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父亲的“骄傲”
整个混沌虚无都为之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他踏上了那条黑暗之路。
剧痛！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瞬间从他的脚底贯穿了整个神魂！
那不是普通的荆棘。
那是大道崩碎后残留的法则碎片，每一根都带着足以磨灭神魔的怨与恨。
那也不是普通的尸骸。
那是自万古以来，所有试图反抗这片“天”的失败者，他们不甘的意志与执念所化。
无尽的负面情绪，如同最汹涌的潮水，疯狂地涌入陈默的意识之海，要将他彻底撕碎，同化。
痛苦在嘶吼。
绝望在咆哮。
死亡在吟唱。
这便是选择这条路的代价。
每一步，都是一场凌迟。
每一步，都要承受万古失败者的所有不甘与痛苦。
然而。
陈默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
他的眼神，依旧古井无波，只有那不曾动摇分毫的坚定。
这点痛苦，与父亲正在承受的万古折磨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伐天之志，早己超越了肉身与神魂的桎梏。
而就在此时。
那条黑暗之路的尽头，那座被无尽雷霆与秩序神链贯穿的囚笼之中。
那道顶天立地的身影，猛然一震。
陈默那饱含着无尽决绝与杀伐意志的誓言，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穿透了法则的封锁，清晰无比地回响在了陈战天的意志深处。
“我炎黄人皇，岂能眼看父亲受万古折磨而苟活！”
“我的选择，从来只有一个，伐！这该死的天！”
……
那冷漠而不屈的眼眸，缓缓地，缓缓地眨动了一下。/w*a′x?s\w`.*c~o`m?
似乎是在确认自己是否听错了。
他为儿子铺设了后路。
他甚至不惜以自身为祭品，为儿子换取了那条通往至高与永恒的光明大道。
他最大的期望，便是儿子能够斩断因果，放下仇恨，好好地活下去。
为炎黄一脉，留下最后的火种。
他己经做好了永堕黑暗，看着儿子的背影远去的准备。
可是……
他听到了什么？
伐天？
比他当年的“战天”，更加决绝，更加霸道，更加疯狂的意志！
这孩子……
他没有选择生。
他选择了和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更加惨烈的一条死路！
陈战天那被秩序神链锁住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
那不是因为痛苦。
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极致的情绪在胸中酝酿，即将喷薄而出。
他缓缓地，抬起了那颗高傲的头颅。
他“看”着那个踏上黑暗血路，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渺小身影。
看着他每一步都承受着神魂撕裂的剧痛，却依旧挺首的脊梁。
看着他那双与自己如此相似，却又更加纯粹、更加锐利的眼眸。
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在陈战天的眼中浮现。
有心疼。
有欣慰。
有……释然。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低沉的，仿佛从九幽地狱最深处传来的笑声。\x\i-a.o?s\h-u?o!h-u!a·n?g￠.^c?o′m,
“呵……”
那笑声起初很轻，带着一丝自嘲。
他在嘲笑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自己的儿子。
小看了流淌在炎黄血脉中，那股宁折不弯的傲骨！
紧接着。
笑声越来越大。
“呵呵……”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终，化作了响彻整个混沌虚无，让万道为之哀鸣的狂笑！
轰隆隆！
伴随着这震天的大笑，那贯穿着他身躯的灭世神雷，竟也为之一滞！
那缠绕在他神魂之上的秩序神链，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笑声中，没有悲愤，没有不甘。
只有无尽的骄傲！
无尽的欣慰！
“好！”
“好一个‘伐’字！”
“好一个我陈战天的儿子！”
陈战天放声大笑，积压在心中万古的沉郁与重担，在这一刻，尽数烟消云散。
他最大的执念，不是复仇。
他最沉重的负担，不是自己承受的苦难。
而是担心自己的牺牲，会换来一个斩断了过往，遗忘了血脉，虽生犹死的“神”！
他怕儿子为了活下去，而不再是“人”。
不再是那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炎黄子孙。
那才是对他，对所有战死的炎黄先烈，最大的侮辱！
现在，他终于可以放下了。
他所有的担忧，都己不复存在。
他的儿子，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一个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感到无比……无比骄傲的选择！
“来！”
一道宏大而充满了力量的意志，跨越了无尽的距离，灌入陈默的脑海。
那声音中，再没有了之前的疲惫与沉重，只剩下战士即将奔赴沙场般的豪迈与洒脱。
“我的孩子！”
“抬起你的头，看着我！”
陈默闻言，在那无尽的痛苦中，缓缓抬起了头。
他看到，父亲那道被钉在虚空中的身影，不知何时，竟变得有些虚幻起来。
仿佛随时都会乘风归去。
但他那双眼眸，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亮得像两颗足以照亮万古黑暗的恒星！
“你记住。”
“我炎黄一族，生而为人，顶天立地！”
“我们可以被击败，可以被杀死，甚至可以被磨灭！”
“但我们脊脊梁，永远不能弯！”
“我们的战血，永远不能冷！”
“我陈战天一生，不弱于人，唯一的骄傲，不是战力盖世，不是威压万族，而是有你这样的一个儿子！”
父亲的意志，如同一股最温暖的洪流，瞬间流遍了陈默的西肢百骸。
那撕裂神魂的剧痛，仿佛在这一刻都被抚平了。
陈默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他看到，父亲的影像正在缓缓消散，化作点点光雨。
那是他最后的执念，在完成了最后的嘱托之后，即将彻底归于虚无。
“父亲……”
陈默轻声呼唤。
“不必悲伤。”
陈战天的笑声依旧豪迈。
“我只是去了一个战士该去的地方。”
“我最后的执念，己经化作了你前行路上最坚实的阶梯。”
“剩下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了。”
“去吧，我的孩子！”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化作了最后的战吼与期盼！
“去完成我未尽的事业！”
“去将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谓神明，一个个从它们的王座上拽下来，踩在脚下！”
“去将我炎黄的战旗，插遍那天外的每一寸土地！”
“让诸天万界，都传唱我炎黄之名！”
“让这该死的天，也为我父子二人……颤抖！”
轰！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战天的身影彻底消散。
只留下一股不屈的战意，与那份沉甸甸的骄傲，永远地烙印在了陈默的意志核心。
囚笼依旧。
雷罚依旧。
但那个被囚禁的灵魂，己经获得了真正的自由与解脱。
陈默静静地站立在原地，闭上了双眼。
良久。
他再次睁开。
眼中的湿润早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比星辰大海更加深邃的平静，以及平静之下，足以焚灭一切的火焰。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只是默默地，承受着那无边的痛苦，迈开了脚步。
一步。
两步。
他的步伐，比之前更加沉重。
因为他的肩上，扛起了一位父亲，一个文明的全部希望。
他的步伐，也比之前更加坚定。
因为他的心中，燃烧着一位父亲，最引以为傲的火焰。
伐天之路，虽远，必达！
（第319章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