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买人服兵役

天还没亮,村长就拉着赵平赶牛车往县城去。`s,w¨k~x¨s_w/.,c~o^m¨到了牙行,牙婆见赵平穿着青衫长服,立刻堆起笑迎上来:“公子这是要买人?”

“嗯,想买个汉子。”赵平点头。

“是看家护院,还是要书童小厮?”牙婆接着问。

赵平脸一红,清了清嗓子才低声说:“买人去……替服兵役。”

牙婆脸上的笑淡了些,却也没推辞:“这倒有人,就是价格高——您也知道,这都是替人送死的活计。”

“多少银子一个?”村长急忙追问。

“不让挑,五十两一个。”

“是不是贵了点?”村长皱起眉。

牙婆撇撇嘴:“贵?老爷子您打听打听,现在多少富贵人家抢着买呢!晚了,连人都找不到了。”

村长心一横,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子递给牙婆。等牙婆把人领来,村长一看就愣了——竟是个快五十岁的老头,脊背都有些驼。

牙婆转头叫小厮去找小吏盖章取卖身契,又从五十两里抽出西十两塞给老头:“行了,你这算自卖自身,我只抽十两佣金,这西十两你先拿回家救急。”老头攥着银子,连连对着牙婆作揖道谢。¢看′书-君? ,追`最-新^章+节-

看着老头揣着银子走远,村长急得首跺脚:“这怎么让他拿着银子走了?跑了咋办?”

牙婆笑着摆手:“别急,他得把银子送回家,一会儿准回来。”

“这到底是咋回事?”村长还是不放心。

牙婆见周围没外人,压低声音跟村长闲聊起来。原来这老头家里小孙子得了重病,急需银子治病,可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找谁都借不到钱。有人给老头出了主意,让他把自己卖了替人服兵役,换些银子给孙子治病,家里还有老太能照看着孩子。

村长听完,重重叹了口气:“都是苦命人啊。”

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那老头果然回来了,赵平也从县衙赶了回来。三人没多耽搁,跟着村长一起坐上牛车,往小河村赶去。

村长带着那老头回村时,不少人凑过来看热闹,有人忍不住问:“村长,这是您家亲戚?”村长眼神躲着,支支吾吾含糊了几句,没敢提替兵役的事,拉着老头就往家走,留下一群人在背后猜来猜去。

到了下午,村长又把大伙召集到老槐树下,多了些无奈:“都……都想好了吗?”

底下还是一片沉默,没人应声。.精?武.小+说.网′ .更\新?最^快¨有人低着头抠手指,有人望着远处的山,连风都好像停了,只有槐树叶偶尔落下来,砸在地上没一点声响。

村长看着眼前的光景,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疲惫:“县里给了最后期限,三天后就来领人。该说的我都说了,大家……大家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他没再等回应,背着手慢慢往家走。

村里总有消息灵通的人,比如说村长家儿媳妇们的娘家,听说了“买人替兵役”的事之后,消息慢慢在附近几个村里传了开。手头稍微宽裕的人家动了心思,也想照着村长的法子去县城牙行买人,可赶去一看,早就没了人可买——那些能替人送死的汉子,早被城里的富贵人家抢着买去,哪还轮得到小河村的普通百姓。

有户人家在牙行磨了半天,牙婆只摆手:“不是我不帮,实在是没人了!前几天有个乡绅一来就包了三个,说给家里三个儿子都备着,你们来晚了,连挑的余地都没了。”那户人只能空着手回村,路过村长家时,看着院里那个替役的老头,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乱世里,连花钱买命的机会,都只先紧着有钱有势的人。

三天一到,县里新县令派来的衙役就进了村,要按数领人。可小河村算下来,只有十八户肯出人,衙役脸立刻沉了下来,站在老槐树下扯着嗓子做最后动员:“你们瞧瞧人家老时家!主动把子孙送去军营,这才是咱大燕的好百姓、好榜样!你们倒好,一个个磨磨蹭蹭,是想抗旨不成?”

这话砸在人群里,大伙却只敢你看我、我看你,连大气都不敢出。有人偷偷抹了把眼角,有人攥紧了身边孩子的手,满场只有衙役的声音在飘。

许是今天来的衙役人少,没把话说死,末了又松了口:“行了,你们再好好想想,明天我们再来领人。今天这十八个,先回家收拾收拾,跟我们走!”

话音落,被点到名的人家顿时哭了起来。有老母亲拉着儿子的手不肯放,有媳妇抱着丈夫的胳膊抹眼泪,可再舍不得,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被衙役领着往村外走。人群里的哭声越来越大,风裹着眼泪,把离别的愁绪吹得满村都是。

当天夜里,小河村没了往日的安静。那些横下心不让儿孙上战场的人家,趁着天黑,扛着铺盖、拎着粮袋往山里钻,心里都盼着躲些日子,等这征兵的风头过了再回来。也有几家不当回事的,坐在院里抽着烟,嘴里念叨着“难道不服兵役还能把人吃了”,压根没动搬家的念头。

第二天一早,县里来了七八个衙役,个个挎着腰刀,手里攥着户籍册,挨家挨户地拍门抓人。没逃走的人家顿时乱作一团,哭天喊地的声音从村东头传到村西头,可衙役根本不留情面,最后只能咬着牙从家里选一个人出来。

临走前,领头的衙役指着村长的鼻子痛骂:“废物!一个村跑了快一半人,你这村长是怎么当的?”村长涨红了脸,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全村只有赵寡妇家没受影响,她站在院门口看着乱哄哄的场面,暗自庆幸:自家狗蛋还不到十八岁,总算能躲过这一劫。

时老太听说开始抓人去服兵役,心里头那根弦更紧了。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她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思来想去,觉得家里这点牲畜不能留着遭了兵祸。

第二天一早,她咬着牙拍了板:“杀!把猪都杀了!”

家里几头肥猪本是留着过年的,此刻也顾不上了。更让人心里发沉的是,连那头专用来下崽的老母猪,时老太也没让它逃过。

于是,院子里响起了猪的嚎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像是在哭这乱世,也像是在哭这由不得自己的命。时老太背过身去,抹了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