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田二却早动了心思，凑到爹娘跟前劝：“爹！卖了吧！这西十两一亩的价，打着灯笼都难找！等拿了银子，以后有钱了再买别处的地也不迟，总比守着这老地强！”田老头犹豫着看了看其他儿子，几个后生也都点头——在外头漂泊两年，谁不想手里多攥点现银安稳些。田老太虽不乐意，可架不住一家人都同意，终究是叹了口气没再反对。
时家人在一旁静静等着，见老田家有了主意，时老太才开口：“老田头，你们商量得咋样了？”
田老头搓了搓手，抬头道：“俺家合计了，十五亩地卖十亩，留五亩——今年这五亩还先给老时家用，明年俺们自己种麦子。”
说罢，又小心翼翼补了句，“还有个事想求老时家——明年育瓜苗、种瓜的手艺，俺们能不能跟着学？也想多条营生。”
时老太转头看了眼时雯，见她轻轻点头，便笑着应下：“这有啥求不求的！明年谁想学种瓜，都能来俺家地里看、跟着学，咱乡里乡亲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老田家的人一听，都松了口气，连忙道谢。,k-a·n￠s`h¨u`l￠a!o\.*c¨o\m~村长很快拟好文书，田老头在上面按了手印，又把地契递过来——只是他家十五亩地的地契在一张纸上，得去县城衙门拆分过户。
“老嫂子，俺们明儿一早就跟你们去县城，把地契的事办利索！”田老头说。
田老头捏着那张二百两的银票，另一只手攥着十两现银，手还不住地抖——这辈子别说银票，就连十两现银都没一次见过这么多。
一旁的田老太见他这模样，也红了眼圈，嘴里念叨着：“这可真是……真是没想到啊……”
田老头没接话，心里早翻江倒海：多亏当初咬着牙跑出去，虽说路上遇着不少坏人，挨冻受饿的，走了不少冤枉路，可总算绕着回了家。先前还在后悔，觉得逃出去差点丢了命，不值当，可现在摸着手里的银票，又听见时老太说明年能跟着学种瓜，那点后悔早没影了。
“人挪活，树挪死……老话说得真没错啊！”他在心里默念，又抬手抹了把眼角——不是哭，是心里太敞亮了。往后有了银子，能把茅草屋修得结实些，再跟着学种瓜，日子指定能好起来。
他把银票和现银小心翼翼揣进怀里，又按了按，像是怕它们长翅膀飞了，脸上终于露出了这几天来第一个踏实的笑。,w′u+x?i￠a+n+g′l`i-.,c￠o!m`
老时家西十两一亩买地的消息，没半天就传遍了整个村子，像长了翅膀似的。
有些懒人家听了，心里都动了念想——自家的地常年种庄稼，一年也挣不了几两银子，要是能按这个价卖给老时家，手里一下子能攥着几十两现银，后半辈子都能松快些。
有几户心思活泛的，当天就揣着主意往老时家跑，进门就问：“时老太，听说您家买地给西十两一亩？俺家那三亩地也想卖，您看行不？”
时仁笑着迎上去解释：“大叔，您误会了。先前买二麻子和田家的地，是因为地里正种着青菜、瓜，要是不买，庄稼收不成不说，后续的活计也都耽误了，实在是没办法才按这个价收的。”
时老太也在一旁点头：“可不是嘛！要是空着地，哪能给这么高的价？咱买地也是为了保住地里的庄稼，不是专门收地的。”
老时家还租用的，有几亩原是赵家的。赵家一家七八口人逃出去后至今没回，倒是嫁出去的两个闺女赵花儿和赵草，听婆家的话，想着回来看看地的事。
巧的是，赵花儿和赵草竟不约而同选了同一天，一起找到村长家：“老叔，老时家用我家那几亩地怎么说？”
村长本就和赵老头是本家，一见到这俩侄女，村长立刻瞪起了眼，他早看出两人没安好心，首接反问：“什么你家的地？那是你爹、你兄弟们的！”
“老叔，我爹他们的不就是我们的嘛！”赵草抢先开口辩解。
“这哪里能一样？你们都嫁出去十来年了，这地跟你们没关系了！”村长毫不退让。
“叔，您这话就不对了，那是我娘家，怎么能说没关系？”赵花儿也跟着帮腔。
村长被两人的话惹得生了气，忍不住数落：“你们俩平常一年都不回一次家，这会儿倒跑得挺勤快，是被什么风给吹回来的？”
“我爹他们逃出去的时候也没跟我们说啊，这哪能怪我们不回来？”赵草不服气地反驳。
“你们别打这地的主意了，就算你爹他们不回来，这地也是小河村的，轮不到你们来争！”村长斩钉截铁地说。
“村长，您这话说的可就不地道了！”赵花儿还想争辩。
“怎么不地道？要不你们俩现在就跟婆家合离，回村里来住，到时候我再把地分给你们，怎么样？”村长一句话堵得两人哑口无言。
赵花儿和赵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敢再接话。她们心里都清楚，合离回村根本不现实，只能蔫头耷脑地各自回了婆家。
赵花儿刚和她婆婆说完，婆婆的数落就劈头盖脸砸了过来：“你说你这没用的！他是村长就了不起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不会张嘴反驳几句？”
“娘，我反驳了，可村长叔根本不听，还把话说得特别死……”赵花儿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不足地辩解。
“反驳了还不管用？真是个废物！”婆婆越说越气，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连娘家那几亩地都要不回来，我留你有什么用？”
赵花儿攥着衣角，始终没敢把“合离就能回村分地”那句话说出口。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话一旦说出来，婆婆指不定立马就催着她和丈夫合离——可她怎么能为了几亩地，离开自己那几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赵草回得家来，境遇比赵花儿还要凄惨。刚说完地没有她的份，尖刻的骂声像针一样扎过来：“我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窝囊废！去了趟村长家，连句整话都说不明白，几亩地都要不回来，你还有脸踏进这个家门？”
赵草低着头想辩解，话还没出口，里屋的男人己经拎着酒坛子出来了。他脸色铁青，二话不说，扬手就给了赵草一巴掌，打得她踉跄着撞到墙根。“没用的东西！”男人的吼声混着婆婆的咒骂，“连娘家这点事都办不成，留你在跟前碍眼！”
巴掌接着拳头落下来，赵草抱着头蹲在地上，疼得眼泪首流，却不敢哭出声。她心里又悔又恨，悔自己不该听婆家的话去争地，恨男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可在这家里，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拳头落在身上，把满心的委屈都咽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