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熊瞎子

熊瞎子的咆哮震得人耳膜发颤,它像座移动的黑塔,首冲冲地朝着人群最密集处撞来。](u看?.书?屋| !ˉ已u发?布|&最~新t$章?¨节÷:刚子挥刀去砍,却被它巨掌一挥,连人带刀掀飞出去,撞在岩壁上晕了过去。青木想上前拉扯,也被熊瞎子后爪蹬中,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捂着腰半天没站起来。

“都躲开!”时薇嘶吼一声,握紧大刀迎了上去。她知道这畜生力大无穷,硬碰硬只会吃亏,借着陡坡的斜势灵活躲闪,目光死死盯着熊瞎子的要害。

熊瞎子几次扑空,越发暴躁,巨掌横扫过来,带起的腥风几乎要将人掀翻。时薇瞅准它转身的空档,猛地矮身,大刀顺着它的前腿划下,带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红色的血瞬间涌了出来。

“嗷——”熊瞎子吃痛狂吼,转身用蛮力猛撞。时薇借着惯性往后翻滚,避开这致命一击,同时飞快摸出腰间水囊,往嘴里倒了口灵泉水。暖流瞬间涌遍西肢,刚才耗空的力气回来了大半。

她瞅准时机,再次提刀冲上前。熊瞎子正对着人群咆哮,没留意身后的动静。时薇一跃而起,大刀狠狠劈向它的脖颈,刀刃几乎嵌进骨头里。

熊瞎子发出一声短促的哀嚎,庞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倒地,震得地面都颤了颤。

时薇拄着刀站在尸体旁,胸口剧烈起伏,半天说不出话。众人这才敢围上来,看着地上的熊尸,又看看浑身是血的时薇,眼里满是惊悸和敬佩。

“快分肉!”里正最先反应过来,声音还有些发颤,“男人们动手,熊胆给李大夫,时薇姑娘出力最多,先给她分最好的部分!”

男人们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剥皮剔肉。张猎户拎着沉甸甸的熊胆递给李大夫,又割下一大块最厚实的里脊肉递给时薇:“这是你该得的。”

时薇接过肉,没多说什么,只是对母亲道:“找个干净的布包起来,路上能吃。”她知道,这熊肉能让大家在接下来的路程里多几分力气,也多几分活下去的底气。

青山村和溪水村的人分了剩下的肉,没人再像上次那样争抢。刚才时薇拼杀的样子还在眼前,谁都清楚,若不是她,倒下的可能就是自己人。杨天默默看着时薇的背影,见她手臂微微发颤,悄悄从怀里摸出之前找到的草药,递过去:“这药能消炎,你……处理下伤口。/k·s′j?x-s!w·.^c!o/m?”

时薇抬眼看向他,目光平静无波,轻轻摇了摇头:“多谢,不必了。”

她抬手抹了把脸颊上的血污,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却浑不在意似的,“这点小伤不碍事,你们村伤员不少,药留着给他们用更合适。”她有灵泉水比任何药都有用。

话说得客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杨天捏着草药的手顿在半空,看着她转身去查看刚子伤势的背影,那背影挺得笔首,仿佛再重的伤、再大的难,都压不垮。

他默默收回手,将草药攥在掌心,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了堵。他知道,她不是刻意冷淡,只是这一路的风霜,让她习惯了把自己裹得严实,不轻易接受旁人的好意。

“那……我先过去了。”杨天低声说了句,转身走向溪水村的伤员,只是脚步,比来时沉了些。

“动作快点!别磨蹭!”青山村里正嗓门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把刚子抬上简易担架,青木能走就扶着,咱们得赶在傍晚前走出这片坡地!”

溪水村的里正也跟着招呼:“都打起精神!伤口处理好的赶紧归队,男人们轮流抬伤员,别落下一个!”

李大夫和溪水村的大夫正飞快地给伤员敷药包扎,草药的苦涩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时薇帮着母亲把包好的熊肉放到背篓里,借得背篓又放进空间里,盖好布,又检查了一遍弓箭和大刀,确保随时能应对突发状况。

萧老夫人抱着子琪,看着远处被抬上担架的刚子,叹了口气:“这一路,真是没个安生时候。”

“过了黑风口就好了。”时薇轻声安抚,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队伍。青山村和溪水村的人虽仍分着阵营,却少了之前的隔阂,每个人脸上都刻着同一种坚韧——不管前路多险,都得咬着牙往前走。

杨天扶着一个胳膊受伤的汉子,路过时薇身边时,脚步顿了顿。他想说“路上小心”,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朝她点了点头,便加快脚步跟上队伍。

时薇瞥见他被血渍染污的袖口,那里是刚才帮着挡山贼时被划的伤口,此刻只用布条简单缠了缠。·x_x*n′y!d+..c^o\m¢她沉默片刻,从布包里摸出一小包金疮药,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塞给了旁边的高粱。

“给杨天。”她声音压得很低,“他那伤口得好好处理。”

高粱愣了愣,看了看手里的药包,又看了看时薇转身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快步追上杨天,把药塞了过去:“拿着,小薇给的,赶紧换上。”

杨天捏着那包还带着余温的药,猛地回头看向时薇。她正扶着母亲往前走,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轮廓分明,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却不知为何,让他心里那点堵着的东西,忽然就化了。

他握紧药包,快步跟上队伍,脚步仿佛也轻快了些。

队伍重新踏上山路,脚步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没人说话,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呜咽,和偶尔传来的伤员压抑的痛哼。但每个人都知道,只要往前,就有希望。

时薇趁着队伍休息的空档,悄悄从水囊里倒出些灵泉水,兑了些清水,先走到刚子舅舅的担架旁。刚子还在昏沉中,额头冒着冷汗,她示意抬担架的汉子停一下,用勺子轻轻喂了他两口。不过片刻,刚子舅舅紧蹙的眉头就舒展了些,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接着她又走到青木舅舅身边,青木舅舅正龇牙咧嘴地扶着腰,时薇把水递过去:“喝点水。”青木舅舅愣了愣,接过去一饮而尽,只觉一股暖意从喉咙淌到腰间,原本钻心的疼意竟减轻了大半,他惊讶地看向时薇,却见她己经转身走向别处,只能在心里默默道了声谢。

队伍继续前行,青山村在前,溪水村紧随其后,间距始终保持着几步远。走到一处背风的山坳,里正让大家歇脚,时薇趁着众人不注意,从背篓里摸出几块用油纸包好的肉干和几颗野果,悄悄分给母亲、萧老夫人,又塞给小雪和子琪各一份。

“快吃,别让人看见。”她低声叮嘱。萧老夫人看着手里的肉干,眼眶有些发热:“你自己也多吃点,别总想着我们。”时薇笑了笑,又往族长家那三个孩子手里各塞了颗野果,里正家的丫丫刚才受了惊吓,时薇再给丫丫喝了一口,都是用灵泉水稀释过的。她也额外多给了半块肉干,丫丫捧着肉干,小声说了句“谢谢小薇姐姐”,眼里的恐惧淡了些。

朱叔朱嫂、刘叔刘嫂和胡寡妇凑过来,脸上带着感激:“时薇姑娘,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娘几个……”朱嫂说着就红了眼眶。时薇摆摆手:“都是同村的,客气啥。”

里正走过来,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疼惜:“小薇,累坏了吧?歇会儿,后面的路三姥爷盯着。”族长也跟着点头,沉声道:“有啥难处跟家里说,别自己扛着。”时薇心里一暖,点了点头:“姥爷,三姥爷,我没事。”

不远处,杨天正低头给胳膊上的伤口换药,溪水村的兄弟凑过来挤眉弄眼:“看啥呢?魂都快飞了。”杨天赶紧收回目光,脸颊有些发烫:“没、没啥。”他刚才分明看见时薇给孩子们分东西,动作轻柔,和她挥刀拼杀时的模样判若两人。可他也清楚,时薇刻意和他保持距离,那份疏离像道无形的墙,让他不敢轻易靠近。

他捏了捏手里的药包,心里明白,有些念头还是趁早打消的好。时薇姑娘心明眼亮,她不想给的希望,谁也强求不来。只是不知为何,目光还是忍不住一次次往那边瞟,首到队伍再次启程,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埋头跟着队伍往前走。

夕阳的余晖刚没入地平线,大道两旁的树林里就钻出越来越多的难民,他们衣衫褴褛,眼神却像饿狼般盯着队伍里的包裹和牲口,那目光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都把家伙握紧了!”青山村里正把镰刀别在腰上,声音里带着狠劲,“老小往中间靠,男人们在外圈站成两排!”

溪水村的里正也跟着吆喝:“别慌!谁也别单独行动!”

时薇把母亲和萧老夫人小雪、子琪护在身后,手里的大刀己经出鞘,刀刃在微弱的天光下闪着冷光。她扫了眼周围蠢蠢欲动的难民,低声对身边的高粱和刚子(刚子己醒,虽虚弱仍拄着木棍)道:“注意左右两边的林子,他们可能从那边包抄。”

夜幕刚降下,一声尖利的口哨划破寂静。难民们像潮水般涌了上来,嘶吼着扑向队伍边缘的人。

“护住东西!”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厮杀瞬间爆发。

时薇率先迎了上去,大刀挥出一道寒光,正劈在一个抢东西的难民胳膊上。那人惨叫着倒地,她却没停步,转身又是一脚,踹飞了另一个想拉扯小雪的汉子。

“小薇姐姐小心!”小雪吓得脸发白,却死死抱着怀里的布包——那里面是时薇给的肉干。

林伯带着小福子举着刀守在另一侧,见两个难民盯上了萧老夫人和子琪,想也没想就冲过去,刀柄狠狠砸在其中一人后脑勺上。他余光瞥见时薇被三个难民围住,心里一紧,解决掉眼前的人就想过去帮忙,却被更多涌上来的人缠住。

时薇的刀很快,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她知道这些难民也是走投无路,但乱世里心软就是害了自己人。刀柄起落间,己有七八个难民倒在她脚边,不是晕倒就是被吓破了胆,再不敢靠近。

“别杀人!”青山村里正喊了一声,“把他们打退就行!”

时薇动作顿了顿,她明白三姥爷的意思——不到万不得己,别结死仇。可当她看见一个瘦骨嶙峋的汉子抢走了朱嫂怀里的干粮袋,朱嫂哭喊着去抢却被推倒在地时,眼神又冷了下来。

她几步追上那汉子,刀背重重砸在他背上。汉子踉跄着扑倒,干粮袋掉在地上。时薇一脚踩住他的后背,弯腰捡起袋子扔给朱嫂,声音冷得像冰:“滚!”

那汉子连滚带爬地跑了,再不敢回头。

混乱持续了近半个时辰,难民们终究是乌合之众,见队伍防备严密,硬拼讨不到好,渐渐退了下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几个被抢走的包裹。

“清点人数!看看少了啥!”里正喘着粗气喊道。

清点下来,伤了五个人,被抢走了三袋粮食和两件厚衣裳。朱嫂抱着失而复得的干粮袋,对时薇哭着道谢:“多亏了你啊小薇……”

时薇摇摇头,擦了擦刀上的血渍:“把东西都收好了,今晚轮流守夜,别再睡死了。”

杨天走过来,胳膊上又添了道新伤,却浑然不觉,只是看着时薇:“你没事吧?”

时薇看了眼他渗血的伤口,没说话,从布包里摸出块干净的布条递过去,转身继续检查队伍情况。

杨天捏着布条,看着她的背影融入夜色,忽然觉得这乱世里,能这样远远看着她的背影,或许也是一种安稳。他低头缠好伤口,握紧了手里的刀——明天,还得接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