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沧州城
许静捏着衣角,低声道:“青青,你说……咱们之前争那些有什么意思?”若是刚才那刀偏了半寸,她倒下了,他们这队人恐怕早就成了刀下亡魂,哪还有心思琢磨往后的日子?
胡青青没说话,只望着时薇被傅砚修护在身后的背影。那道身影特别高大,却总在最危险的时候撑起一片天。她忽然觉得,比起虚无缥缈的富贵,能跟着这样的人活下去,才是最实在的事。
另一边,贾大少总算从刚才的厮杀中缓过神,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襟,快步走到时薇面前,脸上堆着关切:“小薇姑娘,你手臂的伤要不要紧?我这里还有些金疮药,虽然比不得宫里的珍品,却也能止血……”
他话没说完,就感觉一道冷冽的目光扫过来,抬头正对上傅砚修阴沉的脸。那双眼睛里像是结了层冰,看得贾大少莫名一哆嗦,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时薇压根没留意这两人之间的暗流,她正低头检查伤员的情况,听到贾大少的声音,只淡淡摆了摆手:“不用,李大夫己经处理过了。”
说完,她转身走向被俘的黑衣人,傅砚修立刻跟了上去。两人并肩而立的背影,在篝火映照下竟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默契,看得贾大少站在原地,手里的药瓶显得格外多余。
“这人该怎么处置?”时薇问傅砚修,目光落在黑衣人被捏碎的下巴上,“嘴硬得很。”
傅砚修眼神一沉:“放心,总能让他开口。”有些手段,对付这种杀手正好合用。
玄衣骑兵上前将黑衣人拖下去看管,傅砚修转头看向时薇,语气缓和了些:“今晚我让弟兄们加强警戒,你先去歇着,伤口别碰水。x新?,完;(本·~ˉ神?{站£& ±./首|发-/”
时薇点点头,转身往自己的棚子,今天娘亲几人都吓坏了。
看着时薇的身影消失在棚子里,傅砚修才转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贾大少,语气听不出情绪:“贾公子若是没事,也早些歇息,夜里不太平。”
那语气里的疏离和警告再明显不过,贾大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悻悻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篝火旁,只剩下玄衣骑兵巡逻的脚步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流民咳嗽声。
时薇钻进棚子,借着娘亲给她盖毯子的掩护,悄悄闪身进了空间。角落里的药材还堆着不少,她不敢耽搁,立刻取出灵泉水,按照之前的比例调和,手指翻飞间,一颗颗带着草木清香的药丸很快成型。
看着竹篮里渐渐堆满的药丸,她轻轻舒了口气。沿途的难民越来越多,疫病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朝廷那边迟迟没有动静,这些药丸或许能多救些人。有傅砚修在,分发药物也能更顺利些,不用再像之前那样遮遮掩掩。
天刚蒙蒙亮,时薇就借着给大家分早饭的机会,往十几个大锅里各滴了几滴灵泉水。做完这一切,她才回到骡车,靠在娘亲身边闭目养神。手臂的伤口己经不疼了,灵泉水带来的力气让她精神饱满,仿佛昨晚的厮杀从未发生过。
“累了就再睡会儿,有傅将军在,不用操心。”娘亲轻轻拍着她的手背,眼里满是疼惜。小花和小雪,小石头也懂事地没吵闹,只安静地依偎在一旁。
骡车缓缓前行,时薇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傅砚修正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银甲在晨光中闪着光,玄衣骑兵们护在队伍两侧,气势凛然。沿途的流民见了,都下意识地避开,别说上前骚扰,就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傅砚修偶尔回头,目光总会掠过骡车的方向。他看着这支比第二见时壮大了一点的队伍,老的老,小的小,却被时薇打理得井井有条,连行进的步伐都透着一股韧劲。′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很难想象,一个看似普通的农家女子,竟能在乱世中凝聚起这样一股力量。
“将军,沈姑娘这本事,真是少见。”身边的亲兵忍不住赞叹,“换了旁人,怕是早就散了。”
傅砚修没说话,嘴角却微微勾起。他想起时薇分药时的冷静,面对黑衣人时的果敢,还有刚才往锅里悄悄加东西时的小动作——她身上藏着太多秘密,却总能用最实在的方式护着身边的人。
队伍行至正午,路过一片林地时,傅砚修勒住马:“原地休整半个时辰,取水的弟兄注意安全,别走远。”
时薇从骡车里出来,正遇上傅砚修看过来的目光。他策马走近,低声问:“伤口怎么样?”
“没事了。”时薇活动了一下手臂,“药挺管用的。”
傅砚修点点头,目光落在她身后的队伍上:“这些人……都是你一路收留的?”
“能帮一把是一把。”时薇淡淡道,“总好过在路上漂泊。”
贾大少看着傅砚修与骑兵们围在时薇身边讨论行程,自己连上前搭话的空隙都找不到,只能站在远处闷闷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心里虽有些不是滋味,却也不得不承认,傅砚修的沉稳果敢、护佑众人的能力,确实比自己强得多。时薇这样的姑娘,本就该被这样的人护着。
时薇借着回骡车拿东西的功夫,从空间里取出三只腊野兔、两只腊野鸡,用油纸包好抱在怀里。刚下车,就对上小雪红扑扑的脸蛋,小姑娘眼神躲闪,总往傅砚修那边瞟,连耳根都透着粉。
“姐,这是……”小雪的声音细若蚊蚋。
“中午加餐。”时薇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转头对娘亲道,“娘,两只野鸡您给族长和里正送去,他们年纪大了,得补补。”
时薇娘应着,拎起野鸡往族长的棚子走。时薇则指挥着几个骑兵支起灶台,把腊野兔剁成块,和着黄豆炖在大锅里,油脂香混着豆香很快飘满营地。小花小石头蹲在灶台边,鼻尖嗅个不停,大眼睛亮晶晶的:“姐,好香!比上次的肉干还香!”小石头也点点头。
“等会儿让你吃个够。”时薇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这阵子有灵泉水滋养,小花脸上渐渐有了肉,笑声也响亮了,总算有了孩子该有的活泼样子。
炖好的兔肉刚出锅,时薇先给朱叔、刘叔、张猎户几家各端了一大碗,又给李大夫和两位寡妇送去。这些人家要么是家里壮劳力受伤,要么是独自带着孩子,日子最是艰难。
“小薇,这怎么好意思……之前我还那样对你。”刘寡妇红着眼眶,手里还攥着刚缝补好的布条。
“快趁热吃,狗剩正长身体。”时薇把碗塞到她手里,转身回了灶台。
剩下的两大锅兔肉,时薇分了一半给傅砚修和他的骑兵们,又给贾大少送去一大碗,最后才和娘亲、小雪、小花,小石头围坐在骡车旁,就着刚从空间偷偷拿出来的烙饼和馒头,给傅砚修送过去三十个。
小花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啃着兔肉,嘴里嘟囔着:“傅大哥的马儿好漂亮,比村里的老黄牛还壮……”
小雪在一旁听着,脸更红了,偷偷抬眼看向不远处——傅砚修正端着碗,目光却落在她们这边,吓得她赶紧低下头,连兔肉都差点掉在地上。
时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忍不住弯了弯。阳光透过林叶洒下来,落在每个人脸上,混着饭菜香和远处的谈笑声,竟生出几分难得的安稳。
有傅砚修和玄衣骑兵开路,队伍行进速度快了不少,沿途的流民和潜在危险都被提前扫清,不过两天功夫,沧州城的轮廓便清晰地出现在视野里。
可越靠近城门,气氛就越沉重。城门外挤满了逃难的人,不少人身子蜷缩在角落,面色潮红地咳嗽,还有些己经气息奄奄,被同伴草草挪到一边,城门口的兵丁手持长枪,面无表情地拦着,任谁哀求都不肯放行。
“这城里……怕是也不轻松。”族长看着城外的景象,眉头紧锁。
傅砚修没多言,策马走到城门前,亮出令牌。兵丁验过令牌,脸色骤变,立刻恭敬地放行:“傅将军请进!”
队伍跟着进城时,城门口的难民们炸开了锅,哭喊声、哀求声此起彼伏,却只换来兵丁更严厉的呵斥。时薇看着那些绝望的面孔,心里沉甸甸的——沧州城虽未遭灾,却也被疫病缠上了。
城里比想象中冷清,街道上行人寥寥,不少店铺都关着门,连客栈都空荡荡的。考虑到队伍人数太多,时薇首接找到相邻的两家客栈,问清价格后便拍板:“这两间都包了,住一晚。”
掌柜见他们人多势众,还有骑兵护卫,不敢怠慢,连忙应下。时薇从包袱里摸出一锭银子付了定金,动作干脆利落。她之前一路搜集的钱财足够用,此刻只求让大家能睡个安稳觉。
傅砚修站在一旁看着,见她豪爽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笑。这姑娘总能给人惊喜,看似柔弱,却比谁都有担当。
安顿下来后,时薇借着打水的功夫,悄悄把空间里的水缸填满。做完这一切,她才去找傅砚修。
“这是?”傅砚修看着她递来的布袋子,里面装着圆润的药丸,散发着草木香。
“能防疫病的药。”时薇低声道,“沧州城外情况不好,城里恐怕也藏着隐患。你拿着去找当地官员,让他们煮水分发给城里百姓和城外的难民,能挡一点是一点。”
傅砚修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愿暴露自己,让他出面最合适,既能将事情揽到军方头上,也能护住她。他接过布袋,郑重地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明天上午咱们在城里补给,多买些粮食和药材,中午再出发往南方走。”时薇说道。
“好。”傅砚修应着,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指尖摩挲着布袋上的纹路。他知道,这袋药丸背后,是她想护更多人的心意。今夜,沧州城该有场变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