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身在长安,民望在外
长安。
“听听,诸位好好听听。”
姬清珞指着天幕之上的推演,对着下面的众人满是戏谑的说着。
在场众人人闻言,除去个别一部分清官之外,其余的人等都是面色如常。
那些清官尽是面色沉重,心头刺痛。
从科考入仕到现在他们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作为天子门生至少无愧于当今圣上。
但在世家官员眼中,这些事情与他们就算有关,也牵扯不到自身。
毕竟地方上的小事,又怎能和这长安城当中的国体正式相比?
而至于保皇党就更不用说了。
推演当中所说的那些情况跟他们可没多大关系,一心保卫皇权,自然要维系民心。
就算过去有些做的不恰当的地方,但如今几经推演之后,也有所改正。
在场的这些站队官员早已明白了要如何施善行于民。
“一首太平谣,说尽了多少事。”
姬清珞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本来应该童言无忌,但这些被孩童言语相传起来的歌词又怎能不反应时事。”
“陛下,此言差矣。”
郑国公忽然开口了。
通常情况下,没有人敢在姬清珞讲话的时候突然间将其打断。
也就只有他们这些位居国公之列的大人物可以了。
比如这郑国公!
虽然条件允许,但是道理上已经很不妥了。
君臣之别在这一刻弱化了,成何体统!
这一行为也引得一旁王千禾与郭宝义不满。
他们和郑国公相比权位不低,算是同位之人。
但这种僭越之举,实在是有些令人反感。
“毕竟是童言无忌,这些孩子懂什么。”
“他们话里话外唱的那些也不过是被带动罢了,更何况这只是在推演,就算未来可能会发生,也不一定应验在当下。”
“为君者不可这般呐。”
此话一出,王千禾气的青筋暴起。
对方仗着自己的辈分和功绩竟然敢在这里教起了姬清珞如何做皇帝。
就算真有问题也轮不到他郑国公以这种口吻教训,当真是狂妄至极。
“郑国公觉得不妥?”
姬清珞冷笑一声。
这般倚老卖老的家伙早已罔顾规矩法则,所以今日自己就跟他死磕到底。
“朕要做什么,要说什么,自有皇室威严考虑,就算是为百姓说话也是为君者之本分,这一点普天之下谁也管不得。”
听到姬清珞这般强硬的态度,郑国公瞬间老实了。
他也是世家序列之中的老人了。
一直站在潮头之上,自然明白不能和帝王威仪硬碰硬的道理,只好出声回应。
“陛下说的是,恕臣方才冒犯之罪。”
“臣也是老迈昏聩,一时说了不妥之话,还望陛下宽宥。”
对于这种说辞姬清珞自然不会相信。
这些藐视皇权的人都有着他们的小心思和底气,就算戳穿也毫无意义,当下留的不过是曾经的情分和同在一朝一代的颜面。
既然要证明,那就等到自己派出的两位钦差回来再说。
“也罢,等到霍龙广他们回来之后自有分晓。”
“到时候且看岭南道的事情如何处置和解决的,想必可以回答郑国公。”
在场之人都收声不再言语。
长安之中的百姓们看着天幕之上的推演无不心神恍惚。
之前他们本来以为承国的矛盾就算再大也只是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
长期居于都城之中,不曾南迁,也不曾向偏远疆域而去,所见所闻皆是道听途说……
此时看着天之上的画面才知晓在王朝最南端荒芜偏僻之地,还有着百姓过着那样的光景,当真是苦不堪言。
“唉,若是没有陈怀信,岂能听说这等悲剧,真是免不得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谁说不是呢……”
“不过如今我长安之中的风气也比之前好了许多,你们听说了么?是咱们陛下正在励精图治,整顿改革。”
“没错,确实如此。”
“听说不久之前很多咱们当朝的官员被陛下散了财,不仅亏损严重,而且直接打击了他们的气焰,大快人心呐。”
“哈哈哈哈,妙哉,妙哉,若真如此,我承国大兴有望。”
与此同时,另一边,一处未知之地。
陈怀信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天穹之上的推演,微微一笑。
和自己所想的一样,就算是在推演之中依旧要运筹帷幄,定夺乾坤之大事。
这段时间未来的推演内容,自己也看了大半。
和记忆当中所发生过的那些推演相比无出其右,大相径庭。
不过正是这样才让他感觉到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会非常有趣。
时局在变,一切都在发生变数。
相比起之前承国的变化,如今简直就是一场正在进行的脱胎换骨。
通过刘允堂给自己留下来的那两个帮手,外界的一些消息他都已然知晓,就包括世家官员正在到处搜捕自己的踪影。
这些情报确实非常重要。
看得出来恨自己入骨的那些人,现在已经到了十分急躁的关键之处。
而且姬清珞作为当朝皇帝,在面临这推演变化的时候,也是有了非常明显的改变和抉择。
这位女帝的优化是有目共睹的。
能派出麾下官员作为钦差大臣前赴民间考察并且除恶维稳,这就是明君的选择。
这也就是自己选择要留在长安的原因。
若是这一切,还和先前一样一成不变,没有办法去解决,那么自己势必会反出长安。
就算姬长兮他们救了自己也不能改变什么。
不过就是再将这江山社稷颠覆一遍,换了承国这套旧历,重建大煜,将这天下用强权猛踏一遍,再整顿世界罢了。
但是因为有了姬清珞的态度以及当下这些人对自己的相助……
所以,陈怀信决定要留下来观察一番。
若是有机会的话,可以与姬清珞言谈一场,然后想办法从中做出改变。
正是因为之前推演的事,自己有了能直接对话皇帝的资格,放眼整个承国能有如此特权的也就只有自己一人了。
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够折中的。
尽管帝王之道是最强的权谋巅峰,但是制衡于阴阳才是万事万物最终的归宿。
世家坑害自己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进行谋杀,不管是在推演还是在现实之中……
深仇大恨是肯定有的。
但是真正将他们全部杀尽,又有些不妥。
一味的杀戮不是目的,瓦解那些阴暗的力量才是最终的目标。
“陛下,不急。”
陈怀信回头看向了棋盘,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在棋盘之上映衬于黑白两子之间。
“我们慢慢来。”
自言自语间陈怀信握着手中棋子又再度回到了棋盘之上。
“国之大计非一念之间便可改变,这些沉疴弊病也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够化解,虽然可以下猛药除顽疾,但是要想完全脱胎换骨,重整国祚永续,要用的可不是如此浅显的手段。”
说话间,他再度落下一子。
棋盘之上的布局只不过是自己安排的一些浅浅步骤罢了。
在这方寸经纬之间纵横捭阖算不得真本事。
若是想要更改当下的时局变动,朝政当中的一些顽固的旧势力,就必须要想办法再精进一步。
而这办法就在自己脑中!
这就是他可以无视当下安危而深入虎穴的最关键因素。
姬清珞注定要来见自己。
想必姬长兮他们已经把消息带了回去。
而这位女帝直到现在还没来,究竟因为什么?陈怀信心中也已然有数。
对方必然是想通过其本身的能力,再结合于推演当中未卜先知的预告来进行改变。
这一点确实可行。
但殊不知,俗世万物因果在不断变迁,不只是皇室会有所作为。
那些世家,地方官员,还有全国的百姓乃至域外的敌人……都会通过推演制定新的计划。
以一己之力想应对如此之多的变数,姬清珞还是有些太托大了。
就算这女帝现在长出三头六臂也来不及了。
陈怀信十分自信。
接下来的情况会愈演愈烈,尤其是在天下人都能够看到这一场推演的情况下,姬清珞加上满朝文武之中的保皇党在内,根本无法阻止一些既定事实的改变。
更何况还有那些世家在使绊子,随时都存在着颠覆国体,动摇国本的可能。
真到覆水难收的危局之时,对方必然会来这里请自己出山。
这一场会晤是注定的。
只是此刻的陈怀信尚且不知,自己虽然身在长安,且隐匿了起来,但实则已名满天下了。
岭南道。
关于最近一段时间,这里百姓的生活状态可谓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仅有新上任的候补官员整顿了吏治,并且那些个曾经积压多年的旧账也被一并清了。
没有人再遭到严酷的剥削,也没有被逼的家破人亡的惨剧发生……
有人传言出来说是朝廷派下钦差大臣执尚方宝剑前来岭南道,将从节度使到普通县令这一级的官员能杀的都杀了一遍。
这场浩大的行动,足足削去了三分之二的作恶之人。
“我说朝廷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好心派下这样两位官员前来给咱们平反?原来是真正的青天在头顶呀!”
百姓所说的青天自然是推演之中的陈怀信。
虽然素未谋面,但是他们对这个年轻人充满好感,尤其是对方的举措简直是大善之举。
如果不是对方在推演中创立人教,拉拢百姓最终一路造反,打进县衙,砍了县官,这一系列连环操作,只怕朝廷对此也会视若无睹。
过去他们在这里被欺负了多年,而今皇上突然间选择介入。
这其中势必和陈怀信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真是想见见这位奇人啊。”
“英雄出少年,能以如此手段而打拼出威名的当真算是个人物了。”
“可不是嘛,单枪匹马杀入长安的酒肆之中,斩了京兆府尹,连同其他几位大官也一并除去,单是这份气魄就无人能敌。”
“是啊,如果没有他,咱们现在的日子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岭南百姓对于陈怀信的口碑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甚至有人提出要为这个素未谋面的恩人建庙立祠。
尽管这个想法最终还是被否定了,但是对方恩情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罗马帝国。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还有完没完,还有完没完,这承国的官府是酒囊饭袋吗?连自己的官员都被杀了,还是这种千刀万剐的方式,君主颜面何在?”
“派人前去劝告他们尽快抓捕这个恶魔之子,但却遭到他们那样的对待,真是不识好歹。”
“真是想不明白,这样的愚蠢王朝是怎么能够活到今天的?”
教皇指着天幕之上的推演向着一旁的众人大发雷霆,在场的主教和教廷特使们都被骂的狗血淋头而不敢还嘴。
明明错不在他们,但是却无能为力。
毕竟陈怀信这种行为完全在他们这些个有神明信仰的人脸上啪啪狂扇。
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现如今罗马上下都开始有了各种流言蜚语。
东方的人是人,西方的人也是人,同样都是人,为何不能有自主权利?
人教的教义说的没有问题。
他们能够驯化俗世万物,为何还要敬畏神明?这些理论放在罗马而言简直就是要翻天的大事。
许多人都不敢明着说,只能在私下讨论。
但就是这样的暗中讨论现如今已然让罗马的教廷感到压力山大了。
不怕明面上的乱子,就怕私下的人心变更。
而坐在教庭当中的教皇此时完全如同被火烤一样。
自己想出面阻止,但是又岂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
虽然已经听从了国王的建议,让那些个百姓收敛起来,但这样下去很明显也不是办法。
毕竟真正能够听话并且顺从的人又能有几个呢?
“教皇冕下,依我之见,可以……进行一场咱们教廷的赐福。”
一旁的主教站出来提议。
“可以!”
“赏赐一些钱财给帝都的百姓。”
“那不行。”
“那就做一场对主的祭祀,召集百姓们来感受恩赐和解脱。”
“可以!”
“顺便减免一些赋税。”
“那不行。”
“……”
教皇语气严肃,很多事情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些事不行!
教廷的格调决不能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