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天不垂怜

沈珺已经起身了，不仅是她，还有那三个不满十岁的小娃娃。

撑着眼皮摇摇晃晃的站成一排，冻得小脸通红，要靠着手里的短枪，才勉强站的稳。

那枪是专门为她们这样的孩子打造的，许多将门之家，都会为尚年幼的孩子打造这样的短枪，供他们练习。

霍长安瞧着眼前这一大三小，有些无奈，这可让他从何处教起？

第一日，他有些私心，让几个孩子将短枪横在身前，蹲马步。

而他则单独教沈珺近身搏斗的招式。

才三个回合，他就发现了，沈珺有些功夫底子，但下盘不稳，对招时力度不够，伤害性不大。

此刻，沈珺正在抱着石块蹲马步。

“你下盘不稳，对招时破绽百出，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巩固下盘，这样出招时，力度才足够将敌人放倒。”

如今还在春日，偶尔还会飘些雪花，天气还是很凉的，沈珺穿着单薄，但此刻因为负重而汗流浃背。

她只觉得膝盖发麻，双腿发颤，手上的石头也快抱不住了。

但是她拼命咬着牙坚持，没有喊一声累。

那三个小家伙已经坚持不住了。

霍长安念着他们尚且年幼，让他们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再慢慢教他们练招式。

管家坤叔，从前院过来，看一会儿又走，走一会儿，又忍不住再过来看看，几次来回，欲言又止。

霍长安趁着间隙寻了坤叔说话。

“将军辛苦，喝杯热茶吧。”坤叔面带笑意，给他倒上了热茶。

霍长安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老人家几次欲言又止，不知有何话要嘱咐长安？”

他虽是沈府的下人，但霍长安言语之间，十分尊敬。

坤叔连忙摆手，“将军折煞我了，嘱咐不敢当……只是，小姐她，将军未来之前，小姐也日日练枪，从不肯懈怠，但因无人指导，不得其法。老朽看出来了，将军是位好老师。”

霍长安饮了一盏茶，“老人家有话不妨直说。”

坤叔这才点点头，想起那些峥嵘岁月。

“老朽从前，是沈将军的帐前文书，出征时遇到敌袭大营，我的手中了一箭，从此不能再握笔，后来，将军便让我做了沈府的管家……”

他说着说着，老泪纵横，“将军这一生啊，儿女双全，妻子贤德。可偏偏天不假人……让他落得如此惨烈的结局。将军与夫人殉国那日，正是我家小姐十五岁生辰啊……天不垂怜……”

霍长安不知。

但如今听了，也忍不住鼻头一酸。

恍惚想起密室初见那一日，他记得，她是穿了一身青衣，发髻也是细细打理过的。

他却无论如何想不到，那一日，正是她的及笈之日。

可自那日之后，她的身上，再没穿过颜色鲜艳的衣裳，头上，也再没有戴过任何隆重的头饰。

即使去赴宴，她为了礼数，也仅仅是戴了一支素色的玉簪而已。

他猜想，从前，她一定也是个笑容明媚的活泼姑娘。

可如今，却再也见不到，她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