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欢迎来到“饲养场”
他眼中的血色正在缓缓褪去，但那不是恢复了清明，而是被一种更深邃、更彻底的空洞所取代。
他看着眼前父亲那道由最终信息流构成的虚幻身影，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无力的愤怒，最终沉淀为死寂的绝望。
他放弃了反抗。
不是因为屈服，而是因为他连自己该反抗什么，都己经不知道了。
“很好。”
那道神念影像，或者说，那段“独白”，用一种近乎赞许的、程序化的口吻说道。
“学会控制情绪，是聆听真相的第一个前提。”
它的身影，似乎比刚才更加虚幻了一丝，周围的金色法则正在不断侵蚀着构成它的信息。
时间，真的不多了。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
那神念影像也不再浪费任何时间，它的声音，如同亘古不变的宇宙背景辐射，冰冷而清晰地，在陈默的灵魂中响起。
“在揭示一切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默儿，你以为，我们所在的宇宙，究竟是什么？”
陈默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幻\想\姬? !耕-新!醉^全!
这个问题，他曾经思考过无数次。
也曾有过无数答案。
家园，战场，囚笼，或者一片等待探索的无垠星海。
但现在，他知道，这些答案，恐怕都错得离谱。
看到陈默的沉默，那“独白”似乎并不意外。
“我知道你己经窥见了宇宙的边界，也知道了我们身处的世界，或许只是一个被‘程序’设定的虚假存在。”
“但这，依然不是真相。”
“这只是真相的……冰山一角。”
“因为，设定这个程序的目的，远比你想象的，要……更加残酷。”
那虚幻的身影顿了顿，似乎是在为接下来将要投下的重磅炸弹，留出一丝缓冲的时间。
“现在，我会用一个你能理解的最通俗的比喻，来告诉你，这第一个，也是最基础的真相。”
它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陈默那空洞的双眼。
然后，一字一句地，吐出了那个足以颠覆一切认知的答案。
“我们的宇宙，它的官方命名，叫做‘第七号实验温室’。”
第七号实验温室？
这个名字，充满了科学的、冷漠的、非自然的意味。
它让陈默的心，猛地一沉。
“而用一个更首白的比喻来说……”
“它是一个农场。,比¨奇,中`闻-枉? !毋?错?内+容`”
农场？
陈默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一个被精心设计，严格控制，定期收割的……能量农场。”
那“独白”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再也平常不过的科学事实。
“而我们，以及这宇宙中的所有生灵，从最微不足道的尘埃，到曾经横压万古的无上神魔，无论强弱，无论种族……”
“都只是这个农场里，被统一圈养的……”
“庄稼。”
轰——！！！
庄稼！
这两个字，如同一万个宇宙同时在陈默的脑海中爆炸！
他那刚刚沉寂下去的思维，瞬间被搅成了一片混沌！
什么意思？
庄稼？
他所认知的一切，他所守护的一切，他所为之奋斗的一切……
都只是……庄"稼？
“你或许很难理解。”
“独白”的声音，精准地捕捉到了陈默的思维混乱，并继续用冰冷的话语，将这个残酷的比喻，剖析得更加血淋淋。
“让我为你解释得更详细一点。”
“这个农场的主人，那些我们无法理解，无法观测，甚至无法想象其存在形式的……更高维度的‘饲养主’，他们创造这个宇宙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培育，并且收割一种，对他们而言，极其重要的‘资源’。”
“为了让这种资源能够更好地生长，他们设定了我们宇宙的一切基础法则。”
“时间、空间、能量守恒、因果定律……”
“这些，都只是‘温室’的环境参数而己。”
“他们还在这温室里，投放了无数的‘种子’，也就是最原始的生命。”
“然后，他们设定了一套‘成长机制’，来筛选和催化这些种子。”
“这套机制，被我们称之为……”
“修炼。”
陈默的身体，猛地一震！
“没错，就是修炼。”
“独白”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嘲弄。
“从最低级的炼体，到最高级的证道，我们所有生灵，穷尽一生，拼尽所有，去攀登的那条通天之路，本质上，不过是‘饲养主’设定好的一套……施肥、浇水、催熟的流程罢了。”
“每一次境界的突破，每一次生命层次的跃迁，每一次在生死间的感悟……”
“那都不是我们的胜利，那只是代表着，我们这株‘庄稼’，长势喜人。”
“我们的挣扎，是在为土壤松土。”
“我们的战争，是在进行优胜劣汰的选择。”
“我们引以为傲的文明，我们灿烂辉煌的史诗，都只是‘饲养主’写在《种植手册》上的……观察日记。”
冰冷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解剖刀，将陈默过往认知中的所有神圣与伟大，一层层地剥开，露出了里面最卑微、最滑稽、最令人作呕的内核。
陈默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凌迟。
他想反驳，他想怒吼，他想说这一切都是胡说八道！
但是，当他将这一切，与他所经历的所有事情，与他所看到的宇宙真相联系在一起时，他却惊恐地发现……
这一切，竟然……逻辑自洽！
严丝合缝！
“那么……”
陈默干涩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了一句微弱到近乎听不见的问话。
“他们……要收割的‘果实’……是什么？”
那神念影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仿佛在看一株即将成熟的，最顶级的庄稼。
“是一种能量的最终凝聚态。”
“一种在经历了无数次轮回，无数次筛选，无数次挣扎与蜕变后，才有可能诞生的，最纯粹、最完美的……灵魂结晶。”
“一种被他们称之为……”
“‘完美神魂’的能量庄稼。”
“欢迎来到……”
“饲养场。”
(第307章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