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收割”与“格式化”
他只是一个接收器。
被动地，承载着足以压垮宇宙的恶意。
饲养场。
程序员-01。
这两个冰冷的概念，己经将他所认知的一切，彻底解构，化为了最荒诞的笑话。
但他知道，故事还没有结束。
一个优秀的程序，一个高效的农场，必然会有一个最终极，也是最核心的运作逻辑。
那道属于父亲的“独白”，其虚幻的身影己经淡薄得如同晨雾，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
它知道陈默在等。
于是，它用那己经开始出现数据乱码的、断断续续的声音，揭示了这最后一个，也是最残酷的循环。
“一个农场，不能只种植，不收获。”
“一个程序，运行到一定阶段，积累了太多的冗余数据，也需要进行清理和重启。”
“这，便是我们宇宙，永恒不变的终极宿命。”
“独白”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种近乎悲悯的情绪，尽管那情绪，本身也是一段被预设好的代码。
“我们所在的这个‘第七号实验温室’，它的时间，不是线性流逝的。~e~z?k/s,w·.?n~e^t*”
“它以‘纪元’为单位。”
“每隔一个漫长到无法计算，但又恒定不变的‘纪元’，这个农场，就会迎来它的……丰收之日。”
“到了那一天，那些高高在上的‘饲养主’，会降下他们的意志，或者说，是降下他们的‘收割工具’。”
“他们的目标，是这个纪元中，通过修炼，长势最为‘喜人’的那些庄稼。”
“也就是，那些站在了时代之巅，灵魂强度最接近‘完美神魂’的……至强者。”
“就像农夫走进成熟的麦田，会优先收割那些最饱满，最金黄的麦穗一样。”
“那个纪元中，所有最惊才绝艳的生灵，所有最璀璨夺目的文明结晶，都会在‘丰收之日’，被他们，一次性地，尽数‘收割’。”
“这就是所谓的‘收割’。”
“一场针对最顶级强者的，精准的，定向的……清除。”
陈默的心，己经麻木了。
他甚至无法对这种残酷的真相，再产生任何剧烈的情绪波动。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些历史长河中，昙花一现的黄金大世，以及那些如流星般划过天际的无上人杰。\餿-艘?暁*税!枉! ′冕/肺_岳?黩.
原来，他们的崛起，只是为了让那一场盛大的丰收，显得更加……硕果累累。
“而收割之后呢？”
“独白”的声音，仿佛一声来自地狱的叹息。
“当最优质的庄稼被收割完毕，剩下的，就是那些长势不佳的，没有太多价值的作物。”
“这个时候，为了下一轮的耕种，为了土壤的肥力，农场主会做什么？”
“他会……清空这片土地。”
“而我们的‘管理员’，‘程序员01’，也会在‘收割’指令执行完毕后，自动触发它的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核心程序。”
“这个程序，我们称之为‘大重启’。”
“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
“就是‘格式化’。”
格式化！
这个词，让陈默那己经麻木的灵魂，再一次被狠狠地刺痛！
他太清楚这个词的含义了！
那代表着……彻底的，不可逆的，从根源上的……清除！
“是的，格式化。”
“‘程序员01’会按下那个名为‘重启’的按钮。”
“宇宙的硬盘，将被彻底格式化。”
“所有的文件夹，所有的文档，所有存在的痕迹……”
“都将被一个指令，彻底清空。”
“文明，会被夷为平地。”
“历史，会被删除得一干二净。”
“星辰会熄灭，星河会崩碎，一切物质，都会被还原成最原始的能量态。”
“这，便是宇宙一次又一次的‘大寂灭’。”
“是我们这些‘庄稼’，永远无法逃脱的，最终的轮回。”
“我们所知的，那些所谓的史前纪元，那些被埋葬在时光最深处的失落文明，什么神话时代，什么太古盟约……”
“那都不是遥远的历史。”
“那是……上一次，和上上次的……耕种记录！”
“是我们这个农场里，前几茬的庄稼，所留下的，未被彻底清除干净的……残根罢了！”
真相，在这一刻，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一个绝望到令人窒息的，永恒的闭环。
耕种。
成长。
收割。
格式化。
然后，在废墟之上，留下少数的“火种”，也就是最原始的生命，开启下一轮的耕种。
周而复始。 永无尽头。
每一个纪元的生灵，都以为自己是宇宙的主角。
每一个时代的英雄，都以为自己在开创着前所未有的伟业。
可到头来，他们都只是在重复着上一茬庄稼的命运。
他们所有的奋斗，所有的抗争，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的辉煌与悲歌，都只是为了让自己长得更“壮硕”一些，好在丰收之日，被优先收割。
然后，连同他们所在的世界一起，被删除，被遗忘。
不留下一丝痕迹。
“所以，默儿……”
那道神念影像，己经虚幻到了极限，声音也变得飘渺而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断线。
“现在，你终于明白，我们所面对的，是怎样一个……令人作呕的，循环了吧？”
“我们的人生，我们的文明，我们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我们只是数据。”
“等待着被收割，等待着被删除的数据。”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无法改变这个结局。”
“因为，这就是‘规则’。”
“这就是这个‘饲养场’，不可动摇的……”
“出厂设置。”
(第309章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