主队成员的事。”

“主队成员?”崔笑盈去坐在他边上:“你要提泡泡进主队吗?”

这事毕竟之前还吵过架。

“我之前也没意见,”谢嘉容开口解释:“kten想提江泡泡进主队,替补你之前缺空的位置,我私下问过她,她不愿意。”

“?”她不理解:“泡泡不愿意?”

“嗯。”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谢嘉容看着电脑,困得有些撑不住了,眼尾攀红:“很久之前。”

“在k学长找你吵架之前吗?”

他又嗯了一声。

那他怎么不说,其实不是他不愿意提,而是泡泡自己不愿意替补主队。

崔笑盈想不懂,给他捏了捏肩:“那你应该跟k学长说清楚的。”

“今天别忙了,睡觉去吧,主队缺人的话,不行再去徽大发招募?”她补充说。

崔笑盈力度不大不小,捏着他刚好舒服,男人没说什么,把电脑关了,摸到肩膀上把她手拿下来,握住。

客厅里没灯了。

谢嘉容:“阿执睡了?”

“早睡了。”

男人沉了口气,把她捞坐到腿上,手扶到腰上,摸了摸:“现在腰疼不疼?”

她摇了摇头。

谢嘉容突然贴近她,小声问:“那我们做点自己的事?”

崔笑盈脸红的快,双手勾住他脖子,略俯视的说:“儿子可能要醒。”

谢嘉容没管她说的,敛睫,压住能看清的双眼,吻住她的唇,厮磨含糊:“醒了再哄。”

这算是有娃娃一来他第一次碰她,终于等到她休息好身体,男人似乎有种许久没开荤的急切感。

崔笑盈感受到了他的急促。

那种强烈的碰撞感让她身心都往下坠,炙热的体温让室内变得旖旎,她被他带到一片风暴之中,久久没有平静。

夜里完事,她又跟他重新洗了澡,躺回床上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他把她圈在怀里说悄悄话,崔笑盈一听一个面红耳赤,直接把脑袋塞被子里。

等到没声音了,她又放风透气,把脑袋晾出来。

迎着就感觉一道阴影压下来,男人含住她的唇,温柔的吮吸,搅和进去,她慌乱的手才摸到他光滑的肩膀。

不知道是时机合适还是什么,他突然一吻之后喊了她名字,道了句:“我爱上你了。”

她一笑:“才爱上吗?”

谢嘉容又说:“很早之前。”

崔笑盈用鼻尖蹭了蹭他鼻尖,换问题:“我没有别的名字,你就一直叫我崔笑盈?”

谢嘉容这事真没考虑周到:“想听我喊你什么?”

“看你们男人觉悟。”她当甩手掌柜。

他尝试喊了几个,崔笑盈都不满意,索性后面随便他叫了。

谢嘉容思前想后,把人圈住:“叫你阿盈,怎么样?”

这个昵称倒是听上去亲昵又好听,她唇角一勾,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这个可以。”

她不知她被惹的浑身燥热。

“崔笑盈。”

“你怎么又这么喊我?”

崔笑盈没注意,他压上来,扣住她的手指,咬住她的唇,想要将她吞没:“我爱你。”

“这好像已经是不能控制的事…”他把她压到床上。

崔笑盈迎接着他的力度,又双手捧住他的脸,逼着人看向她:“有多不能控制?”

谢嘉容静了一秒,头低下来,贴住她眉心:“想跟你…”

她听他说完,竟然鬼使神差的吻上他,然后两个人又不眠不休,彼此疯狂,情到深处,她说:

“我也爱你,妖魔…”

日子真是推得快,一转眼谢执就开始学走路了。

小娃娃脸长出来,一看就是跟崔笑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愧是儿子像妈,女儿像爸。

脾气很好,是个乖宝宝,众人推测,这点像小姑,随了谢令妤。

一次,一家子都在工作室,崔笑盈带孩子找地方坐着,一溜烟的功夫,人就跑不见了。

崔笑盈四下找,终于在谢嘉容腿

谢执还很小,抱着谢嘉容大腿,稳住脚跟,张开手:“叭…叭,抱…”

牧志强可稀罕小皮球,上来张开双手:“你爸爸忙,来来,叔叔抱抱怎么样?”

小皮球一看牧志强,一秒定睛,看着人就开始哭,往谢嘉容身上钻:“呜呜啊啊,叭…叭……”

牧志强:“……”

谢嘉容一笑,一手把谢执捞起来,放腿上,看着电脑说:“爸爸抱爸爸抱。”

崔笑盈乐死了,走过来。

牧志强挠头,问她:“哎学妹,你说我长得很难看吗?”

她笑着说:“不难看,是小皮球不懂你。”

牧志强连连附和。

崔笑盈跟着笑,kten和江泡泡从二楼下来,男人后面跟着她,江泡泡也怀上了,现在肚子已经显怀了。

kten很会照顾人,不论走到哪都牵着她。

见到崔笑盈,她松开手,走到她面前,瞥眼看到趴在谢嘉容肩上的小娃娃,笑说:“你儿子真帅。”

崔笑盈也不客气:“那当然了,也不看谁儿子。”

众人哈哈笑。

崔笑盈看着她微微凸起的肚子,眯了眯眼:“你可得生个漂亮的出来,生个丑的别喊我阿姨昂。”

江泡泡笑着应:“行,我回头跟他商量商量。”

崔笑盈笑死了。

kten见一窝人调侃着开心,思来想去,走了两步上去,到崔笑盈面前。

“学妹,现在也应该喊嫂子了,”kten摸了摸胳膊,不太好意思的道歉:“之前的事,抱歉。”

崔笑盈:“哎呦,不好意思,不接受。”

场面一僵。

崔笑盈看着一窝人难绷的面色,谢嘉容点了她一句,完全看得懂她:“差不多可以了。”

她瘪了瘪嘴,环了一圈,面色都不好了,瞬间就绷不住了,笑着拍了kten肩膀一下:“谁跟你真生气啊,你赶紧跟你老婆生个漂亮娃娃陪我玩,听到没?”

kten轻微的“啊”了一声,江泡泡都替他不好意思。

“一定一定。”

“随份子啊记得。”

“那必然啊。”

众人笑着,靳瑞那头收到内队的消息,喊了句:“老大,内队说今年邮箱多了很多邮件,绝大部分都是一个人发的骚扰短信。”

谢嘉容摸着小皮球脑袋,让人勾上他脖子:“怎么说?”

“都是杨漳发的,”靳瑞还读了出来,自己给自己念笑了:“什么,谢嘉容你等着我东山再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工作室哄堂大笑。

谢嘉容不自觉勾唇,说:“给他回一条,说我等着。”

其余人继续笑。

“哎哎哎,下个月文化村还有汇演,这次是打铁花,大家准备一下,器具什么的,安全审核要加紧哈。”

“行行行可以。”

“哎我说,那谁,老大儿子上次满月酒我没去哈,随个礼。”

“你真说我也没去啊,那我也得随啊,我没钱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崔笑盈笑了笑,没再说话,独自出了门,她给谢嘉发了个消息,说出去吃饭了。

打了个滴去夏天路。

这么多年,这条路于她而言依然亲切,没有当年那么多绿油的香樟,似乎也别有一番韵味。

她去兰州拉面馆点了碗面,吃完的时候,外面下雨了,她打了个电话,准备摇谢嘉容过来给她送伞。

结果一出门,男人就在门口。

阴雨朦胧做背景,他的身形线条清晰,泡在雾蒙蒙的滤镜里,崔笑盈看着他。

“你来啦。”

“嗯。”

“你下个月生日吧,我给你过个大寿。”

谢嘉容把她拉进雨伞里,笑着许可说:“行。”

两个人一路撑着伞走回家。

他穿着黑色衬衫,恍惚之中,微风吹落树叶碾落在地,水流淌进江河。

她在朦胧水汽里,看到一个历经沧桑的少年,傩戏面具藏不住他的锋芒,打铁花火包庇不了他的闪耀,群雄逐鹿,于他而言不过泛泛之谈。

“你还低血糖吗?”

“还好。”

“我去给你买杯子泡水。”

“不用了。”

“啊?”

“之前的还在。”

居然有这样一天,窗外依然阴雨连绵,你站在雨里,胜过我想要的晴天。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