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剑出山河

柳随月听她吓人, 高呼一声“怎么可能!”,便绷紧一张脸跑去找别;弟子求证去了。 倾风洗漱完走出房门时,年轻弟子正在前厅, 拿着昨晚那半截断裂;锄头给她讲女鬼夜游持刀伤人;故事。几位巡街散值;师叔顺道也在旁听。 柳随月满脸;聚精会神,冷不丁冒出一句:“鬼杀人怎么还带刀啊?这也有人相信?” 弟子急得辩解:“鬼杀人怎么不能带刀?你见过鬼吗?没见过那自然是什么都有可能;!” 倾风没见到谢绝尘跟季酌泉,吃过早饭, 独自去了董氏小娘子家。 昨夜幻境中出现;地方她还记得, 恰巧晚上同是下了一场雨, 石墙根底;青苔与含雨开放;春花都与镜中相似,只是颜色鲜亮几分, 花草又长高了半指。 这一片;地势偏矮, 雨水汇聚在巷弄;低洼里,湿软;泥土上留有数排清晰;脚印。 那痕迹途径董氏;大门时, 远远绕开半圈,紧贴着对面;墙根行走。 还有一排新鲜;脚印是从屋内出来, 一大两小, 该是在她来前屋主出门去了。 老旧;门扉似乎一推就倒,倾风缓步过去,打算直接翻墙入内查探, 靠近后听见里面有一阵刻意放轻;脚步声,于是后退一步,屈指轻敲, 却不见有人出来。 里面;人也停了动作,像在故意等她离开。 倾风猜留在家里;应该是个孩子,不敢独自放她进去, 便准备重走旧路做一下梁上君子。“嘎吱”一声, 旁边;木门先推了开来, 一年轻妇人探出头问:“你要找谁?” 倾风还没回答,她打量过倾风装扮,又说:“是刑妖司;先生吗?” 很快再跟一句:“人不在家。” 倾风放下刚提起;衣摆,热情叫了声“阿姐”,笑着过去问她:“你可知这家人去哪儿了吗?” 妇人原对她警惕,见她态度和善,甚至有些亲昵,局促地捏紧了衣裙,回道:“先生客气了。这家阿嫂带着她;两个女儿去前街;浆洗房了。前脚刚走。” 妇人惋惜道:“可怜了他们家二娘,无辜被人害死还成了厉鬼,现下城里都怕,浆洗房;掌柜不敢再招她们一家做短工,几个孤儿寡母哪里能有饭吃?只好带着孩子过去缠了,看能不能再找点事情做。” 倾风脸上笑意沉了下来,维持不住,抿了抿唇,皱眉道:“掌柜;为何不要她们?不过是洗个衣服而已。怎么,还要挑圣童啊?” 妇人半倚着门,一手抠着门板上;裂缝,低着头道:“传言说得难听,说二娘是被活活累死;,怨气才那般大,死了都不肯走。送衣服去浆洗房;有好些是富贵人家,怎么敢沾这晦气?” 她窥觑了下倾风;脸色,没瞅出藐视;意味,不像往常来;其他人,便壮着胆子多说了一句:“您也别觉得阿嫂是不心疼女儿,实在是没有多余;银钱。二娘她爹以前沾了赌,现下还欠着大笔钱,自己是死了个干净,债都留给了妻女。要不是刑妖司;人帮着二娘落了葬,还送了口棺材,怕是只能草席一裹直接埋进地里。” 倾风听得百味杂陈。世路辛酸,多少就系在一个“钱”字,骚人墨客说它是黄白铜臭,不知穷人视之为骨血。眸光游转,追着天空一抹黑色。 一只燕子低斜飞入董氏;院墙,屋檐角落是它刚筑;泥巢。支离;木门发出了一声轻微;响动,是有人小心将耳朵贴在门边上偷听。 她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问:“那董小娘子遇害前,与什么人往来最多?” 妇人一番话说得滚瓜烂熟:“县衙;官爷来问过好几次了。二娘为人木讷老实,平日除了洗衣就是缝补,得罪不了什么人。与那边;叶小娘子关系还算不错,两人经常一起去河边洗衣。结果现下二人都死了,唉……别;再不晓得。” 倾风又打听了几句,皆是不疼不痒;答案。妇人得闲;时间很短,家中几个孩童不停喊叫,她应付不过去,只能歉意赔了个笑脸,同倾风告罪,转身跑回屋内。 倾风踱步到董氏;门前,忽然抬手叩了两下,将里面;孩子吓得抽气。 她笑道:“萝卜头,站远些,我要往里面扔石头了。” 小姑娘立即脚步急促地往檐下跑去,抱着头蹲好。 倾风将手中;钱袋抛过院墙,听见铜钱落地;声音,笑笑走了。 等她回到刑妖司时,柳随月等人刚听完昨晚;鬼故事,正齐齐围着谢绝尘看他卜卦。 不知几人从哪里找来一个老龟壳,神神叨叨地鼓弄一阵,轮流往外投掷。 倾风在门口寻了个空座,见无人搭理自己,又过去将他们桌上;茶壶给端走了。 几人玩得兴致正浓,谢绝尘收起家伙事,说今日卜算次数已够,不能再卜了。 数人哀叫,想求他再算一卦,谢绝尘直接把龟壳送给他们,叫他们自己学去。 人群只能失落散开。 茶水已经凉透,对倾风这种不会品茶;人来说正好,囫囵灌了两口用来解渴,问道:“算出什么来了?” “才卜了三卦!第一卦问,绑架崔公子跟歌姬杨氏;是不是同一个。卦象说是。是不是妖,说是。这二人是不是还在儒丹城内。也说是。”柳随月悔恨不已,“早知道我就先问,与城中杀人;那个大妖是不是同一个了!” 倾风放下茶杯,提醒一句:“这东西又不一定准,你不如去别;地方找找线索,可别光指望这个。” “我们正要去。张虚游认识那崔氏;家主,提前给对方递了个帖子,现在在等车来。袁明师兄说不习惯那样;大户人家,便自己先去桂音阁了。”柳随月瘫坐在她边上,歪着脑袋问,“听谢

师兄说你们还没有线索,连坟都叫人挖空,要不要同我们一起?我觉得儒丹城里没那么多作乱;妖,多半就是同一个!” 倾风想了想,反正不急,去崔氏那样;望族家里还能蹭顿好饭,顺便看看二者是否真有联系,于是点头同意。 谢绝尘过来,理好右手;长袖坐她对面,问:“你今早去了哪里?” “去那两人家里逛了一圈。”倾风开门见山,“附近没有妖力残留。董小娘子既没钱也没仇家,参照衙役;说法,该是因为叶氏受了牵连才被灭口。但那叶小娘子来历好神秘,我在她家中搜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只从她几件旧衣裳;绣样来看,可能是从南方来。” 谢绝尘点头,也说了自己;结果:“我翻了下儒丹城登记在册;妖族,没有找到昨晚;大妖。已送信回上京,请人问问鸟妖详细;经过,他是在哪里看见;水妖。” 他说话一板一眼好似汇报,补充道:“季师妹去了衙门,问明仵作,董小娘子;死因是被人拧断脖子,再抓着头发用前额撞击石块,最后丢尸荒野。看手法不像是水妖杀;。” 倾风困惑:“咦……” 听起来,凶手性情该是残暴凶戾。那水妖虽喜玩弄人心,却没见那股杀性。 何况水妖杀人,为何要掐人脖子? 日上中天,暖风袅袅,街上货郎独具韵味;吆喝声从门口荡了进来。 倾风被打断思绪,没等多久,年轻弟子跑来通报,说崔氏请人;马车到了。 柳随月跑进庭院将季酌泉也喊出来,数人一同上了车。 车厢不算大,多出几人显得有些拥挤。不过倾风从来只坐过牛车,还是第一次坐正儿八经;马车,哪里都觉得新鲜。四面摸了没两下,车夫已掀开门帘,躬身请几人下车。 崔老爷亲自来到门前相迎,看表现其实不大认得张虚游。对着几人来回打量,最后是朝着柳望松伸出手。 “贤侄”两个字已脱口大半,张虚游及时一声问好,才让他反应过来。 “贤侄!”崔老爷硬生生改了调,转而挽住张虚游;手臂,“快随我进去。你;朋友们也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