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那个位置本来就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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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年初一。
哪怕天上飘起了细碎的洁白雪花来，这建安城中的刺史府里就还是一扫平日的威严肃穆，处处都是张灯结彩，充满了浓郁的年节气息。
刺史府的府门大开，仆从们衣着整洁，面带笑容，忙碌的穿梭往来。
从金州李家屯远道而来的乡亲们，如今大多都被安置在了刺史府后街的宅院里。
今日这大年初一的好日子，他们都被请了进了这刺史府里头来。
这是他们背井离乡，来到这陌生的沿海之城后的第一个新年，也是他们人员最为齐全的一次大团圆。
去年李十月带人刚来的建安时候，就只有李望春、石头和李秋天以及秦奋他们几人跟着来这建安。
而今年的这个新年，却是一下子多了二三十个人呢。
刺史府里宽敞的花厅中，早已摆开了数张大圆桌。
桌上琳琅满目，既有河南道老家风味的点心，也有建安本地特色的糕饼，更有江南那边儿来的新奇糖果子；
不仅如此，除了这些吃食之外，桌上还摆了好几盘子的新鲜瓜果，这在严寒的冬日里头，可是很少见的。
花厅内人声鼎沸，乡音混杂，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李望春和郑梅娘两人正在一桌一桌的和从金州李家屯跟来的人说话。
她们先去问候了一下年岁已不小的金大平，再去和金大平身旁照顾他的羊崽、李月娘说了两句话；
同时和羊崽玩得好的王十三以及李月娘的母亲于珍娘也在一边一块儿坐着闲话。
和羊崽他们几人同坐一桌的还有李世良、赵敏和李砚秋、毛头一家四口；
而这一桌十个人中的最后一人则是蒋怡宁。
自从来到建安后，李砚秋就被李十月托付给了蒋怡宁；
李十月她有意想要让李砚秋从蒋怡宁身上学会账房该会的本事，将来好给她干活。
这一桌说话说了得有一刻多钟，李望春就和郑梅娘走到了下一桌去。
这下一桌上坐着的有顾兰芝和达娜、孙秀秀和二蛋、王香杏和虎头以及王翠花、赵三河和赵喜儿一家三口。
李望春看着和达娜坐在一块儿的顾兰芝就对她说：“乌吉就在军中呢，昨儿个该是和十月一起吃了羊肉来的。
你放宽心，十月说了，正月上，会陆续给军中士兵放探亲假的。”
顾兰芝在李望春过来的时候，就赶忙站了起来，她行了一礼后才对着李望春说：“乌吉是将军手下的兵，自是得在军营里头才对。
不妨事，知道他在哪儿，就够了；
他回不回来的，我也都好。”
说过李乌吉的事儿，李望春抬手摸了摸一旁达娜的头毛；
然后，才转过头去看了王翠花、赵三河和赵喜儿一家三口去。
孙秀秀和二蛋，以及王香杏和虎头那是他们李家屯的老人了；
倒是王翠花、赵三河以及赵喜儿是从赵油家那儿后搬过来的，这情分上自是不一样。
亲疏有别，自是得先客套着外人来的。
“喜儿这孩子聪慧，十月她早就说了，将来得让喜儿给她干大活呢。”
李望春笑着对王翠花和赵三河这般说着，然后就又看向了被夸赞的有些脸红的赵喜儿。
“在军需坊呆的如何？那些管事可有欺负你年纪小？”
赵喜儿对着李望春行了一礼，声音清脆的对李望春回话道：“婶子，他们可都是知道我是将军的人，哪里敢欺负我？
我在里头好着呢！”
和这一家三口说过了话，李望春才走到孙秀秀的身边坐下，拉过了她的手问：“我听说，你和二蛋在城外的清水湾那儿包了山头，想要把兔场再开起来？”
“嗳，二蛋这孩子不机灵，我想着还是干咱本就会干的就得了。”
孙秀秀说到这儿，伸手拉了一把身旁坐着的王香杏，“杏娘带着虎头和我们娘俩一块儿干，忙得时候，就是从清水湾里头雇几个帮工就行了。”
又聊了几句后，李望春和郑梅娘这才走到了厅中的最后一张圆桌。
这张桌子上坐的不是旁人，是董五娘、朱大妮以及吕二娘、牛三更夫妻两人，虽然这会子只有他们四个人在，但这桌上上的位置一会子可都是会有人坐的。
一会子跟着李十月从玄甲军大营回来的孙小六、陈勇和黑子他们几个亲兵，到时候，就是坐这一桌的了。
李望春虽然对这几人不怎么熟悉，但客套话么，张嘴说就是了。
至于李家人自是坐最前头那一桌了，这会子，石头、李秋天和抱着小鱼儿的秦奋，以及李夏天、蒋淮可不就已经坐在桌旁了么。
平平和安安穿着大红袄子，像两个福娃娃一般，就在这花厅里头跑来跑去的这儿瞧瞧，那儿看看的，引得众人频频注目欢笑。
然而，当李十月的身影出现在花厅门口时，所有的交谈声、笑闹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按住，瞬间就低了下去。
李十月她换下了那一身黑色武服，穿着一身李望春最喜欢的大红色圆领窄袖绣银纹的锦袍，长发简单的高高束起。
她从建安城外的玄甲军军营里风尘仆仆而归，身上似乎还带着昨夜凛冽的寒气；
但踏入这温暖喧闹的厅堂后，她身上那股子冷硬的气息便稍稍融化，染上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柔和来。
“十月回来了！”
李望春首先开口，语气里满是心疼与骄傲。
“妹妹！”
“十月！”
“将军！”
“十月姐”
不同的称呼从不同人口中唤出，却同样蕴含着复杂的情感——有亲昵，有敬重，有依赖，有崇拜。
李十月脸上露出了一丝真切的笑容来，她快步走向主桌，先是对着李望春和郑梅娘行了礼：“阿娘，舅母，儿回来了。”
然后她又对众人抱拳环揖，“诸位新年安康！是我来晚了，让大家久等。”
“不久等不久等！”
“将军的正事要紧！”
“十月，快坐下歇歇！”
众人纷纷回应，语气热络。
李十月她自然而然的在主桌上首的主位坐下，姿态从容，无需谦让，那个位置本来就是她的。
如此，这宴席便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