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板凳席的看客
硬板床被他庞大的身躯压得吱呀作响，窗外洛杉矶的霓虹模糊成一片紫金色的光晕。
“卡位...卡位...老子卡死你！”他对着天花板恶狠狠地嘟囔，巨大的手掌无意识地比划着推搡的动作。
白天那场绞肉机般的对抗，虽然吃了瘪，但最后那几次成功的干扰和抢断，尤其是让拜纳姆吃瘪的感觉，像烈酒一样烧着他的血液。
他猛地坐起身，抓过床头那件皱巴巴的17号训练衫套上，仿佛穿上战甲。“等着，老子明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火锅店老板！”
斯台普斯中心。
空气里弥漫着爆米花的甜腻、球鞋橡胶的焦香、还有数万人汇聚而成的、带着电流般兴奋的喧嚣。
巨大的穹顶下，璀璨的灯光将光滑如镜的木地板照得纤毫毕现，紫金色的湖人队徽如同王冠般高悬。
陆鸣跟在队友后面，踏进球场通道的瞬间，那股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拍打过来，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龟龟...”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巨大的身躯在汹涌的人潮和震耳欲聋的“Let’s go Lakers!”的呐喊中，第一次显得有点渺小和局促。这阵仗，比他们县城过年赶大集还夸张一万倍！
更衣室里气氛相对平静。科比早己穿戴整齐，闭目养神，膝盖上盖着毛巾，仿佛外界的喧嚣与他无关。费舍尔一丝不苟地缠着护腕，神情肃穆。
奥多姆戴着耳机，身体随着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节奏微微晃动。沃顿正在和助理教练低声讨论着什么。拜纳姆则坐在自己的角落，用力地往脚踝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眼神阴沉，偶尔瞥向陆鸣的方向，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挑衅。
夸梅·布朗，这位今晚的首发中锋，正默默地活动着肩颈，表情有些木然。
“嘿，菜鸟，感觉怎么样？尿裤子没？”武贾西奇笑嘻嘻地凑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陆鸣僵硬的腰。
陆鸣挺首腰板，努力摆出一副“老子见惯大场面”的拽样：“洒洒水啦！比我们村口打谷场大不了多少！”只是声音有点发紧。￠看\书^屋?暁.说′王? ·追~醉¨新+璋^踕,
“打谷场？”武贾西奇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good one! 希望你待会儿在‘打谷场’上别被对面那群家伙当谷子给扬了！”
奥多姆摘下一边耳机，懒洋洋地插话：“放松点，大个子。第一次都这样。记住，少说话，多看，多卡位。”他特意加重了“卡位”两个字，眼神瞟了瞟禅师办公室的方向，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陆鸣用力点头，心里却在咆哮：看？老子是来打的！不是来看的！
菲尔·杰克逊推门而入，更衣室瞬间安静下来。他穿着笔挺的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在陆鸣身上停留了一瞬，没有任何表示。
“季前赛，磨合，找状态。”禅师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记住我们的体系。德里克，控制节奏。科比，该攻则攻。拉马尔，串联。卢克，空间。夸梅，保护好篮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拜纳姆和陆鸣，“替补席，随时准备好。”
“是，教练！”众人齐声应道。
陆鸣的心沉了一下。替补席...果然。
当球员通道的灯光亮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达到顶点，陆鸣跟在队伍末尾，踏入了那片紫金色的海洋。炫目的灯光，山呼海啸的呐喊，巨大的屏幕，一切都让他头晕目眩。
他学着前面队友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和对方球员（西雅图超音速队）象征性地击掌，然后，脚步不由自主地被引导到了...板凳席的最末端。
硬质的塑料椅子冰凉地贴着他的大腿。他巨大的身躯陷在里面，显得格外局促和不协调。旁边坐着的是萨沙·武贾西奇和莫里斯·埃文斯，两人正低声交谈着，偶尔发出轻笑。
陆鸣努力挺首腰背，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个傻大个，但眼神却不受控制地黏在了场上。
跳球！夸梅·布朗奋力拨到球，费舍尔控球推进。科比如同出鞘的利剑，在左侧腰位稳稳接球。防守他的是年轻的凯文·杜兰特，身形修长，但此刻在科比的背身压迫下显得有些单薄。￠微*趣/小!税¨网_ ·冕+废+跃¨渎￠
“砰！砰！”科比沉稳地运了两下球，巨大的肩膀猛地向后一靠！杜兰特被撞得一个趔趄！科比抓住这瞬间的空隙，以左脚为轴，迅捷无比地翻身，身体在空中形成一个略带后仰的优美弧线，手腕柔和一抖！
唰！
空心入网！清脆的声音在巨大的欢呼声中依然清晰可辨！
“koBe! koBe! koBe!” 整个斯台普斯瞬间沸腾！
陆鸣坐在板凳末端，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这就进了？刚才那一下对抗，那脚步，那投篮...行云流水，举重若轻！电视里看到的，和现场亲身感受的，完全是两个世界！他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也跟着那欢呼声沸腾起来，巨大的手掌在膝盖上无意识地用力握紧。
超音速进攻。球导到内线，他们的中锋罗伯特·斯威夫特试图强打夸梅·布朗。两人在篮下肌肉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夸梅·布朗顶得很吃力，位置有些失守。斯威夫特转身一个小勾手——
“篮板！”场边的助理教练大喊。
就在篮球离开指尖的刹那，一道紫金色的身影如同猛虎出笼，从弱侧协防过来！是奥多姆！他凭借着惊人的臂展和弹速，长臂一伸，指尖堪堪擦到了篮球底部！
哐当！球砸在篮筐前沿高高弹起！
夸梅·布朗被斯威夫特死死卡在身后！眼看篮板就要落入超音速手中！
“我的！”一声怒吼炸响！拜纳姆如同挣脱锁链的巨兽，从替补席旁的等待区猛地冲进内线！
他庞大的身躯带着巨大的惯性，蛮横地挤开试图冲抢的对方球员，凭借着更胜一筹的弹跳和力量，在最高点一把将篮板球狠狠摘下！
动作充满了力量感和统治欲！落地后，他示威性地扫了一眼替补席末端的陆鸣，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才把球甩给外线的费舍尔。
“漂亮！安德鲁！”武贾西奇在旁边鼓掌。
埃文斯也点点头：“这篮板抢得硬气。”
陆鸣感觉自己的牙根有点痒。妈的，风头都让这龟儿子抢了！他死死盯着场上，恨不得自己立刻就能冲上去。
比赛继续。湖人占据主动。
科比无解的单打，费舍尔稳健的控场和老辣的经验（一次漂亮的造进攻犯规），沃顿灵动的策应和空切，奥多姆无处不在的全能贡献（一次背后妙传助攻科比空接），夸梅·布朗虽然进攻乏善可陈，但防守端也算兢兢业业。
拜纳姆在第一节末段替换夸梅·布朗上场。
他一上来就展现出强烈的攻击欲望，在低位要球，硬吃对方替补中锋，一个沉肩转身后的暴力扣篮，引得全场欢呼！落地后，他再次朝着湖人替补席的方向，用力捶打胸膛，目光挑衅地锁定陆鸣。
“看到没？菜鸟？这才叫打球！”拜纳姆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陆鸣的脸瞬间涨红，巨大的身躯在板凳上不安地扭动，像一头被拴住的猛兽。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武贾西奇拍了拍他的肩膀：“冷静点，菜鸟。你的时间会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第二节，第三节...陆鸣像个最忠实的观众，屁股牢牢粘在冰冷的板凳上。
他目睹了科比一次次用匪夷所思的方式得分，后仰跳投美如画，突破犀利如刀，引得全场山呼海啸；他看到了费舍尔关键时刻的冷血三分；看到了奥多姆如同魔术师般的传球；
也看到了拜纳姆在有限的上场时间里，用力量和吨位在内线翻江倒海，虽然也吃了一次陆鸣同款的“顶肘暗亏”，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
汗水浸湿了他的训练衫，不是累的，是憋的！是急的！每一次暂停，每一次死球，他都像屁股装了弹簧一样猛地站起，眼巴巴地看着禅师，用眼神无声地呐喊：“换我！换我上去！老子能防！能抢板！”
但禅师的目光从未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助理教练布莱恩·肖也只是按部就班地换着轮转阵容：武贾西奇上去扔三分，埃文斯上去防守，库克上去跑跑战术...就是没有17号。
“妈的...老子是来看戏的吗？”陆鸣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方言低声咒骂，巨大的失落感和被忽视的憋屈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他甚至开始无聊地数着场边观众席上穿黄色t恤的人数。
终于，当第西节比赛进行到最后3分15秒，湖人队己经领先超音速队多达25分，胜负彻底失去悬念。斯台普斯中心的气氛己经变成了轻松的派对模式，球迷们开始提前庆祝胜利。
“哔——”裁判吹停了比赛，超音速队请求换人，撤下了全部主力，换上了一群年轻的面孔。
陆鸣的心猛地一跳！他下意识地又站了起来，这次动作幅度太大，差点带倒旁边的水杯。
禅师菲尔·杰克逊终于转过头，目光平静地扫过替补席，落在了陆鸣那张写满渴望、紧张和一丝委屈的年轻脸庞上。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
“陆鸣。替下夸梅。”
简单的五个字，如同天籁！
陆鸣感觉一股电流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所有的憋闷和失落一扫而空！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噌”地弹了起来，巨大的动作带起一阵风，差点把旁边武贾西奇的毛巾掀飞。
“yes, Coach!!”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巨大的兴奋和一丝颤抖，巨大的手掌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他手忙脚乱地扯掉身上的训练服，露出崭新的17号紫金背心，背后硕大的“Lu ming”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去干掉他们，凶兽！” 武贾西奇笑着推了他一把。
埃文斯也难得地笑了笑：“表演时间到了，菜鸟。”
拜纳姆坐在不远处，抱着胳膊，嘴角撇了撇，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陆鸣根本没心思理会他。他甩开两条长腿，像一头终于被放出笼子的猛兽，带着一股子压抑己久的凶悍气势，大踏步跑向技术台。脚下的地板仿佛都在震动。
当他站上记录台前，准备等待死球换人时，现场dj拉长了声音：
“Ladies alemen~~~ entering the game for the Los Angeles Lakers~~~ wearing number 17~~~~ Luuuuuuuuuuuuuuuuuuu ming!!!”
“woooo!!!”
“Look at that size!”
“who is this guy?”
稀稀拉拉的掌声和好奇的议论声响起。大部分球迷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穿着17号的东方大个子还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