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魅魔影靰鞡草

第三十三章 不速之客暗藏机锋(下)

“那就谢谢大姐了!”胡金秀说着,老实不客气的坐在服务员搬来,蒋云鹏下手的椅子上。胡金秀屁股没坐稳,扫了一眼坐在战智湛下手的辛江辉、尹庆国、姜三木和秦荔恬,对辛江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呵呵……我和战主任可是老朋友了,这四位朋友在哪儿高就呀?”

这位不速之客胡秘书一出现,虽然说话客气,可是浑身上下都透着那么一股骄横。不管怎么说,蒋云鹏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市局局长。你一个秘书能量再大,能大到什么地方去?

辛江辉非常善于察言观色,从胡金秀一出现,他就看出来战智湛不是一般的不欢迎胡秘书。还没等尹庆国和姜三木说什么,辛江辉抢着笑道:“哦……也不怕胡大秘书笑话,我们三个只是战总手下的小兵,这位女士是埠头工程大学的教授。胡大秘书的官太大,自然不认识。不足为奇!不足为奇!不过,我听说我们公司的鲁放鲁科长那可是胡秘书的至交好友。”

“谁?鲁放鲁科长?鲁放鲁科长是哪位?”胡金秀一时没反应过来,有点诧异的问道。

姜三木也知道鲁放因不忿张继成被刑讯逼供,在派出所一记擒拿制住了省厅一个牛十三哄哄的什么胡秘书这件事。令人遗憾的是,鲁放正要给胡秘书戴上手铐,却被战智湛拦住。他和辛江辉一样,也猜到这个胡秘书就是鲁放制住的那个胡秘书。辛江辉举起手中高脚杯,对胡金秀说道:“就是前些日子胡秘书在派出所喝高了,摔个跟头,把胡秘书扶起来的那个鲁放鲁科长呀!鲁科长给别人戴手镯子去了,我替他敬胡秘书一杯,祝胡秘书年年有今日!”

胡金秀的智商很高,他立刻明白这两个人说的是哪件事情。他的白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尴尬的笑了笑,正想说些瘦驴不倒架装门面的话,战智湛却对自己的部下摆了摆手,制止几个人继续调侃胡金秀,说道:“男子汉大丈夫,理当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扭扭捏捏效那春秋美人夏姬,岂是七尺男儿所为?小胡同志千方百计而来,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胡金秀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奚落过呀?他不由得十分尴尬。总算胡金秀见过大世面,他心里虽然暗暗骂娘,可既然有求于人,就不得不低头。实际上,胡金秀对战智湛已经相当客气了。那是因为战智湛这些人的真实身份他至今不知道,他又不敢贸然动用公权力去侦察。尤其是那个该死的蒋云鹏,无论软硬兼施,就是不肯吐露实情。蒋云鹏能把战智湛的电话和今晚与战智湛在一起吃饭的信息告诉他,已经是看在赫易焘的面子上做了很大的让步了。

赫晓孚失踪后,省厅十分震惊。这是谁呀,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竟敢在老虎的胳肢窝里挠痒痒肉!这种事不用赫易焘说话,胡金秀自然知道该怎么办。他一个电话,省厅有关部门立刻动了起来。省厅就是省厅,是人才荟萃的地方,尤其是赫大少爷的事,自然是人人争先、个个奋勇。很快,搜救人员就锁定了赫晓孚被羁押的地点。按不知对方是何人的带队同志意见,就要立即冲进去救人。可胡金秀岁数不大,却很稳健。他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但却透着一股神秘色彩。至于蒋云鹏所说是部里下来暗访的督察,胡金秀知道蒋云鹏胡扯。一定因为对方的身份过于敏感,蒋云鹏无法明说,却不得不顺嘴胡说八道。

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胡金秀得知赫晓孚一根汗毛也没少之后,嘱咐带队的同志不要蛮干。在确保赫晓孚安全的前提下,省厅的同志只是监视。但是,监视的同志要有意露出破绽,让嫌犯发觉,把嫌犯惊走。监视的同志再伺机抢人,抓捕嫌犯。果然,嫌犯得到增援后押着赫晓孚乘车走了。为了不引起老百姓的恐慌,省厅的同志没有强行抢人、抓人。把省厅的同志惊得目瞪口呆的是,两辆车载着赫晓孚进了近郊区一个戒备森严的神秘大院。

胡金秀有点猜出来对方的身份了。可是,他又犯起了嘀咕:以嫌犯的身份,不应该跟赫晓孚为难呀!也绝不会因为对方那个叫什么承的喝醉酒后挟持女学生,被赫晓孚英雄救美之后怀恨报复。嫌犯刨根儿问底追问的“强哥”到底是什么人?赫晓孚被绑架,很大的可能和那个什么“强哥”有关。胡金秀不敢自专,去请示赫易焘。赫易焘首先表扬了胡金秀深思熟虑、稳健的工作作风,随后指示胡金秀,这件事就不要乱猜了,直接去找蒋云鹏,打听到对方负责人的联系方法,和对方的负责人直接联系,搞清楚事情的原委。赫易焘指示,如果赫晓孚确实触犯了相关法律,他相信对方会依法处理。虽然战线不同,但都为了维护国家安全。

既然赫易焘有了明确指示,胡金秀也不敢过于装犊子。战智湛既然直接叫他“小胡”,显然级别不低。胡金秀强忍怒气,尽量做到不卑不亢的说道:“战主任开门见山、快人快语,金秀感觉非常亲切!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事,就是晓孚那孩子的父母为了晓孚的事十分担忧。尤其是晓孚的母亲更是日夜思念,茶饭不思。唉……世间爹妈情最真,泪血融入儿女身。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战主任能不能看在这悠悠慈母之情上,把晓孚还给他母亲。晓孚的母亲一定会非常感激战主任,晓孚的全家和我的同事也会对战主任感恩戴德的。”

胡金秀的话说得虽然婉转、恳切,但不乏含有威胁的味道,足见胡金秀说话的技巧之高。

“哦……原来是这件事!”其实,战智湛对胡金秀的来意心知肚明,他只是要胡金秀亲口说出来。尽管如此,战智湛取过桌子上的牙签盒中的一根牙签,剔着牙,打着官腔说道:“这件事俺听说了,但不是很详细。小胡同志一定把俺的底细打听得差不多了,俺也不瞒你。俺的几个部下秘密把赫晓孚请来,也没有什么恶意,就是请赫晓孚配合做一些必要的涉及国家安全的工作。由于有纪律约束,俺的部下不能及时通知赫晓孚的父母,俺也感觉很遗憾!”

胡金秀觉得眼前一亮,说道:“原来是这样!战主任,能不能安排晓孚回家去配合你们的工作?这样,既不耽误配合战主任部下的工作,又能安慰晓孚的母亲思念儿子的迫切心情。”

战智湛摇了摇头,一副很遗憾的样子说道:“俺十分理解赫晓孚父母的心情,但是这件事涉及到国家安全。国家利益至上,究竟至上到什么程度,俺想小胡同志心里也一定很清楚。俺虽然十分理解赫晓孚父母的心情,却不敢做徇私枉法的事。这一点,也请赫厅理解!”

胡金秀皱了皱眉头,仍然不死心的说道:“我也是维护国家安全的卫士之一,十分理解战主任的工作性质!不过……战主任能把工作单位告诉我吗?这个总不会涉及泄密吧?”

战智湛神神秘秘的笑了笑,显得很大度的样子说道:“小胡同志既张金口,这个没问题!”

胡金秀捏着那张印着“金星贸易公司Ceo战智湛”的名片,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最终化作一丝难以掩饰的愠怒和更深沉的疑虑。他勉强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向众人告辞,那离去的背影在餐厅璀璨的吊灯下,竟透着一股阴鸷的寒意。

餐桌上的气氛降至冰点。精心准备的西餐失去了滋味,华梅西餐厅的优雅被方才的交锋彻底撕裂。战智湛看着蒋云鹏愈发苍白的脸色和躲闪的眼神,心知肚明:这个胡金秀绝非“偶遇”,蒋云鹏承受的压力已近极限。

“嫂子,大姐,实在抱歉,今晚让二位受惊了。”战智湛转向蒋云鹏的老伴儿和姐姐,语气诚挚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辛副主任、三木、秦教授,麻烦你们陪嫂子和蒋大姐她们去看二人转,务必让大家玩得尽兴,所有开销记俺账上。”

战智湛目光扫过辛江辉和姜三木,微微颔首,两人会意,这是要他们保障好家属安全。

秦荔恬安静地站起身,没有多问,只是对战智湛投去一个了然的目光,仿佛在说“小心行事”。她优雅地引导着还有些不安的蒋家女眷,随辛江辉和姜三木二人先行离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口,战智湛才重重靠回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看向如坐针毡的蒋云鹏,声音低沉而紧迫:“大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换个地方。”

蒋云鹏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疲惫和一丝恐惧:“兄弟,我……”

“什么都别说,先离开这里。”战智湛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胡金秀能找到这里,说明省厅的眼睛已经盯得很紧了。赫晓孚在俺们手里,牵扯到‘强哥’,更可能挖出赫易焘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胡金秀今晚看似求和,实则是在试探,更是最后通牒!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步,要么是动用更高层的力量压下来,要么就是……”

战智湛顿了顿,没有说出那个更危险的词,但凝重的气氛足以说明一切:“你我,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今晚必须把话彻底说开,统一口径,更要弄清楚,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省厅那边又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否则,风暴来临,第一个被撕碎的,就是你!”

战智湛的话像重锤敲在蒋云鹏心上。他再无迟疑,立刻起身。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出华梅西餐厅,迅速融入中央大街夜晚熙攘的人流中。战智湛在跳上自己的车,车子启动的瞬间,他透过后视镜,锐利的目光扫过餐厅门口和附近的街角,确认没有可疑的“尾巴”跟上。

车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映照在战智湛冷峻的侧脸上。一场精心准备的晚宴被搅得稀烂,赫晓孚成了一个烫手山芋,而省厅那只无形的大手,正带着冰冷的威压,缓缓收紧。与蒋云鹏的这次密谈,不再是简单的信息交换,而是关乎整个行动安危、甚至他们自身命运的关键节点。

战智湛眼神望向车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默念:“山雨欲来……赫易焘,胡金秀,你们到底想玩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