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他不是圣人
正当张扬犹豫之时，手机上的旺旺软件突然响了起来。他打开软件一看，那个女顾客给他发消息说：“您好老板，国庆节是我男朋友的生日，所以我给您发了一条生日快乐的短信，希望您能理解。”
张扬忐忑不安，心潮翻涌着回了一条消息：“你是谁？你是雪儿吗？”
“我不是啊，雪儿是谁？”
张扬有些失落，但又心怀一丝幻想地说：“我女朋友叫李雪，今天是我生日，我看你给我发生日快乐，还以为你是我女朋友李雪。”
“不会吧，有这么巧吗？我男朋友也是国庆节过生日呢！”
“冒昧地问一下，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张扬突然问。
“我男朋友叫常阳，他跟你一样都是国庆节过生日，只不过我不能陪他过生日了，我现在压根联系不上他。他现在肯定要和他的初恋一起给他过生日，我想想都生气，这个白眼狼，亏我对他痴心不改。我以前对我男朋友各种包容谦让，但他却欺骗我，背着我去找他的初恋，像他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还给他发什么生日快乐。我宁愿发给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也总比发给他强。爱不分对错，今生遇到了错的人，但爱是真心。我不忍心让这份真心的爱夭折，这也许是我的一份执念吧。我承认我忘不了他，但我没有勇气面对他了，而且没有机会见他了。要走的人是留不住的，所以很多事尽力就好。”
张扬看着女顾客给他发来一长串的话，心如刀绞。他看着女顾客聊天窗口的网名叫静姝，立马想到了诗经《邶风·静女》中写的“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神情有些恍惚。
“你是在骂我吗？”张扬忍不住发了这句话，他越来越感觉这个网名叫静姝的女顾客应该是李雪，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发生。
“什么？我为什么骂你呢？”静姝发来消息。
张扬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随后便说：“因为你说的那些事都是我所经历的，实不相瞒，我女朋友因为我去找了初恋，所以一气之下才离开了我，而且她离开的时候也是怀孕了。我听朋友说，她打胎了，我听到之后，难受了好长时间，一直没有缓过来。在她最难受的时候，我没有陪在她身边，让她一个人独自忍受着痛苦，我特别自责。我现在特别后悔，可是我真的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只是去深圳西站接了初恋而已。”
“但是你犯了天底下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虽然你不是我男朋友，但是你做了和我男朋友一样的事。只是我男朋友比你更过分，他不要我了，我比你心里更难受。自从他离开我之后，我联系不上他，找不到他，我也怀孕了，我怎么可能把孩子生下来。我特别喜欢小孩，虽然我当时嘴上给我男朋友说着不想要这个小孩，可心里不舍啊！这个小孩是我和我男朋友爱情的结晶。虽然我们还没有结婚，我当时想着我们将来肯定是要结婚的，结婚之后自然而然是要生小孩的。我和我男朋友都喜欢小孩，尤其想要一个女孩。我男朋友每次看见别人家的小女孩，都忍不住想要抱一下，亲一下，我那时候多想给他生一个小女孩，那该多幸福啊！可是他居然跟着初恋跑了。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被他欺骗。当我从朋友那里听到他背叛我了之后，你不知道我有多震惊，我感觉天都塌了，没想到我男朋友竟然伪装得这么深沉。”
张扬看着静姝发的消息，哭了，眼泪像永不疲倦的龙岗河，日夜不停地流淌着。他现在完全把静姝当做了李雪，听静姝说的那些话，好像全是出自李雪之口，因为他坚信李雪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他不管静姝是不是李雪，这段时间憋在他心里的后悔和自责全都化成无声的眼泪霍霍流淌。
“谢谢你，虽然我们素未谋面，但互吐心声，互相取暖。你现在的感受让我想到了我的女朋友。我心想她会和你一样难受，对我充满了怨恨。我很想找个机会，给我女朋友道歉，可是我找不到她，她不让我和她见面。我哪怕想给她认错，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她。”张扬在静姝面前完全不顾张氏木业老板的身份，他放下面子，对静姝真情流露。只感觉和静姝沟通交流很舒服，不用顾虑太多。有时候他甚至一度以为静姝就是李雪，李雪就是静姝，但现实总是让他失望，让他不能如愿。
“有缘自会相见，无缘绝不相逢。你不是去找你初恋去了吗？你还在乎你现在的女朋友干嘛呢？”静姝发消息问。
“我找初恋干嘛啊，仅此一次的见面，不是为了开始，而是宣告结束。我只想把她当一个普通朋友一样对待，为什么这世上非得有那么多人会固执地认为人一定会和初恋旧情复燃。我和她之前是好过，但那是过去，不是现在。这世上没有如果，怎么会有过去呢？如果人都相信过去，那还会有现在和未来吗？”张扬给静姝解释着。
“过去是不会再来，但现在也可以成为过去。别人会担心你的过去会成为现在，如果不担心，你为什么还会记得过去？”静姝顺着张扬的话立马回复。
张扬佩服静姝的逻辑思维十分清晰，说得也不无道理。他能相信自己，但不代表别人会相信他，毕竟过去的诱惑力太大，一般人很难拒绝。他怪自己当初想得不够周到，脑子一热立马答应了赵婷去深圳西站接她。他以为李雪不会在意这件事，对他十分信任；他以为李雪对她自己足够自信，不会把赵婷放在眼里；他以为李雪会理性分析，不会感情用事；他以为李雪不会生气，会理解他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可张扬忘了李雪是一个女人，忘了李雪通过姚岚知道他和初恋赵婷在大学发生的所有事情……
张扬后来和静姝不再讨论了，张扬只是说，他不管别人信不信，对于初恋，他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张扬只是觉得当初在大学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他不是圣人，他没办法做到六亲不认，断绝俗尘。他只想通过自己的方式，以最合理的方式解决问题，绝对不会做亏欠李雪的事。张扬感慨着“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无奈，说到最后，他不想和静姝说了，再次感谢了静姝赶在凌晨12点第一个给他发了生日快乐的祝福消息。
第二天早上，太阳照常升起，阳光依旧明媚。没人记得张扬昨晚的泪水和无助，没人在意张扬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
张扬站在窗户边上，迎着太阳伸长懒腰，尽情享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张扬知道，他现在的苦，不全是苦，是福。这世上如果不是大福之人，连受苦的资格都没有。一个人如果没有经历过苦难的洗礼，就背不起太多的福。张扬把自己劝好之后，振作精神，开始投入繁忙的工作当中。
正当张扬审阅公司各种文件的时候，李江云和任亚军敲门走进张扬办公室。
任亚军一本正经地说：“张总，您好，我之前看资料说咱中国的《道德经》是唯一超越《圣经》，成为世界发行量第二的文化名著。叔本华、康德、黑格尔……众多哲学家先驱、诺贝尔获奖者，都把《道德经》视为智慧源泉。《道德经》只有5126个字，但是它的出现，颠覆了西方2000多年的思想观念。我还听说比尔盖茨、李嘉诚、马云、刘德华等众多国内外知名人物都亲笔誊抄过《道德经》，就连陈道明的名字都是来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张扬听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瞪大眼睛问任亚军：“亚军，你没事吧？大清早的，你给我说《道德经》干什么？有事说事，别故弄玄虚。”
任亚军羞赧一笑：“张总，今天是您生日，我前几天去书店闲逛的时候，听人说读《道德经》能登上高山之巅，仰可观宇宙之变化，俯可察世事之浮沉，于是顺手买了一本《道德经》，今天正好是您生日，也没什么东西送给您，于是就想着把《道德经》这本书送给您，还望张总不要嫌弃。希望张总深究包罗万象的《道德经》，让张氏木业在行业内上善若水，和光同尘。”
张扬立马皱起眉头，眼光变得犀利：“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任亚军慌了神，最后赶忙说：“张总，我主管公司行政部啊，我能不知道公司每个人的生日吗？oA办公系统是可以查到的啊。”
张扬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到李江云手里拿着东西，冲着李江云问：“江云，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李江云腼腆地扶了扶眼镜，笑意盈盈地说：“张总，我也是听亚军说张总今天过生日。我一着急，也没有什么礼物可以拿得出手的，就把我女朋友给我寄过来的茶叶给张总拿过来了。这茶不是我买的，是我女朋友从老家陕西汉中寄过来的。我是一个粗人，平时对茶不怎么感兴趣，放宿舍还占地方，也没有喝茶的气氛，但是我知道张总是个爱茶的人，还请张总帮忙品鉴品鉴，看看这茶到底好不好，也给提提建议。”
张扬的神情风云突变，如鹰似狼的眼神再次直射过来，吓得任亚军和李江云两人一激灵，心想着这下坏了，热脸贴了冷屁股，肯定要挨一顿骂。
果不其然，张扬指着他二人，劈头盖脸地怒斥道：“你俩能不能干点正事，净干这些虚头巴脑，巴结送礼，没有名堂的事。你们这么做，有意思吗？你们能不能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想着怎么能让张氏木业更上一层楼，怎么才能尽快实现张氏木业的企业愿景和企业使命？”
二人灰溜溜地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吭一下，像两个犯了错被老师训话的学生乖乖听着。二人趁张扬不说话的时候，又偷偷斜眼对视，苦笑几声，心里都想着自己挖的坑，不管说什么也要跳到底。
“亏你们还是张氏木业的领导，不知道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吗？不知道清正廉洁的风气有多重要吗？”张扬不停指责，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看看你们送礼的方式，亏你们还是部门领导，就这样给人送礼，要是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在后面怎么说闲话。你们难道不知道趁没人的时候偷偷来找我吗？”
张扬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立马让李江云和任亚军两人如释重负一般浑身轻松。二人刚才紧绷着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额头上都早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们依然时刻保持警惕，害怕张扬杀一个回马枪，再次训斥他们，所以不敢太过大意。
张扬盯着他们的表情，突然眉眼舒展，嗤笑着说：“还愣着干嘛呢，到底给还是不给啊！”
“哦哦……给给……”两人连忙回话，偷偷笑了起来。
“给就说话啊，还拿在手里干嘛，难道让我上手抢吗？”张扬原地走了几步，“你听听你们刚才说的话，一个个能说会道，让我还能怎么拒绝。”
“说什么话？”任亚军转着眼珠子，正思考着。
李江云赶紧说：“祝张总生日快乐，祝张氏木业蒸蒸日上，奔腾辉煌。”
任亚军一听，立马反应过来了，赶紧接着说：“祝张总生日快乐，事业兴旺，祝张氏木业旭日东升，勇攀高峰。”
张扬指着他们二人，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实在憋不住了，才哈哈笑着说：“你听听你俩这话说的，我要是不接你们的礼物都不行。江云，你去泡新茶，我听过陕西名茶汉中仙毫，只是一直喝过，正好有这机会，咱仨都尝一尝。你女朋友对你可真舍得，我听说汉中仙毫可不便宜啊！”
“亚军，你把《道德经》拿过来让我看看。我早就听说过《道德经》的威名，只是一直没时间静下心来细细研读，等以后一定要抽时间好好看看。这可是咱们老祖先留下来的好宝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