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一根筋的男人

男子哀嚎不停,那些受损的房屋不听地倒塌,已经渐渐影响到对面并未遭遇火灾袭击的房子了。

“那个……大哥,您节哀吧,这么哭也不是办法啊!”

终于一名巡城司的大哥鼓起勇气走近了一些,大声冲那名男子喊。

因为再哭下去,这条街又得发生大地震了。

先是爆炸,再是大火,最后还得来一次地震,这条街的百姓实在是承受不住。

男子听到有人喊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看向巡城司的人。

“你们有没有看见我儿子?”

“啊?”巡城司的大哥茫然无措。

“我的儿子,我夫人带着我的儿子在这里买点心,我夫人她已经惨遭不幸,我儿子不见了!”

男人抱起妻子的尸体,朝巡城司的人走来。

他每一步都踩得极重,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巡城司的人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好深的内力。

要知道,那可不是泥土地,而是青石板铺的啊!

面对男人的询问,巡城司的人不敢怠慢,忙道:“这位侠士,您稍安勿躁,我们立刻帮您找令郎,只不知令郎几岁,身高多少,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形貌特征如何?”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妻子,目光沉痛,缓了一口气,才道:“我儿子还不满一岁,不会走路,穿……穿一身红色衣裳,长得和我夫人一样漂亮。”

巡城司的人看了一眼他怀中抱着的女子。

女子的脸已经被熏得乌漆墨黑,看不清本来面目,更何况,已经死的人,能好看到哪里去?

他们实在无法通过这张脸来联想一个小孩的模样。

“红色衣裳,好……那我们给您找,您要不要先找地方歇一歇?或者先处理一下令夫人的后事?”

男人道:“不行,我必须要立刻找到我的儿子,否则我夫人怎么能安心?”

“还有,是谁害死我夫人的?我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巡城司的人把头摇成拨浪鼓,纷纷表示不清楚,案情还在调查中。

男人一听,又仰天长啸一声,身后数座房屋,轰然倒塌,尘埃漫天飞舞。

云轻赶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禁拧眉。

好强的狮吼功!

这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这位侠士,我知道是谁把这里害成这样的!”

男人一听,立刻冲过去,问:“是谁?”

“就是她,云家三小姐!”那人戴着斗笠,黑色的围巾将脸遮住大半,只露出两只眼睛来。

男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云轻骑在马上,也看向了他们。

云轻正想过去抓住戴斗笠的神秘人,却被怀抱妻子尸体的人拦住了。

“是你害死我夫人的?”

云轻看了一眼他怀中女子。

“是和我有关。”

云轻无法否认,糖心斋被炸,半条街起火,都是因她而起。

男人咬着牙,盯着云轻:“我答应过夫人,不再杀人,可是……我要食言了!”

他放下了妻子的尸体,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云轻。

“我要用你的人头,祭奠我的妻子!”

云轻见他真要动手,问:“那是你妻子?那你还有个儿子吧?”

男人刚准备出手,硬生生停了下来:“你见过我儿子?”

“我露过的时候,刚好见到你夫人拼尽全力把孩子送出来,你儿子是不是穿一身红衣?”云轻问。

男人忙点头:“他在哪里?”

“在我家。”云轻道,“当时场面有点乱,我就把他带走了。”

主要是那女人最后奋不顾身护孩子的举动,让云轻生出了几分感动,她才把孩子救了。

不然以当时的混乱程度,那小孩子就算不丧生火海,也会被慌乱的人踩死撞伤。

男人高举的手放了下来,颓然道:“你害死了我的夫人,但你救了我的孩子,我不杀你!”

“不过……”

男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声音沙哑里略带哽咽。

“你害死我的妻子,我也绝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你。”

他手一伸,巡城司的一个兵随身携带的刀晃动了几下之后,便像是被吸铁石吸住了一般,朝男人的手飞过去。

他将刀递给云轻。

“你自捅三刀,以偿我妻之命!”

在男人看来,这已经是给云轻最大的宽容了。

因为她可以自己选择捅什么地方。

至少还有一线生还的可能。

云轻看着那把刀,为难地问:“我不想捅自己,怎么办?”

“那可由不得你,要是让我动手,你就一点活命的机会都没了。”

男人一点都没在开玩笑。

“我只是说这场爆炸与我有关,但没有说是我干的。”

“你妻子去买点心的铺子是我开的。”

“引爆震天雷,害这里变成一片火海的人,是为了杀我。”

“所以我才说与我有关。”

云轻解释道。

男人蹙眉,问:“所以是你的仇家寻仇,才害死我的夫人?”

“嗯。”云轻点头。

男人也点点头,若有所思,半晌才道:“我会去杀了他们,但你……也有一半的责任,三刀改成一刀吧!”

云轻满脸问号。

“我怎么就一半的责任了?”

男人道:“你若不结仇,便不会有人来寻仇,没有因,怎有果?”

云轻:……

这男人的脑回路还真是……令人无法反驳。

害她都生出了小小的罪恶感了。

啊呸!

她凭什么有罪恶感?

她才是受害者!

“我也是受害者,我家的铺子被炸了,我的伙计死了,我损失惨重啊!”

云轻表示冤枉。

“那我不管,我妻子不能白死。”

“对了,你的仇家有哪些?”

云轻眼珠子一转:“你要去宰了他们?”

“不妨让我替你带路,你宰了他们,然后我们再慢慢商议我的责任问题,如何?”

“不行!”男人一口拒绝。

“我自然会去找他们,但你得先捅自己一刀!”

云轻发现,这男人执拗得很,而且一根筋通到底,认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

也不奇怪。

以他的年纪,武功修为就到了这种层次,必然是个性格坚毅,甚至偏执的类型。

往往都是脑子有点毛病的人,才能抵得住练功的枯燥和痛苦。

唔……目前她的实力好像差他蛮多的。

逃跑又不是她的作风。

用损招对付他,似乎也不太合适,对方虽然脑子有点大病,但也不是坏人,更何况人家刚死了老婆……

真有点难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