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阻滞莫昆
肖秉义方案第一步,便是设法阻止莫昆回香港。
他被刘杰没头没脑的批评一顿,当时还不服。冷静一想,开始服了,也后怕了。
他知道,柳慧绝不会为自己的安危而阻滞莫昆,可能还有更为重要的未知原因。
这让他犹如战场上的骏马,不用扬鞭自奋蹄了。他为救柳蕙,老毛病又犯了。
他认为,跟特务打交道,太正统不行,你跟他讲政策,会被他们笑话幼稚。
你跟他们客气,他们认为是福气。跟这般狗杂碎,没客气可言。能哄则哄,能骗则骗。
作为秘密党员,当然要讲政策,但是,只要能捞到情报,打个政策擦边球,又何妨?
他骗的第一个对象是谈成,买了南京盐水鸭,带瓶酒去看他。
谈成看他坐审讯室,迟疑着问:
“‘麻雀’,我都要判了,还要审吗?”
肖秉义看押送民警带上门,笑道:
“审个屁,你的情况我都清楚,还审什么?来,先喝酒,然后我再跟你说点小事。”
谈成过了酒瘾,抹着嘴角的油,眼睛已经睁不开了。眯着眼说:
“‘麻雀’,我这辈子碰到你,是我的福气。有事快说,我想睡一会,快撑不住了。”
肖秉义也喝多了一点,眯着灯笼眼说:
“谈副官,我怎么遇上你啊?你知道吗?我这几天都在为你忙哦。你姑父找过我,我也咨询了法官,法官认为至多三年。审判期间,如还有立功表现,还能减一点哦。现在出事了,法官找我,改口要加刑,我都为你急死了。”
谈成惊得睁大眼睛,擦着眼屎问:
“吔,不是说只判两三年吗?怎么又加刑了?这是为何?”
肖秉义瞅他一眼,拍拍自己的脑袋,嘀咕:
“都怪你姑父画蛇添足,没事搞出事来了。他救你心切,竟去法官家送金条。法官电话找我,让你姑父将金条拿回去。否则,数罪并罚,原来杠在五年以下,要改五年以上了。唉,你姑父根本不知道新社会行贿犯法哎。你买只盐水鸭,喝顿小酒没事。你送金条,不等于送人家蘑菇弹吗?”
谈成酒也吓醒了,紧张的问:
“是啊,姑父一直认为,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观念陈旧,落后形势了,你估计能加几年?”
肖秉义又叹一声:
“法官让我通知你姑父,两天内不去他家拿回金条,他要上交了。我问他加几年?他说按法律规定,十年起步。考虑你有立功表现,八年,没瓜皮啃了。”
“啊?要加五年多?我得个天吔!还让不让人活了?”他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急道:
“那你赶紧替我姑父取回,不就行了吗?拜托你了,快去吧。”
肖秉义叹口气说:
“事情要这么简单就好了,我当时就说了这个意思。法官非要你姑父亲自去拿,说他如果将金条给了我,他会被怀疑转移赃款。”
谈成经他这么一解释,眼前一片漆黑。急于想脱离苦海之心情,愈发迫切。急道:
“那你赶紧找我姑父去拿呀,找我干什么?”
“唉!”肖秉义故意叹口气说:
“这还要你提醒吗?不瞒你说,我已经找他两天了。他给我的电话号码都是空号。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急死我了。你要真判八年,我怎么对得住你啊?”
谈成愣了一会,忽然说:
“我姑父行踪不定,确实很难找,给他发报。搞不好,他还在南京。”
“发报?他能收到吗?“肖秉义问过后,装着迷糊的说:
“那就试试吧,你拟电文,我去邮电局。要告诉他十万火急哦。”
肖秉义拿到谈成的电文稿,外加频率和波段。没去邮电局,而是去了市局电信科。
呼叫不应,不停的呼叫。约晚九点,终于呼叫成功。
滴滴答答的电报声,表达了如下意思:
曹先生:旋宫之晤,闻道受益匪浅。已与门吉先生约好再晤,愿他能与你同行。侄儿之事,权当努力。勿急、保重。
他发完电报,长嘘一口气。门吉先生这一句,是他临时加上去的。意为顺带着捞点外快。
他通过与石静怡沟通,醒悟老东西可能是特务。但目前还没证据。加上这一句,让台湾印证。
再说莫昆。他跟法官咨询了侄儿判刑情况,认为一切都在他的估计之中。
为了把稳,暗中找了肖有财。望他看在早年共事的份上,让儿子照顾好侄儿,有情后感。
安排好一切,去旋宫逍遥了一天。到了广州,不好意思去医院,私下找人消除身上的纹身。
人家说消除这东西,急不得,要慢慢来。忙了一下午,花了十个大洋,屁用都没。
好在晚餐接到邀请,以特派员身份,接受了保密局广州站留守人员的恭贺。酒也多了,哼着小调回去了。
刚回租屋,准备联络香港旧部,打听一下香港站的情况。刚开机,便有了呼叫。
录下内容,拿出红楼梦标出汉字。看了内容,莫名其妙,没当回事。
他咬着雪茄靠椅子上,回味电文“侄儿之事,权当努力”八个字,感觉与己有关。
他凭这一句,判断电报是专给他的。由此,便认真琢磨电文内容。
曹先生?可理解为草字头先生。鄙人姓莫,草字头,这是暗示鄙人呀!
闻道?什么意思啊?噢,文刀?文刀刘?姓刘的受益匪浅?什么意思?
旋宫在南京,南京市公安局长姓刘。啊呀,这是暗示鄙人跟公安局长暗通款曲呀!
他酒惊醒了一半。因鄙人告密,他才受益匪浅啊!开头一句,暗示鄙人自首了?
中间一句,交代了鄙人自首之原因,是为救侄儿。这句厉害呀!如果没这一句,总部不会信。
谁不知道鄙人对党国忠诚之心,天地可鉴?但有了这一句,谁都可以理解。
鄙人虽然忠诚党国,为了救亲人,豁出去了。仅这一句,会要鄙人的命啊!
奇怪,鄙人的波段和频率,只有总部和侄儿知道呀?
门吉先生是谁?门吉,吉进门为周。可能发现司令部在周兴业公司,怀疑他了。
哈哈哈!怀疑吧。最好能逼他全家去台湾。闻道先生哎,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哦。
他坐那儿愣愣的想,使劲想,越想越胆颤心惊。已经明白了发电之人别有用心。
哼哼,明显是离间计,雕虫小技,睬你个屁。
又一想,不睬不行啊!这份电报,香港、广州,台湾都能截获啊。
他急的酒全醒了,一会儿坐下,一会儿打转转。好比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他打开电台,想主动跟总部澄清。又将电台关上,心存侥幸,也许他们没有截获呢?
保密局广州站,人已经跑得差不多了。晚餐酒都喝多了,还能监听个锤子?
总部监听人员这边呢?肯定能截获,他们会怎么认为呢?唉,还能怎么认为?通共罪。
掏出手帕擦汗,边擦边想:姓刘的啊,鄙人被你害死了……
他黯然销魂一会,忽然坐起,朝好处想:
嗯,也许总部监听人员,这会儿喝醉了呢?瞌睡了呢?
再说,谁能证明曹先生就是鄙人呢?即使找上门,鄙人可得好好的反问他们。
请问,草字头就鄙人一个?老头子不也是草字头吗?那他也是曹先生了?作死差不多。
可是,波段频率是鄙人的呀?总部若问,闻道怎么会知道你的秘密呢?该如何解释?
对,鄙人可以反问一句总部:鄙人的波段频率,唯总部知道,查内鬼吧。
他这样一想,心里宽慰了许多。但他仍不放心,想到了香港站自己的旧部。
他要试探一下香港有没异常情况,尤其是截获电报之事。如有,旧部肯定会提醒。
他思考再三,带着复杂的心理,就手给香港去了问讯电。
他坐那儿,雪茄一根接着一根。掀开窗帘看周围,还好,没人监视。
他在室内不停的打转转,转累了,靠躺椅歇一会。焦虑的等着香港旧部回电。