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
逃离
男人攥紧拳头,磕破的皮肤涓涓不止的流着血,他的态度明显在一瞬间变得极其恶劣。
“你把她怎么了?”
杨漳摇摇头笑,从地上爬起来,狼狈的笑他:“吃了我一棍子而已。”
“砰!”谢嘉容拎起人怼到酒吧昏暗的内壁上,扼住杨漳的领口把人拽起来,为颤的手臂,他逼近质问:“她人呢?”
杨漳似乎完全不在乎死活,任由他拎着,答:“你猜。”
谢嘉容青筋暴起,反手蓄力给他一拳。
杨漳彻底倒地,靠着内壁,他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只是疯癫似的笑。
谢嘉容转过身去,把谢令妤拉起来,就要往外走。
里面男人在笑:“谢嘉容,你到底有什么能力?iCh就是在你手里不也一样只能做个接小汇演的寒酸团队,把团队交给我!我能给他们更好的发展前景!”
“你有什么!你拿什么跟我争!你不过就是一个在你爸妈那里都没有姓名的替代品!”
谢嘉容霎时顿步,谢令妤忍不了了,转身斥他:“你闭嘴!你才是替代品!你全家都是替代品!”
男人不语,直当当拽着谢令妤走了。
拉到车上,谢嘉容拿了备用医药箱,给谢令妤手臂上的一些抓伤上药。
又是沉怒的气氛,谢令妤感受到他的情绪又一次在爆发的边缘,好像跟徽远的天一样闷闷沉沉的。
一根消毒棉签按到她裂伤的伤口处,谢令妤疼的一抖。
他停下来,问:“你不是向来喜欢向往跟你妈待一起,现在如你愿了你又到处乱跑,我今天要是没及时来,你打算怎么办?”
谢令妤敛睫,没出声。
“说话。”
她有些害怕,缩了缩受伤的手臂,压低声音:“阿哥你别这样…”
可能她只是大学生出来玩,却不知道碰巧在这里碰到杨漳。
男人动作很可怕,骗走她的同学,就开始想要对她图谋不轨。
好像杨漳对谢嘉容的报复心已经到了一种无可厚非的地步。
就是他妹妹,他都想要侵犯。
谢嘉容没说话,低下头,继续给她擦药,消完毒之后上药,谢嘉容动作利落,没留下什么细节。
旋即他踩油门,把人送到老小区附近,门口停下来,说了句:“下车,回你妈那,以后别去酒吧。”
谢令妤嗯了一声,没有及时动作,而是慢吞吞的喊了他一声。
谢嘉容没应。
外面又下雪了,谢令妤摸了摸胳膊,说:“你不是什么替代品。”
谢嘉容保持沉默。
“你就是你,我唯一的哥哥。”
…
谢嘉容把人送进小区,等人进门,他打开手机看到无数通来自崔笑盈的电话,赶忙回拨回去。
回车上的路上,他点了根烟,满天飘雪,白烟绕绕在天上飞,不一会儿烟头就被熄灭了。
崔笑盈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他回车上又点了一根,咬上嘴,发动引擎满徽远奔走,妄想在偌大的城市寻找她的痕迹。
烟一根接着一根抽,主驾驶的窗台上飘满了雪花,白烟随着空气蒸蒸升腾。
他浮躁的紧,速度越来越快,视线略过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夜晚的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降临。
快接电话。
终于,手机响起电话铃,他迅速接通,两端无故都沉默了几秒。
他听到她那头有点战损的嗓音:“我回家了。”
谢嘉容火速在前面一个十字路口转弯,回月湖景。
“等我。”
一路上一直在超速,回到月湖景,开门之后看到她正从里屋出来。
小姑娘的衣服还是今早的小衫裙,是之前有一次他带着她去买的,眼下染满了尘土,还有些潮湿的枝叶黏在上面,尤其是大腿以下,裙摆全都浸湿了。
脑袋上贴了白色的纱布,有一点点轻微的血迹从里面渗透出来。
她有些失魂落魄,这副被淋湿的样子,以前在他的视线里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心脏一紧,恰时候碰上她擡头。
徽远的春是建立在一场狂风暴雪之后的,等到一场漫天的大雪包裹整个城市之后,阴霾的天气才能过去。
今年的春天尤其来得迟,没有春雨,倒变成雨夹雪包裹了整个城市。
她看到他,眸子闪了闪,一笑:“你回来了啊。”
男人几步走上去抱住她,她瞬间就跌入宽大又温暖的怀抱,然后心里跳跃的情绪很快在心口翻涌。
好像就这样漫长的沉默时间里,她就这样的不言语,他也能知道她在伤心。
“对不起,没接到你的电话。”他把她揉进怀里,手臂摸到她的后颈,把人往近身贴:“我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你都没接…”
她心里酸的要死,疯狂从心田里翻卷出来的,然后向四肢百骸蔓延滋长。
她好难受,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怪你…”崔笑盈默默说了一句,然后把他轻轻推开,没有看他:“我今天就是跟我弟班上几个没大没小的小孩起冲突了,被他们偷袭了一下。”
“没事的,小伤,我已经处理过了。”崔笑盈又说。
说完就想去卫生间,从他身边略过去:“你快去休息吧,工作室忙一天也挺累的。”
感受到她身上传递出来的冷漠,男人攥紧了拳头,想到杨漳的面目,霎时心里窝火到了极致。
“崔笑盈。”
小姑娘霎时顿住脚步,男人从身后走上来,从后面抱住她,崔笑盈被压得弯了弯背,听到人在耳边说:“难受的事情不说出来是打算憋死自己么?”
崔笑盈眼眶红了,怕绷不住,她把他环在腰上的手打开,然后转过身去看他:“能有什么事啊。”
谢嘉容看上她含水的眸子就知道,人一定是受了大的委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声音特别低:“说谎。”
崔笑盈眼泪超乎控制的掉下来,从来没有想过。
有一天,泪失禁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
滚烫的眼泪犹如天公下不尽的阴雨,就这样熨烫过他的指腹,紧接着往他心里刺。
“谢嘉容,我好难过。”她闷不作声的掉眼泪:“我好难过啊…”
男人抹掉她的眼泪,又尝试把人抱进怀抱里,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抱抱。”
夜里,他抱着她睡的,怕她不老实,睡醒了还给她掖掖被子,他再踏实睡去。
又一次醒,她不见了。
谢嘉容一慌,下床去找人。
发现她在里屋,跟崔壮一起。
崔笑盈掀开被子,摸了摸小男生的小腿,似乎上面有一些令她蹙眉不止的东西,随即撕了片膏药贴上去。
然后又替他盖好了被子。
谢嘉容没出声,等人出来,进了卫生间,他默不作声去厨房倒了杯水。
崔笑盈洗了把脸,除了白纱布包裹的那一块,其他地方沾满了水。
她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今天白天进卫生院的时候,她正扎着针,突然收到外婆的一则电话。
匆忙仓促,话也说的少。
“笑盈,这个事情这么久了,外婆怕你不知道,你妈妈她……”
崔笑盈起唇:“她活不久了对吗。”
老人在那边哭。
“外婆别哭。”崔笑盈按了按扎完针贴在手背上的纱布,眼泪汪汪的。
“外婆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和阿壮,年纪轻轻就独当一面,没有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是外婆对不起你们。”朗心香哭的哽咽。
崔笑盈沉了口气,试图把眼泪咽回去。
朗心香擦了擦眼睛,说:“笑盈,医生说你妈妈也就这几个月的事情了,你找个时间回家一趟吧。”
她听着。
“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你带着阿壮回来,或者回来再走,随你们,再看看你妈妈,再看看你外公。”
崔笑盈没说话。
今夜有风,卷的夜空带哨,她突然听到对面老人说:“你在徽远不安全,”
“你爸那个畜生,要出来了。”
-
谢嘉容知道她这段时间有心事,崔笑盈是一个心里藏不住的人,有一件事情让她这样不想启齿,必然对她而言不是小事。
也是很难去说的事。
往后一段时间,她的情绪一直不好,谢嘉容有的时候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偏要陪她一起,崔笑盈不让。
没有征得同意,他没有贸然跟踪。
这段时间她都跟他保持往常的距离,似乎该亲亲该抱抱,没有任何生理上的距离,但就是他觉得很生疏。
莫名的距离感。
在那件突袭事件之后,崔笑盈有的时候毕业论文准备特别忙,也会选择亲自接送崔壮上下学,即便就是谢嘉容来接送也不行。
他权当她是心情不好,没有说什么。
崔笑盈毕业那天,谢嘉容陪她逛学校,就像是之前他毕业的时候,她陪他那样,越走越觉得时光感慨。
这本让他觉得一切都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天,他开车路过夏天路,看到她跟一个女人勾肩搭背的进了六里吧,这才跟了上去。
她不能喝酒,喝酒误事。
他只是保持距离的这样看着她在里面玩闹,那个跟她同频的女人,似乎之前在电话里见过,是个很狂妄也很放肆的性格。
谢嘉容没等到什么,最后让他目睹的是,又来了一个男人,跟崔笑盈关系似乎很好,几个人说说笑笑,点的酒都快喝完了。
出了酒吧门,崔笑盈被宋聪慧拉着,徐州手里还拿着一瓶没喝完的雪花,开她玩笑道:“崔爷,你谈恋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跟我们玩过了,你就当真不怀念在琼江的那段时光吗。”
崔笑盈抱着宋聪慧:“过去的事了,怀念个锤子。”
她今晚的状态一点也不像她平时的样子,平时的她不常爆粗口,可以说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过,但是今天,她却一再的打破了他对她的了解。
“崔爷,什么时候回琼江啊,虽然徽远也很好,但说实话,心里不是滋味,还是觉得故乡好。”徐州在她身边边说边喝。
崔笑盈醉的不清,没回答他,走到一半不走了,出了酒吧就往门口一坐,宋聪慧无奈跟着坐下来:“我的崔爷,我急着回去照顾生意呢,能不能别跟小女子闹了。”
宋聪慧语气阴阳怪气的,有点调笑她的意思,崔笑盈一手把她拉紧:“不要…你是我的女人,哪都不许去。”
宋聪慧笑了,徐州跟在后面闷声笑:“话说,慧爹你不是订婚了?半夜不回家,你未婚夫不找你?”
宋聪慧听到未婚夫这三个字,不免面色差了些,女人抿了抿红唇,顺着崔笑盈的方向坐下来,摸了摸自己的红指甲:“未婚夫而已,管不到我。”
其实她今晚也回不去了,徽远这段时间一直天气不好,飞机飞不了,店在经海,她意识搬货根本回不去。
徐州笑了,笑着说她不愧是人间潇洒宋聪慧,就是不受拘束,一生潇洒。
崔笑盈确实喝的有点多,毕业之后,工作室有任务她会来处理,没有的话她都很少在工作室待着。
有的时候哭着回到家扑到他怀里,有的时候喝的烂醉也不说话。
“我不想回琼江了,”崔笑盈抱着宋聪慧:“我想带我弟去没有的地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