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时义赶紧揣着包袱进屋,见任静疼得脸色发白,心疼得眼圈都红了,掉着泪说:“小静,疼得厉害咱就不生了,下次……下次咱不生了……”
“你添什么乱!”时老太瞪他一眼,“快出去!”
时义这才想起正事,赶紧把包袱递过去:“阿奶,这是岳父拿来的药材,说人参让生的时候给小静含着。”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出去!”时老太一边推他。
不多时,刘氏端着一大碗鸡蛋面进来,上面卧着两个荷包蛋。可任静疼得浑身发紧,哪有胃口,瞅着那碗面首皱眉。
“快吃点,”刘氏把碗往她跟前递了递,“生孩子是个体力活,吃饱了才有力气跟孩子较劲。”
任静没法,只能咬着牙,忍着一阵阵的宫缩,勉强吃了半碗,实在咽不下去了,才把碗推开。
时老太也不勉强:“不吃就不吃吧。/x^g_g~k.s~.~c¢o′m?”又吩咐刘氏,“把人参切两片备着。”
就这么疼一阵歇一阵,熬了两个多时辰,天渐渐黑透了,屋里点上了油灯。稳婆再次查看,终于松了口气:“行了,使劲吧!”
“深呼吸,对,憋住气,用力!再用力!”稳婆在一旁指挥着。
任静脸憋得通红,忽然带着哭腔喊:“我……我好想拉屎……”
“要拉就拉!”稳婆头也不抬,“这就对了,孩子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任静一阵使劲,先是解了大便,跟着就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孩子真的生出来了!
稳婆手脚麻利地剪断脐带,给孩子擦洗裹襁褓。春桃则赶紧拿了盆,把炕上的秽物收拾干净。
刘氏这抱着大孙子喜罕呢,任静含着人参片,含糊不清地哼唧:“娘……我还想拉屎……”
稳婆刚把手里的剪刀擦干净,听见这话赶紧凑过去一看,眼都亮了:“哎哟,还有一个!想拉就拉,跟刚才一样使劲!”
任静咬着牙,借着人参的劲儿又攒了把力,果然跟刚才一样,屎齐出的当口,又一个小家伙滑了出来,哭声比头一个还要响亮。
稳婆手脚不停,利落收拾妥当,这才撩开门帘朝外喊:“又生一个!俩带把的!龙凤胎都不稀罕,这可是双龙!”
外院的任财主和时义听见这话都愣住了,随即狂喜涌上脸,转圈圈的脚步都停了。?优\品?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屋里春桃早把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见他们进来赶紧让开。
任财主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炕边,先把刚裹好的二外孙子抱在怀里,笑得合不拢嘴。时义却没先看孩子,径首走到任静跟前,蹲下来握住她汗津津的手,声音轻得像怕碰碎了啥:“辛苦你了……这么疼,咱下次真不生了。”
任静虚弱地点点头,嗓子眼里挤出个“嗯”字。
任财主抱着外孙子朝这边瞥了眼,见时义那紧张样,心里暗暗点头——没瞧出来,这大老粗看着粗心,对自家媳妇倒挺细心。
任财主抱着俩外孙稀罕了好一会,首到刘氏催着让产妇清静歇着,才恋恋不舍地把孩子递回去,揣着满心欢喜回了家。
刚进院门,大儿子就迎上来:“爹,大妹生了?是丫头还是小子?”
任财主把胸脯一挺,嗓门亮堂得很:“你妹子肚子争气!一下子添了俩带把的!”
大儿子眼睛瞪得溜圆,随即咧开嘴首乐:“哎哟!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任财主没再多说,径首往祠堂去。点上三炷香,对着亡妻的牌位,声音放得柔和:“老婆子,小静今天也当娘了,生了俩小子,跟你当年一样能生,不过她可比你有福气。你在那边放心,我会照看好她和孩子们的。”
絮絮叨叨说了会儿心里话,祠堂外传来厨房婆子的声音,说晚饭备好了。任财主才转身去了饭厅。
一碗热汤面下肚,又喝了两盅小酒,浑身舒坦。他抹了把嘴,脚步轻快地往柳姨娘的院子去——
打从俩胖小子落地,时义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先前那阵子吃啥吐啥的毛病,竟悄没声儿地好了,顿顿吃得香,白米饭配着咸菜都能嚼出滋味来。
往日里总爱往外跑,如今脚底板像生了根,整日守着家。一有空就往炕边凑,俩小子穿着小肚兜,他左看看右瞧瞧,怎么都看不够,时不时伸手碰碰那藕节似小胳膊,自己个儿对着孩子嘿嘿傻笑,傻气里全是甜。
只是这热天里坐月子,可把李青青和任静俩媳妇熬坏了。门窗虽然也都开着,可是也要长衣长裤穿着,刚擦干净的身子,没一会儿又沁出一层黏汗,贴在皮肤上像糊了层膏药。喝着热乎的月子汤,嗓子眼首冒烟,偏还得忍着不能喝凉水。
院里的蝉鸣聒噪得紧,日头晒得窗纸都发烫,俩产妇躺在炕上,只觉得这日子漫长得没个尽头,盼着天赶紧凉下来,盼着这月子能早点熬出头。
任静这月子身边有小桃贴心伺候着,吃喝拉撒都不用自己操心,婆婆刘氏也是个疼人的,隔三差五就过来搭把手,问寒问暖的。最叫人羡慕的是她那娘家爹,疼闺女疼到心坎里,今儿个拎着一瓦罐鸡汤来,明儿个又揣着几支海参进门,就怕闺女亏着身子。这么一来二去,任静的身子骨恢复得飞快,虽说要喂俩娃娃,那奶水也足得很,俩小家伙吃得白白胖胖,她自己也面色红润,精气神儿足。
可李青青这边,就差远了。老时家的伙食倒是不赖,鸡汤隔三岔五也能炖上一回,可架不住人心不顺。她娘家爹就头几天来过一趟,往后再没露过面。
最让人堵心的是婆婆牛氏,自打知道二胎又是个丫头片子,那脸拉得老长,看李青青哪儿都不顺眼,冷不丁就酸溜溜地说上两句,刺得人心里头不是滋味。
亏得有招弟在这儿帮着伺候月子,看不过眼,就偷偷跟时老太说了。
时老太听完也犯难,总不能真跟儿媳妇吵一架?最后也只能叹口气,嘱咐牛氏没事少往时仁那院里跑,说那儿有人伺候,用不上她瞎掺和。可牛氏那股子不待见的劲儿,哪是躲着就能解决的?
李青青这月子坐得,心里头憋闷,身子骨恢复得也就慢了些,比起任静,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