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魔教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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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魔教圣女…杀上山门了？”
看着面前的显示屏，陈易看见一个玄色女子的身影，独自屹立在山门之外，剑上满是鲜血，他不由讶异，眼里微微泛起着通红的血丝。
他已经通关过一遍游戏《天外天》了，而这一次，是第二个存档，在京城完成恶人档完美开局之后，就加入到名门正派上清道之中。
《天外天》，具有极高的自由度和可定义内容，一百条主线任务，上千条支线任务，每条任务几乎都有三四种结局，二周目、三周目还有新结局、新选项，自从这款单机游戏发售以来，几乎成了陈易每天下班时间的主宰。
相比较于其他游戏，《天外天》从角色创建起，就有着极丰富的选项，包括不限于容貌、出身、家族、门派，乃至性别、地点、背景都可以一一自定义，简直可以说是国风武侠版的《博德之门》。
在陈易的打算里，等这个存档按部就班地打到通关，就开下一个存档，打出一个完美存档，就封盘。
可是眼下，计划似乎出了一点小偏差。
明暗神教的圣女殷听雪，独自一人提着剑，杀到了上清道的山门前。
她一袭黑袍，都被鲜血染得半红半玄，山门前的七百八十一阶上，泊泊地淌着鲜血。
“啧…不会是找我寻仇来的吧？”
陈易有些心慌，鼠标移到魔教圣女身上。
【负面情绪：90】
陈易心里顿时拔凉，真是来找自己寻仇来的。
他记得，自己确实跟殷听雪有所纠葛。
殷听雪曾是襄王女，襄王因与魔教勾连而被下诏抄家流放。
而在加入上清道前，自己曾在京城担任西厂锦衣卫贴刑官，曾经抄过殷听雪的家。
耳机里，只见上清掌门如御风而来，手持上清剑，大喝道：
“上清弟子，随我除魔！”
霎时之间，整座山门气势如虹。
接着他就看到…
剑光掠过，上清掌门只剩半截身子，倒在地上。
一刻也没有为掌门之死而哀悼，
立即赶到战场的是，上清祖师——齐鸿白。
下一刻，也死在了魔教圣女的剑下。
看到这里，陈易不住瞪大双眼。
这圣女也…太超模了吧。
为了避免圣女继续杀下去，陈易按下了暂停键。
“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杀上门了，这就是最高难度吗？”
陈易不住嘀咕，而后伸了个懒腰，
忽然，他有些困意。
“是昨晚加班加太久了吗？…得先睡一觉，先玩到这里，睡一觉再读档吧……”
………………
………………
哗啦。
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血液自上方溅落了下来。
血，满地的血。
陈易从没有还没见过这么多的血。
他瞪大了眼睛，当他瞳孔聚焦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上清道山门…
怎么回事…
我不是在家吗？
我穿越了？
整座山门都仿佛沉没在了佛门所说的血海地狱里。
一具具尸体了无生机地倒在地上，粘稠的鲜血化作一座座水洼，毛毛细雨落下，那些发白僵硬的尸体上，尽是一张张熟悉的脸庞。
陈易环视了四周，还不待他有所想法，眼前的一幕，直接将他瞬间拉入到这个世界之中。
危险，总是最能给人沉浸感。
供奉山门祖师的大殿，像是被剑斩断般，从中间裂开了狰狞的缺口，祖师牌位尽数捣毁，那平日鹤发童颜、高深莫测的老供奉，被活活吊死在歪脖子树上。
陈易不可思议地环顾四周。
平日里熟悉或不熟悉的师兄弟们，面庞惊惧地，聚在一起，像是筑起着京观，他从尸山血海里缓缓站了起来。
“装死装够了？”
冷漠的嗓音刺了过来。
陈易转过身去。
哗啦。
血液就从小腿处迸裂了开来，剧烈的疼痛顷刻上涌，陈易瞬间面色发白。
魔教圣女身着宽大的玄袍，那双杏眼里，满是憎恶…
在那满是哭恸声的王府里，同样的毛毛细雨下，有一个小女孩，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锦衣卫，按照惯例，打断她的长生桥。
陈易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又是一剑。
伴随着皮肉的破裂，陈易仿佛听到，经脉碎裂的细微响声。
喉咙瞬间充盈鲜血，殷听雪的剑如游蛇一般，一剑，两剑，三剑…每一剑，都没有直接取走他的性命，而是斩断那一根又一根的经脉。
她像是在倾泻着十多年以来的积怨。
最后，她折断了上清道的镇派之宝上清剑，剑身断成两截，她一推，分别刺穿了陈易的琵琶骨。
陈易已经面如血人。
意识浑浑噩噩，临死之前…他还听到一句……尽是仇恨的话音。
她仿佛终于杀死了旧日的梦魇般，吐出一句：
“昔日你打断我长生桥…
今日我断你经脉，灭你满门！”
………………
积灰的房梁，油灯忽明忽灭，昏暗至极。
陈易猛地睁开眼睛。
“嗬、嗬！”
陈易摸了摸自己的琵琶骨，又摸了摸其他地方，确认无事之后，怔愣了好一会。
“晕…头有点晕。”
陈易下意识地站起身，不觉间走到了铜镜前。
接着，他的目光微微一滞。
一身玄色官服，腰间一柄绣春刀，面容俊逸，束发固冠，俨然就是自己在游戏里捏出来的形象。
这个形象可是天生自带十点魅力。
“西厂锦衣掌刑千户…我重生到了刚刚开档的时候？”
陈易看了看腰牌，愕然道。
而就在他慢慢接受着现状的时候，一个淡银色的面板浮现在半空中。
【内外功法】
【点穴功（登堂入室）】
【怨仇阴阳诀（超品）（初学入门）】
【怨仇阴阳诀可将异种真气转化为自身真气。】
【可将自身真气灌入到武学之中，注入各门武学之中，以取精进，注意，怨仇阴阳诀只能注入真元，无法注入真气。】
【阳寿：三年。身负奇毒。】
【真气所余：零。】
看着逐渐清晰的文字，再加上先前的记忆，陈易逐渐完全接受了自己穿越的现状。
“我记得我开档十个小时的时候…是一位锦衣卫，倚靠林阁老当上了西厂千户，为了开局利益最大化，给人家当黑手套，贪赃枉法、为非作歹，又因太后的缘故而身负奇毒，再加上最高难度，所以寿命只剩三年。”
“看来…现在真是刚刚开档十小时的时候，也就是游戏里一个月的时间。”
“等等…一个月！”
陈易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庭院外面，传来了另一位锦衣卫的声音，
“陈千户，时间到了，是时候去抄家襄王府了！”
毛毛细雨下。
陈易缓缓踏过了襄王府的门槛。
“真是富庶。”
“这可是王府。”
跟在陈易后面，几个锦衣卫小声交流着。
陈易望了眼襄王府，府内虽极尽奢华，却是满满一派死气。
襄王府已经被锦衣卫与东厂封锁多日。
要说这襄王，也是个搜刮民脂民膏的主，坊间传言，府内有骏马数十匹，到处都是玉凤衔铃，金龙吐旆。
如今一看，只能说没有夸张。
“陈千户，襄王的几个供奉都被关在地窖里，全都被点了穴道，大人可要去看看？”
一个锦衣卫从襄王府里迎了过来，抱拳道。
“暂时不必。”
环视着襄王府，陈易开口道。
自己穿越到《天外天》里，被魔教圣女殷听雪所杀，眼下又回到了存档的开局阶段。
如果按照之前的发展，自己就该依照惯例，亲手打断殷听雪的长生桥。
魔教圣女殷听雪，《天外天》的主打女主之一。
襄王府自抄家之后，男子处死，府中女子则被罚入教坊司，而由于襄王府与魔道素有勾结来往，入教坊司之日，魔道巨擘之一的明暗神教显身京城，企图营救襄王府一家妻女，最后却只带走了殷听雪。
一轮红日悬挂在襄王府的亭台楼阁上。
跟那日悬挂在山门上的一模一样。
摸了摸琵琶骨，陈易仿佛还能感受到幻痛。
不能按照先前的存档重蹈覆辙……
那么…该怎么办？
直接杀了她？
并无不可。
反正，她灭我山门，断我经脉。
陈易把手按在刀柄上，听见襄王府里一派哭啼，那是府里女眷们的声音。
他仔细去听，在那些哭声里，却没有听到殷听雪的。
意识到这点，陈易眯了眯眼睛。
那张溅着血的动人脸庞，若在剑光下渐渐苍白……
就这样杀了她…
好像有点太可惜了。
而且，她或许就等着死呢……
对于这年头的女子们而言，与其被罚入教坊司，沦为贱籍，还不如赐条白绫把她们吊死。
而眼下的殷听雪，或许正心如死灰。
她乃是襄王正妃所出之女，其母在三年前不幸病逝，临死之前叮嘱她，要做一个良人，对她而言，让她入教坊司，还不如杀了她。
结合殷听雪的背景资料，陈易飞快思索，目光落在了面板上的怨仇阴阳诀上，最后得出了一个计划。
她如此不可方物，与自己又有如此深仇大恨，不物尽其用一下，就太可惜了。
而且…自己本来就决定好，这次要打完美存档。
细雨落下，黄昏垂在天空上。
………………
一觉睡醒过后，偏殿里，熟悉的哭恸声闯入殷听雪的耳畔。
她做了一个噩梦。
昏昏沉沉的感触上涌，殷听雪感觉到了什么。
在梦里面，有一个玄衣锦衣卫，残忍地打断了她的长生桥。
想到这里，殷听雪就不住发抖了下。
按照大虞律，被抄没罪家子女中，无论男女都要被打断长生桥，以此断绝其倚靠练气修仙延年益寿的道路。
从梦中醒过，殷听雪缓了几口气。
眺望襄王府死寂的楼阁，殷听雪偶然想起那银台寺的鹅毛大雪，自己茫茫然地呆坐是石菩萨面前，守着冻硬的贡品，看银台寺的雪落一天一夜。
她的母亲，是襄王正妃，却在三年前因病离世，离世前，最常待的地方，就是襄王为她在府内修建的银台寺。
而母亲死后，殷听雪也常常去那里参拜，坐在大殿里，一边看着石头菩萨，一边听着大雪落下。
实在难以想象，如今银台寺的雪已遥不可及。
抄家的人到来时，全家都已经乱作一团，襄王想带着世子强闯离京，却被锦衣卫们在城门抓获，失去了主心骨，襄王府里不仅没一个能主事的，几个彼此积怨已久的王子王孙还在争权夺势，险些就先爆发一场血战。
家里许多女眷都哭了，可殷听雪没有哭。
她知道一件事。
明暗神教，早已将自己内定为圣女，那些魔道中人，哪怕拼死也要救出自己。
即便她并不喜欢这样，可她没得选。
最后，几乎所有女眷都会被罚入教坊司，沦落贱籍，只有自己被明暗神教所救，供为一教圣女，横空出世。
一切都早已注定。
王府偏殿里，时不时有女人小孩的哭泣声，绝望蔓延在房梁上，殷听雪默默地看着大门，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地摸一摸衣兜里的银票。
面对要被罚入教坊司的命运，女眷们分起了府里的银票，每个人都在身上藏了些，而殷听雪由于是未出阁的嫡女，分得到的银票格外的多。
足足有三千多两。
这让殷听雪有些安心。
即便明暗神教没有来，三千两银子，也足以她用一生。
运气好的话，等到皇帝成年，大赦天下，她还能用这三千两银子赎身。
没事的…
殷听雪挤出了苦涩的微笑，看着王府的大门，脑海里回荡着的，是银台寺的雪。
静静的雪，让她也静了下来，她坚强地看着这死寂的景象。
一直到…
青石砖路上，出现了一袭玄色官服。
殷听雪的双眸先是停滞，接着慢慢瞪大，最后…浑身颤抖，抖个不停。
这一直不哭的少女，此时此刻，竟一时泪眼婆娑，淌出泪水。
深秋的寒风涌了进来。
那是畏惧的眼泪。
看着面前的显示屏，陈易看见一个玄色女子的身影，独自屹立在山门之外，剑上满是鲜血，他不由讶异，眼里微微泛起着通红的血丝。
他已经通关过一遍游戏《天外天》了，而这一次，是第二个存档，在京城完成恶人档完美开局之后，就加入到名门正派上清道之中。
《天外天》，具有极高的自由度和可定义内容，一百条主线任务，上千条支线任务，每条任务几乎都有三四种结局，二周目、三周目还有新结局、新选项，自从这款单机游戏发售以来，几乎成了陈易每天下班时间的主宰。
相比较于其他游戏，《天外天》从角色创建起，就有着极丰富的选项，包括不限于容貌、出身、家族、门派，乃至性别、地点、背景都可以一一自定义，简直可以说是国风武侠版的《博德之门》。
在陈易的打算里，等这个存档按部就班地打到通关，就开下一个存档，打出一个完美存档，就封盘。
可是眼下，计划似乎出了一点小偏差。
明暗神教的圣女殷听雪，独自一人提着剑，杀到了上清道的山门前。
她一袭黑袍，都被鲜血染得半红半玄，山门前的七百八十一阶上，泊泊地淌着鲜血。
“啧…不会是找我寻仇来的吧？”
陈易有些心慌，鼠标移到魔教圣女身上。
【负面情绪：90】
陈易心里顿时拔凉，真是来找自己寻仇来的。
他记得，自己确实跟殷听雪有所纠葛。
殷听雪曾是襄王女，襄王因与魔教勾连而被下诏抄家流放。
而在加入上清道前，自己曾在京城担任西厂锦衣卫贴刑官，曾经抄过殷听雪的家。
耳机里，只见上清掌门如御风而来，手持上清剑，大喝道：
“上清弟子，随我除魔！”
霎时之间，整座山门气势如虹。
接着他就看到…
剑光掠过，上清掌门只剩半截身子，倒在地上。
一刻也没有为掌门之死而哀悼，
立即赶到战场的是，上清祖师——齐鸿白。
下一刻，也死在了魔教圣女的剑下。
看到这里，陈易不住瞪大双眼。
这圣女也…太超模了吧。
为了避免圣女继续杀下去，陈易按下了暂停键。
“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杀上门了，这就是最高难度吗？”
陈易不住嘀咕，而后伸了个懒腰，
忽然，他有些困意。
“是昨晚加班加太久了吗？…得先睡一觉，先玩到这里，睡一觉再读档吧……”
………………
………………
哗啦。
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血液自上方溅落了下来。
血，满地的血。
陈易从没有还没见过这么多的血。
他瞪大了眼睛，当他瞳孔聚焦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上清道山门…
怎么回事…
我不是在家吗？
我穿越了？
整座山门都仿佛沉没在了佛门所说的血海地狱里。
一具具尸体了无生机地倒在地上，粘稠的鲜血化作一座座水洼，毛毛细雨落下，那些发白僵硬的尸体上，尽是一张张熟悉的脸庞。
陈易环视了四周，还不待他有所想法，眼前的一幕，直接将他瞬间拉入到这个世界之中。
危险，总是最能给人沉浸感。
供奉山门祖师的大殿，像是被剑斩断般，从中间裂开了狰狞的缺口，祖师牌位尽数捣毁，那平日鹤发童颜、高深莫测的老供奉，被活活吊死在歪脖子树上。
陈易不可思议地环顾四周。
平日里熟悉或不熟悉的师兄弟们，面庞惊惧地，聚在一起，像是筑起着京观，他从尸山血海里缓缓站了起来。
“装死装够了？”
冷漠的嗓音刺了过来。
陈易转过身去。
哗啦。
血液就从小腿处迸裂了开来，剧烈的疼痛顷刻上涌，陈易瞬间面色发白。
魔教圣女身着宽大的玄袍，那双杏眼里，满是憎恶…
在那满是哭恸声的王府里，同样的毛毛细雨下，有一个小女孩，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锦衣卫，按照惯例，打断她的长生桥。
陈易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又是一剑。
伴随着皮肉的破裂，陈易仿佛听到，经脉碎裂的细微响声。
喉咙瞬间充盈鲜血，殷听雪的剑如游蛇一般，一剑，两剑，三剑…每一剑，都没有直接取走他的性命，而是斩断那一根又一根的经脉。
她像是在倾泻着十多年以来的积怨。
最后，她折断了上清道的镇派之宝上清剑，剑身断成两截，她一推，分别刺穿了陈易的琵琶骨。
陈易已经面如血人。
意识浑浑噩噩，临死之前…他还听到一句……尽是仇恨的话音。
她仿佛终于杀死了旧日的梦魇般，吐出一句：
“昔日你打断我长生桥…
今日我断你经脉，灭你满门！”
………………
积灰的房梁，油灯忽明忽灭，昏暗至极。
陈易猛地睁开眼睛。
“嗬、嗬！”
陈易摸了摸自己的琵琶骨，又摸了摸其他地方，确认无事之后，怔愣了好一会。
“晕…头有点晕。”
陈易下意识地站起身，不觉间走到了铜镜前。
接着，他的目光微微一滞。
一身玄色官服，腰间一柄绣春刀，面容俊逸，束发固冠，俨然就是自己在游戏里捏出来的形象。
这个形象可是天生自带十点魅力。
“西厂锦衣掌刑千户…我重生到了刚刚开档的时候？”
陈易看了看腰牌，愕然道。
而就在他慢慢接受着现状的时候，一个淡银色的面板浮现在半空中。
【内外功法】
【点穴功（登堂入室）】
【怨仇阴阳诀（超品）（初学入门）】
【怨仇阴阳诀可将异种真气转化为自身真气。】
【可将自身真气灌入到武学之中，注入各门武学之中，以取精进，注意，怨仇阴阳诀只能注入真元，无法注入真气。】
【阳寿：三年。身负奇毒。】
【真气所余：零。】
看着逐渐清晰的文字，再加上先前的记忆，陈易逐渐完全接受了自己穿越的现状。
“我记得我开档十个小时的时候…是一位锦衣卫，倚靠林阁老当上了西厂千户，为了开局利益最大化，给人家当黑手套，贪赃枉法、为非作歹，又因太后的缘故而身负奇毒，再加上最高难度，所以寿命只剩三年。”
“看来…现在真是刚刚开档十小时的时候，也就是游戏里一个月的时间。”
“等等…一个月！”
陈易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庭院外面，传来了另一位锦衣卫的声音，
“陈千户，时间到了，是时候去抄家襄王府了！”
毛毛细雨下。
陈易缓缓踏过了襄王府的门槛。
“真是富庶。”
“这可是王府。”
跟在陈易后面，几个锦衣卫小声交流着。
陈易望了眼襄王府，府内虽极尽奢华，却是满满一派死气。
襄王府已经被锦衣卫与东厂封锁多日。
要说这襄王，也是个搜刮民脂民膏的主，坊间传言，府内有骏马数十匹，到处都是玉凤衔铃，金龙吐旆。
如今一看，只能说没有夸张。
“陈千户，襄王的几个供奉都被关在地窖里，全都被点了穴道，大人可要去看看？”
一个锦衣卫从襄王府里迎了过来，抱拳道。
“暂时不必。”
环视着襄王府，陈易开口道。
自己穿越到《天外天》里，被魔教圣女殷听雪所杀，眼下又回到了存档的开局阶段。
如果按照之前的发展，自己就该依照惯例，亲手打断殷听雪的长生桥。
魔教圣女殷听雪，《天外天》的主打女主之一。
襄王府自抄家之后，男子处死，府中女子则被罚入教坊司，而由于襄王府与魔道素有勾结来往，入教坊司之日，魔道巨擘之一的明暗神教显身京城，企图营救襄王府一家妻女，最后却只带走了殷听雪。
一轮红日悬挂在襄王府的亭台楼阁上。
跟那日悬挂在山门上的一模一样。
摸了摸琵琶骨，陈易仿佛还能感受到幻痛。
不能按照先前的存档重蹈覆辙……
那么…该怎么办？
直接杀了她？
并无不可。
反正，她灭我山门，断我经脉。
陈易把手按在刀柄上，听见襄王府里一派哭啼，那是府里女眷们的声音。
他仔细去听，在那些哭声里，却没有听到殷听雪的。
意识到这点，陈易眯了眯眼睛。
那张溅着血的动人脸庞，若在剑光下渐渐苍白……
就这样杀了她…
好像有点太可惜了。
而且，她或许就等着死呢……
对于这年头的女子们而言，与其被罚入教坊司，沦为贱籍，还不如赐条白绫把她们吊死。
而眼下的殷听雪，或许正心如死灰。
她乃是襄王正妃所出之女，其母在三年前不幸病逝，临死之前叮嘱她，要做一个良人，对她而言，让她入教坊司，还不如杀了她。
结合殷听雪的背景资料，陈易飞快思索，目光落在了面板上的怨仇阴阳诀上，最后得出了一个计划。
她如此不可方物，与自己又有如此深仇大恨，不物尽其用一下，就太可惜了。
而且…自己本来就决定好，这次要打完美存档。
细雨落下，黄昏垂在天空上。
………………
一觉睡醒过后，偏殿里，熟悉的哭恸声闯入殷听雪的耳畔。
她做了一个噩梦。
昏昏沉沉的感触上涌，殷听雪感觉到了什么。
在梦里面，有一个玄衣锦衣卫，残忍地打断了她的长生桥。
想到这里，殷听雪就不住发抖了下。
按照大虞律，被抄没罪家子女中，无论男女都要被打断长生桥，以此断绝其倚靠练气修仙延年益寿的道路。
从梦中醒过，殷听雪缓了几口气。
眺望襄王府死寂的楼阁，殷听雪偶然想起那银台寺的鹅毛大雪，自己茫茫然地呆坐是石菩萨面前，守着冻硬的贡品，看银台寺的雪落一天一夜。
她的母亲，是襄王正妃，却在三年前因病离世，离世前，最常待的地方，就是襄王为她在府内修建的银台寺。
而母亲死后，殷听雪也常常去那里参拜，坐在大殿里，一边看着石头菩萨，一边听着大雪落下。
实在难以想象，如今银台寺的雪已遥不可及。
抄家的人到来时，全家都已经乱作一团，襄王想带着世子强闯离京，却被锦衣卫们在城门抓获，失去了主心骨，襄王府里不仅没一个能主事的，几个彼此积怨已久的王子王孙还在争权夺势，险些就先爆发一场血战。
家里许多女眷都哭了，可殷听雪没有哭。
她知道一件事。
明暗神教，早已将自己内定为圣女，那些魔道中人，哪怕拼死也要救出自己。
即便她并不喜欢这样，可她没得选。
最后，几乎所有女眷都会被罚入教坊司，沦落贱籍，只有自己被明暗神教所救，供为一教圣女，横空出世。
一切都早已注定。
王府偏殿里，时不时有女人小孩的哭泣声，绝望蔓延在房梁上，殷听雪默默地看着大门，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地摸一摸衣兜里的银票。
面对要被罚入教坊司的命运，女眷们分起了府里的银票，每个人都在身上藏了些，而殷听雪由于是未出阁的嫡女，分得到的银票格外的多。
足足有三千多两。
这让殷听雪有些安心。
即便明暗神教没有来，三千两银子，也足以她用一生。
运气好的话，等到皇帝成年，大赦天下，她还能用这三千两银子赎身。
没事的…
殷听雪挤出了苦涩的微笑，看着王府的大门，脑海里回荡着的，是银台寺的雪。
静静的雪，让她也静了下来，她坚强地看着这死寂的景象。
一直到…
青石砖路上，出现了一袭玄色官服。
殷听雪的双眸先是停滞，接着慢慢瞪大，最后…浑身颤抖，抖个不停。
这一直不哭的少女，此时此刻，竟一时泪眼婆娑，淌出泪水。
深秋的寒风涌了进来。
那是畏惧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