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李雪给张扬分析，张氏木业公司各种手续之所以没有像以前那样难办，而且总是要拖很长时间才能解决，是因为深圳在7月连续推出多项营商环境改革举措，深化放管服改革，推进数字政建设，持续着力打造一流营商环境，而且扩大了商事登记全流程无纸化网上注册业务范围，实行“三十证合一”的政策，让企业实现一表申请，一次登记，一码通行。

自从张氏木业成功上市之后，为了各种事务处理便捷，张扬准备要将集团总公司搬迁到巍峨耸立的财富大厦。当他处理完所有手续之后，站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落地窗前面，俯瞰着窗外的景色，再也没有几年前站在陶晓敏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面远看香港的那种新鲜感，反而滋生了一种无法言语的优越自豪之情。当时的张扬还是一个小人物，那时的他从来不敢想他会有今天。

一想到这，张扬立马给陶晓敏打电话，想和陶晓敏闲聊几句，顺便约个时间和陶晓敏吃个饭，毕竟陶晓敏是他生命中的一大贵人。陶晓敏曾经不遗余力给他指点迷津，这份恩情，张扬从未忘记。只不过，张扬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陶晓敏的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张扬满心疑惑，猜测着陶晓敏是不是换号了，又或者是手机丢了，没有了他的电话。

有一天，张扬和李雪闲来无事，于是想亲自去福田区南园街道，到陶晓敏的办公室，找她好好聊一聊。但当他们提着礼品，来到陶晓敏所在的公司门口时，发现门上挂着锁，里面漆黑一片，早就空无一人了。

张扬和李雪立马傻眼了，还以为走错了地方。他们赶紧下楼，反复确认，发现他们并没有走错，陶晓敏的公司确实在这里。张扬只好找物业想去打听一下什么情况。那物业经理满脸不屑，对张扬爱答不理。张扬顺手把未拆封的一包好烟塞到物业经理手里。那物业经理立马变了脸色，于是和颜悦色地问张扬有什么事。

张扬和李雪这才知道，陶晓敏的公司倒闭关门了，还说陶晓敏最后去了香港。张扬疑惑不解，问李雪陶晓敏到底去香港干什么。李雪说为了爱情。到底李雪说的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陶晓敏就这样默默无闻地离开了深圳，曾经让张扬和李雪都无比羡慕的陶晓敏居然也以这种惨烈的方式，被深圳这座繁华的城市无情地抛弃了。

张扬有一天接到一个金融媒体的专访，那个叫吴金的财经专家想和张扬一起探讨张氏木业借壳上市的事情。张扬对吴金说，采访可以，但是有些事不能乱问，有些话不能乱说。张扬在心里琢磨着财经专家吴金这个名字真有意思，吴金就是无金，又怎么能成为财经专家，又怎么能替别人去分析怎么赚钱，难道想让别人跟他一样没钱吗？一想到这，张扬觉得不吉利，立马以有要事在身为由，果断拒绝了财经专家吴金的专访。

后来又有几家报纸媒体前来采访，因为是主流媒体，张扬没有拒绝。于是在镜头面前谨慎小心地回答记者问的每一个问题。记者说张氏木业收购广州木材公司是蛇吞象的游戏，很多人都想知道张扬收购的资金从何而来。张扬一笑置之，只是说，你相信蛇能吞掉大象吗？如果你能让一条蛇吞了大象，那就真成奇迹了。记者说这是理论，理论上是可以实现的。张扬继续说，如果理论上可以实现，那我应该天天研究理论，什么事都不做，反正理论上是可以实现的。张扬的一番话，顿时让那个记者哑口无言。

过了一段时间，张扬突然想起来，当初张氏木业陷入困境，赵婷二话不说给他借了50万。虽然这事张扬一直藏在心里，从来没有给李雪说过，但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感谢赵婷的一片好意。

现在张氏木业缓过来了，张扬心想着赶紧给赵婷把钱还了，万一赵婷有急用。张扬想过要不然让赵婷把这50万当做投资给张氏木业，给赵婷分一小部分股权，让赵婷每年都能拿到分红。但张扬只是想一想而已，不敢自己拍板决定。因为他害怕李雪知道，女人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动物，哪怕李雪知道赵婷是一片好心，也会认为赵婷对张扬肯定不肯死心，另有企图。张扬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心想着还钱的时候，给赵婷多给一些，就当是高利息，也能表达他对赵婷的谢意。

张扬给赵婷打电话，约着赵婷一起吃个饭，想当面感谢一下她。赵婷在电话里给张扬说，不用这么客气，还恭喜张氏木业成功上市的天大喜事。张扬坚持要请赵婷吃饭，当面感谢。赵婷不停说，过几天再说吧，说她今天不舒服，不方便见面。张扬说过几天他有事，可能不在深圳。赵婷没办法，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和张扬见面。

当赵婷来到张扬预定好的饭店，一走进包间，就发现张扬一直盯着她看，表情很奇怪。

“张扬，你看什么呢？有什么好奇怪的？是我哪里有问题吗？”赵婷戴着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乌黑明亮，又大又圆的眼睛忽忽闪闪。

张扬微微笑了笑，说：“赵婷，你今天怎么想着戴口罩呢？把自己打扮得像大明星一样奇怪，生怕别人把你认出来了，是吗？赶紧把口罩摘了吧，你不打算吃饭吗？”

“算了，我不吃了，我不饿，而且我还要减肥，要保持好身材！”赵婷放下手里提的包，把凳子拉开，坐下来，但并没有想要把口罩摘掉。

“赵婷，你把口罩摘了吧，看着好奇怪。哪怕是明星，在没人的时候，肯定也不会一直戴着口罩啊！赶紧把口罩摘了，随便吃点，要不然我点了这多菜，浪费了多可惜！”张扬一边说着，一边给赵婷倒茶。

赵婷没办法，只好把口罩摘掉，张扬这才理解了赵婷一直不想把口罩摘掉的原因。当他看着赵婷这番模样，心里微微有些疼，于心不忍。

“赵婷，你的嘴角怎么了，你的脸怎么是肿的？”张扬皱起眉头，看着问道。

赵婷有些慌里慌张地用手赶紧遮掩一下，但眼下已经都被张扬看见了，也于事无补，于是说：“哦，没事，前两天不小心摔倒了，磕了碰了，就成这样了。”

“不可能吧，谁摔倒能伤成这样啊！你别骗我了，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张扬继续追问。

赵婷听张扬这么关切地问她，眼泪立即忍不住像小河一样无声无息地从脸上滑落下来，嘴里也发出呜呜呜的哭声。

赵婷难过了一会，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哽咽着说道：“算了，不骗你了，都是被赖福昌这个畜生打的。”

“为什么啊？赖福昌为什么要打你啊？”张扬表现得十分着急，脸上浮现出一丝愤怒之情。

“我怀孕了，赖福昌非要让我把这个孩子打掉。我不愿意，他就打我。”

张扬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多说什么。因为这已经是赵婷和赖福昌之间的私事，他没办法插手。当张扬听到赖福昌想让赵婷把刚怀孕的孩子打掉之时，恍惚间想到了当初李雪肚子里所怀的那个孩子。张扬心里开始难受起来，像针扎一样生疼。张扬当初坚持想让李雪把那个孩子生下来，但因为赵婷研究生毕业突然来到深圳，他瞒着李雪去见了赵婷一面。李雪一怒之下离开了张氏木业，消失了一段时间，偷偷把孩子打掉了。为此，张扬在很多个夜晚心神不宁，耳边总会隐隐约约响着小孩啼哭的声音。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张扬问。

赵婷抽了一张卫生纸，擦了鼻涕，又擦了眼泪，眼睛突然变得明亮凌厉。她想了一会才说：“反正我不管，我要坚持把孩子生下来。这孩子可是我和她老婆竞争的资本，要是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没了，那我什么都就没有了。一个女人的青春能有几年，青春那么短暂，等以后我成黄脸婆了，赖福昌肯定就不要我了。像我这样的女人，在赖福昌身边有很多个。铁打的赖福昌，流水的女人。离了我，赖福昌从来都不发愁。我把我这几年的青春都交给赖福昌糟蹋了，我得让他好好赔偿我。”

张扬对赵婷的想法感到很无助，也很无奈，更有一丝讥讽嘲笑。他自顾自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于是笑着说：“赵婷，你打算让赖福昌给你赔偿多少，你才肯善罢甘休？”

“我也不知道，反正青春无价。”

张扬摇了摇头，想吸烟，但又想到赵婷怀孕了，于是作罢。他盯着赵婷看了看，发现赵婷的肤色很差，眼角已经有了几丝细微的皱纹，于是劝着赵婷：“赵婷，你还年轻，一定要想清楚，千万不要做傻事。再说了你是一个堂堂正正名牌大学毕业的研究生，要学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要长相有长相，离开了赖福昌，重新换一个环境，肯定比你现在这样要强得多！”

赵婷一听，突然发疯似的朝着张扬声色俱厉地说道：“研究生怎么了，研究生招你们惹你们了，为什么你和赖福昌总是拿研究生和我说事。上大学的时候，我辛辛苦苦读了三年研究生，好不容易毕业了。你们要是不服气，你们倒是去考研究生啊，凭什么总认为我是研究生，就应该怎么样！”

“赵婷，我不是这个意思”张扬不停解释着，赵婷压根就不听。

“再说了，我是研究生又能怎么样？现如今还不就是这样子，谁说是研究生就一定会像你和赖福昌一样风风光光，做大人物。女人不都是男人的附属品吗？就像我爸妈说的，一个女人那么拼命工作能干什么，只要嫁个好男人，工不工作都无所谓，反正有男人养着，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家里洗衣做饭，相夫教子，这多好的。”

当赵婷这么说她自己的时候，张扬立马想到了严一甲，只感觉她们两人风格迥异，性格恰好完全相反。张扬对赵婷的想法不敢苟同，但又不好直接与其论辩，只能默默地认真听着，附和着。

“赵婷，你别这么说自己。我刚说的，不是你理解的这个意思。我真的觉得你完全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做自己喜欢的事，毕竟以前我们之间还是挺了解对方的！”张扬小心翼翼说着，害怕再次触碰到赵婷的逆鳞。

赵婷一顿狂嚣之后，反而变得冷静下来。她现在不再刻意遮掩自己脸上的伤，反而坐直了身子，轻甩了一下头发，说：“我知道，以前是挺了解的，但现在早就不一样了。我可不能跟你比，你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了上市公司的大老板，而我呢，像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样，在深圳当了别人的小三，整天躲着藏着，还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张扬只感觉这个话题不能再延伸下去了，说到最后，肯定会和赵婷不欢而散。张扬想了想，突然说贺旭刚过完年给他打电话了，说他从部队上回来，被安排了工作，当了公务员。赵婷顺水推舟，接着话题，说她也想过，如果在赖福昌的公司干不下去了，趁自己还没到三十多岁之前，去报考公务员考试或者事业单位考试，找个正式工作干着，最起码还是个稳定工作，是个铁饭碗。

张扬最后把一张银行卡给了赵婷，感谢赵婷当初帮他的恩情。赵婷没说话，默默将银行卡收了起来，和张扬碰杯之后，喝了一口茶，然后又说道：“张扬，那我就不客气了，刚好我这几天急需用钱。前几天我家里又给我打电话要钱，说要给我弟在市里买房子，准备以后结婚的时候用。”

张扬不可思议地望着赵婷，说：“赵婷，我记得你弟还在上学啊，年龄还小呢，怎么现在就着急着给买房子呢？”

“谁知道呢？我爸妈就那样子，巴不得把我身上所有的钱都要回去，才肯罢休。我也给他们说了我弟还小，不着急买房，但是我爸妈就说，什么事都要提前考虑安排，不能等，而且现在的房价涨得那么厉害，等以后再买肯定就来不及了。”

“要买让他们自己拿钱去买，你一个人在深圳，也挺不容易的。他们不知道体谅你，反而像个吸血鬼一样总是跟你要钱，还真以为你是摇钱树啊！”张扬义愤填膺地说。

赵婷摇了摇头，说：“谁让我欠他们的，他们总是拿供我上学的事数落我，说各种难听的话，我能怎么办呀！我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肯定想着，等我以后万一结婚了，那身上的钱肯定都成了我男人的了，到那时候他们就再也不好意思张嘴开口要钱了，所以就趁我还没有结婚之前，不停跟我要钱。反正我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等我以后死了，他们就再也不会对我各种压榨剥削勒索了。到那时候，我看他们能把我怎么办，总不能把我从坟墓里挖出来，还再跟我要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